第二百五十八章 恢复女儿身（中）

众臣跪地不语。

“云飞遥本就是女子，你们若有异议，按照朝殿规矩，一一上奏，再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起哄害人，先拖出去打一顿板子！”

杨相第一个不服：“这朝堂上有皇上，下有太子，虽太子因大婚未能上朝，但也轮不到王爷发号施令吧？”

东方旭冷冷一笑：“杨相大概忘记，自本王擢升大将军起，父皇便赋于本王维护朝堂安全之责，你们如此扰乱朝殿，是想趁乱造反吗？”

杨文庆一滞，反驳不得。沉默片刻，又道：“王爷既然有维护朝堂安全之责，为何不将云飞遥这祸乱朝堂的妖人拖出去？”

东方旭冷讽：“云飞遥身居骁勇将军之位，依律法上朝，为何要拖出去？”

杨文庆颇为激动，梗着脖子道：“她隐瞒女子身份祸乱朝堂，便该死！”跟着朝东方凛一拜：“请皇上治她欺君死罪。”

东方凛看向云飞遥，见她浑不在乎在站在殿下，仿佛朝殿争吵的不是她的生死，当即凉凉一笑：“呃，欺君？云飞遥从未欺君，朕为何要治她的罪？”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匪夷所思地盯着紫金殿上高高端坐龙椅的国君，从未欺君？这、这、这......如何说起？难道皇上早已知晓云飞遥是女儿身？

半晌，卫骑将军陈玉洛跨出一步，深深一揖，道：“皇上说她从未欺君，可是在说皇上一直知道她是女儿身？”

东方凛慵懒地靠在龙椅上，一脸戏谑地道：“骁勇将军事关京城安全，朕用人自然要用本领高、身份清清白白的人，陈爱卿有意见？”

陈玉洛憋得满脸通红，“臣不敢，但不服。”

东方凛龙颜不喜不怒，“哦，不服啊，服不服等一下再说，现在在说有未有欺君之事。朕早知她女子身份，云飞遥并未欺君，各位臣工可还有意见？”

满朝文武登时面面相觑，良久，杨相道：“皇上说云飞遥未曾欺君，然，她既是女子便无资格出任骁勇将军，骁勇将军一职事关京城和皇上的安危，岂能由女子担任？”

东方凛冷冷睥睨殿下众臣：“朕先知她是女子方任命她为骁勇将军，怎么，如今杨相一旦得知她是女子，便要罢免她的官职，杨相是在质疑朕的眼光还是权力？”

杨文庆忙即伏在跪拜：“臣不敢，臣不敢，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无人敢质疑，只是女子出任朝官，而且还是武官，委实不合律法。”

东方旭冷哼一声道：“杨相倒是说说，我金陵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为骁勇将军？”

杨文庆登时语窒，群臣私下嘀咕不停，却无一人记得哪条律条明确规定女子不能出任骁勇将军，甚至无一条律条明确规定女子不得为官。

东方旭转向吏部尚书万基恩：“万大人，你掌管吏部，最是熟悉我朝用人律例，可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为官？”

万基恩身为吏部尚书，在官员升降之事上一向严谨公正，突然被询问，立即将相关律例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谨慎地道：“唔……这个……倒没有，只是当朝四国素来以男子为尊，男子在外挣生活，女子在家相夫教子，科考制度皆默认为成年男子......”

东方旭打断他的话道：“万大人，你掌官吏部，擢选人才是默认成规而非律法么？”

万基恩偷偷观察皇上和瑞王的脸色，顿时了然于心，当即道：“吏部擢选人才自然是以我朝律法......呃，虽说我东元大陆四国皆无无女子入朝为官……呃，也不能说没有女官，各朝后宫内廷亦都有设立女官……”

杨相打断他道：“内廷女官岂能与朝官相提并论？自古以为，男为尊女为婢，女子为官是要让我们金陵贻笑天下吗？”

白如令随即附和：“不错，自古至今从无女子入朝为官，云飞遥此举便是扰乱朝堂！对我金陵包藏祸心！”

东方旭嗤笑出声：“父皇知云飞遥是女子，仍坚持任命她为骁勇将军，你是在怀疑我父皇吗？”

白如令汗涔涔地朝东方凛一礼道：“臣不敢。”

东方凛惬意地倚进龙椅里，以手支颐，淡淡地看望着殿下。

东方旭道：“这天下什么事儿都有开天劈地第一遭的时候，远古时代茹毛饮血，树叶蔽体，后来有了开地劈地头一遭的抽蚕丝，种棉花，织布技术，才有了如今的衣衫遮体和诸位身上的华服美冠；有了开天劈地第一遭的钻木取火才有了如今的煎炸烹煮，直至能人倍出，建立我们东元大陆各代各朝。金陵先祖帝建朝立国，也是开天劈地第一人，咱们金陵律法至今，修订数次，哪次不是兴利除弊？”

“杨相和白尚书还有这朝中的大臣们，你们若坚持自古至今的惯例，绝不改变，那你们便从今日起带领全家不用炉火煮熟食，饿了生食食瓜果生肉，渴了便饮食动物之血或从溪间直接掬水而喝，以树叶蔽体，绝不用曾经是开天劈地第一次的种种，本王便敬你们是坚定的‘墨守陈规’的追随者，必为你们寻一处资源丰厚、幽静安全的山林，让你们安度余生。做为敬佩的代价，便革去云飞遥骁勇将军之职，如何？”

东方凛不断点头：“瑞王说得有道理，条件也公平，我们确实在享受着先人们各种开天劈地第一遭的成果，若坚持墨守陈规，便退回到从前。杨相和白尚书带头吧，朕会派人监督。”其实他作为皇帝，尤其是男人，自然希望女子能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但他作为一国之君，更偏爱人才，尤其还是数次救驾、护他周全的人才，只要对他、对朝廷有利的人，为何不用？

而用云飞遥符合他各种利益，还可借此事打破与云家共享天下这条祖制，从此金陵只是东方家的天下。

杨文庆和白尚书面色灰白，相视一眼，又左右环顾，给各自的门生同僚使眼色，希翼同僚们发声支持。

众臣佯装不见，纷纷低头垂目。他们个个都是人精，岂会看不出，今日情势，根本就是皇上明里暗里的坦护，虽各朝各代都有女子不得入朝为官的陈规，但律例再大大不过皇上，皇上早知其身份，所谓欺君之罪不成立。皇上一心要用，又有瑞王为她撑腰，想罢免她骁勇将军一职，难！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若他们为杨相和白尚书仗义执言，再落个树叶蔽体，茹毛饮血的下场，那还不如死了痛快。皇上打定主意护下的人，他们何必徒惹皇上和瑞王忌恨？

东方旭道：“中原有一首《木兰辞》，想必各位也都读过，数百年前已有女子代父从军，当朝帝王得知真相对她大为赞赏，欲大行封赏。我堂堂金陵王朝，却没有中原古人的气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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