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2欺瞒

嘟——嘟——嘟……嗒。

        “……嗯，田中老师吗？我是黑崎。抱歉，我发烧了，今天想请病假。嗯，没事。谢谢老师，辛苦了。”

        挂断与老师的通话，我翻身把昏昏沉沉的头埋进被子里，抱住枕头，随意松开了拿着手机的手。这平常不值一提的重量，现在觉得沉重得不可思议，也完全失去了玩手机的兴趣。我感觉自己好像叹了口气。

        好冷。明明是夏末，应该是热得连空气都摇晃的季节，我甚至连风扇也没有打开，还盖着棉被，怎么会觉得冷呢？……啊，因为我发烧了。刚刚测过体温，38度5，不是很严重的情况；也吃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嗯。睡一觉就没事了。

        ……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不断被按响。

        “谁啊？”

        我烦躁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拿起手机一看，啊，都快八点了啊，我竟然睡了一天……好热。拉开被子，我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汗。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

        嗯，果然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头晕和四肢无力的感觉消失了，喉咙好渴，打发完这个销售员就去喝水。我穿上拖鞋，把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地往耳后一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去开门。

        叮咚叮咚叮咚——

        门外一定是一位很不合格的销售员，通过这种按门铃的方式我认识到他转职的必要性。我强忍着不耐开门。

        “不好意思，我们家不需要……虎杖？”

        是叫虎杖没错吧？我看着那头布丁发，犹豫地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不经意和少年红色卫衣上那只朝着我张牙舞爪的老虎对上眼。

        “啊，黑崎。我帮你带来今天的功课和笔记。”

        阳光朝气的大男孩像是害羞一样地捏了一下后颈，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我。

        “谢谢，劳烦你跑一趟……不过明天我就会去上学了。”我接过来，里面装着几本图案简洁的笔记本和几张试卷。“那你的笔记本，明天我再还给你。谢谢，改天请你吃饭。”我作势要与他道别。

        “啊、那个！黑崎今天生病了吗？”少年急急打断了我要关上门的动作。

        “是的，不过已经好了。”我疑惑地抬眼看他，“还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不回家的话家人会担心哦。”

        “啊哈哈……康复了就好。”我觉得他在没话找话。“没关系的，刚刚在医院已经和爷爷打过招呼了。说起来，黑崎是一个人住吗？”

        呃？！……

        我有些慌张，尽量控制住脸上的笑容，“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因为之前房子里一直没亮灯嘛。”

        “啊，那是因为，我家人他们出去旅游了。”要显得更自然一点。看在他好奇却没有私自往房子内部看的份上，我还有编个故事给他听的心情。“是去冲绳哦，我因为要上学就先回来了。”

        啊！对了。

        “虎杖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呢？”

        田中老师，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我故作轻松地问他，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握成拳用力。

        “我问田中老师了。啊！”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他微扬起的眉、他明亮的眼睛、他略有些快的呼吸、他说话的嘴……“什么？”我的笑容应该很怪异，因为只有嘴角上挑，眼睛却根本笑不起来。喉咙好像更渴了，快别说了。

        “田中老师说……”

        田中老师应该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也不排除他会以为这是毫无影响的小事随口说出来的可能……如果他说了，如果虎杖知道实情的话，刚刚我……简直像个小丑。

        “田中老师说，”虎杖的眉头皱起来一下，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停顿？他是不是把原本要说的话改了？为什么？原本他要说什么？

        “明早要开班会，要大家早一点到教室。”

        我似乎听到不远处路灯的灯芯啪的一下轻微的裂响声。被笼在灯光下的大男孩连发梢都沾着闪亮的、柔和的光，这光甚至变成游鱼在他浓郁的棕色眼瞳中沉浮，显得他的眼睛像纯净的蜂蜜一样透亮澄澈。他向我露出一个开朗亲切的可爱笑容。

        “嗯，我知道了，谢谢。”

        ……

        我关上门，慢慢地放下手，感觉到自己嘴角的弧度终于一点一点地下滑。此时我的表情应该冷漠得可怕。

        我决定讨厌虎杖悠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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