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放手

两人刚要离开，一只金雕飞了过来。

        “你来了。”是绝林化龙时的那只金雕，像是在等他们来一样。

        金雕接着说道：“前面的那座城镇，有着一只妖，残害众生，你来得正好，去解决了那只妖。”

        “为什么要孤去，你不能去？”白皱着眉，这只金雕的口吻像是命令她一样。

        金雕的声音传入白的耳中，“你不是一直在寻仇吗？你去解决了那只妖，我就告诉你的仇家是谁。”

        白转过头见醉云满脸疑惑，显然是听不到金雕的声音，微微张嘴想要说什么，那只金雕又说：“那只妖迫害凡人，你救是不救？”

        这一次金雕的声音醉云也听见了，醉云拉住白的胳膊，小声说道：“要不……去看看吧。”

        “好。”

        重新向那个城镇走去，离得越近，阴气就越重。

        整个城镇诡异般寒冷，死气沉沉的，街上弥漫着一道道灰色的雾气，雾气中还有不同的声音，念叨着“救救我”、“该死”……

        白握紧醉云的手，“别走丢了。”

        “这……这些都是什么？”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醉云突然有些害怕。

        “或许是凡人的灵。”白缓缓说道。

        “凡人的灵？你之前不是说灵脱离身体后没有记忆的吗？那为什么会说话啊？”醉云有些疑惑。

        “他们的灵或许是被那妖利用了，没有自我意识。”

        两人继续前行，远远看见城镇中央有一颗巨大的柳树。

        “应该就是那里。”白注视着颗柳树。

        到了柳树附近，一个女声幽幽响起：“欢迎你们。”

        凌之双刃的其中一柄飞出，白将之紧握在手中。

        柳树中飘出一个墨绿色头发的女子，婀娜多姿，怀中抱着一个黑发男子。

        那男子的脸和身体腐烂得不成人样，弥漫着令人反胃的恶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放过我，放过我”，而她却不肯松手。

        醉云眉头紧锁，“你为什么要迫害凡人？”

        柳妖用充满爱意地眼神看着怀中的男子，仿佛在对他说一样，“为了永生永世与你在一起啊。”

        而怀中的男子却依旧叨着，“放过我，放过我。”

        “可他好像在说放过他。”醉云又说。

        “他明明是在说我爱你呢。”柳妖的声音飘忽不定，阴阳怪气的，让醉云感到不适。

        “我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吧。”柳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怀中的男子。

        柳妖自顾自地说着：“十年前，你来到这里，诉说着你的忧愁，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为了安慰你，我的让叶子轻轻发出声响，你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从那之后，你几乎每天都会来，与我说着你每天的快乐与忧愁。有一天，你似乎因为被什么人迫害，来到这里，一心寻死，我化形出现在了你的面前，阻止了你。你爱上了我，我明知不能与凡人产生感情，却被你的执着打动。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知道，爱上一个人是多么快乐。”

        柳妖的娇笑声，整颗柳树都轻轻颤抖。

        “可为什么，在陪伴我那么久之后，你的身体出现异样，最终在我面前凋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我而去！”

        柳妖愤怒的声音，夹杂着男子“放过我”的声音，街上的魂魄飞了过来，飞进了男子的身体，那男子的身体诡异地变化。

        白眉头紧皱，小声对醉云说道：“她在用凡人灵给那男子续命。”

        “永远陪在我身边吧。”柳妖狂笑着。

        “真是愚蠢！”白叱责道，“你若真的爱他，不如让他死去，让他去轮回，等下一世再与他相见。”

        “你不懂，你不懂！”柳妖抬起头，看着白，“你没有爱过，你不懂我为什么要永远与他在一起。”

        白沉声说道：“孤当然懂，孤也曾爱过，但你这样只会让他痛苦，让他恨你！”

        醉云听着白与柳妖的对话，心却隐隐刺痛，白曾经真的爱过一个人吗？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不能接受自己？

        “看你这么不凡，不如留下来为他续命吧！”柳妖指着白，树上的柳条都向着白冲过来。

        第二柄凌之双刃飞出，抵挡着柳妖的攻击。

        “不错，不错，这么强大，你有救了！”柳妖深情的看着怀里的男子。

        “救救我，救救我……”男子像是对白说着。

        劈砍着柳妖的枝条，这是白遇到过最难缠的妖怪，依靠着众多凡人的魂魄，很是棘手。

        寒冷无法靠近柳妖的本体，白在抵挡攻击时，还时不时留意着醉云的安危。

        除了这些，还有那些凡人的灵被柳妖控制，影响着白的心智。

        白挥剑，凭空凝出冰针，白边斩断枝条，边御使冰针进行反击，冰针躲避着枝条，猛的刺向了柳妖怀中的男子。

        冰针在触碰男子的那一刻，冻结了男子的身体，随后碎裂一地。

        “解脱了！”那男子的灵咆哮着，与城镇的那些灵，化为旋风凝聚在一起，最后化为虚无。

        “啊……”柳妖尖锐的声音，让醉云捂住了耳朵。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我……我要你杀了你！”柳妖千万枝条猛的刺向白，白凝结出一堵冰墙，枝条撞在冰墙上，发出轰的巨响。

        两把凌之双刃一并飞被白操控着，斩断那些枝条。

        而在这时，从地底长出一根尖锐的枝条，刺向了白旁边的醉云。

        不好！白的心仿佛漏跳一拍，凌之双刃不在手中，又来不及凝结冰来抵挡这飞快的枝条。

        “滴答，滴答。”枝条停在了醉云身前，那鲜红的血液，顺着枝条流下。

        “啊！”醉云抬起头，白的背影，就在自己的眼前。

        枝条从白的身体正中穿过。

        在穿透的一刹那，白的幻术也破碎了。

        那倾城的容貌，柳妖也看见了。

        柳妖愣住了，这白衣白发的妖，竟是女子。

        她轻轻咳了一下，鲜血从她嘴角流出。

        难道……难道是为了身后的他……

        若是我……若是我的话……能不能做到……

        “死吧。”白声音冰冷，操控着凌之双刃，在柳妖惊愕之时，飞快斩向柳妖的本体。

        锐利的凌之双刃，斩断了柳妖身后那颗巨大的柳树，为了以防万一，剑刃胡乱砍着树干。

        “白……白……”醉云的眼泪夺眶而出。

        直到穿透白身体的枝条垂了下来，确认柳妖已死，白身体瘫软，跪在了地上。

        醉云跑到白的身边，扶住白。

        “没事。”白轻声安慰着醉云。

        可醉云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他眼睁睁地看着白替自己挡住了柳妖的攻击。

        白抽出枝条，冰凝住了将要喷出的血液。

        “孤……睡一会……”白倒在醉云怀里。

        醉云害怕白一睡不醒，“不许睡，不许睡……”

        他害怕白一睡不醒。

        可白却听不见醉云的声音，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白……”醉云的手泛出耀眼的金光，覆在了白的身上。

        醉云不惜耗费妖力，终于填补了白身上的伤，精疲力尽，却强忍着无力感，抱起白。

        他突然想起，在龙门时看到的幻境与现在竟如此相似。

        魂魄散去，城镇空无一人，醉云抱着白，来到了一个客栈。

        “打扰了。”醉云轻声嘀咕，即便他知道这里空无一人。

        将白放在一张床上，醉云跪坐在床边，紧握着白的手。

        看着她熟睡的脸庞，醉云的心隐隐绞痛。

        她爱的人不是自己，却为了保护自己，被那枝条穿透了身体。

        回想着一路上的经历，在她身边，自己如同一个累赘。

        想着想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

        说好了要保护她，可每一次都是她保护自己。

        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既然这样……还不如……

        醉云缓缓站起身，在客栈的柜台上，找到了笔和纸。

        他只写了三个字，回到了白躺着的那间房，放在了白的身边。

        是自己不配在白的身边。醉云浑身颤抖着。

        不如放手，不在她身边，她应该能更轻松些吧。

        醉云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三生结，放在那张纸上。

        最后再看白一眼。她的伤已经好了，在她醒来之前，自己应该能走出好远了。

        不知道去哪里，只要不成为她的累赘。

        金雕落在客栈的房顶，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醉云拖着疲惫的身体，渐渐走远。

        不知过了多久，白睁开了双眼。

        醉云的气息不在身边，白很是恐慌。

        直到她看到了身边的三生结，和一张纸。

        仿佛呼吸都要凝住了。

        那纸上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的……是孤才对……”白不懂为什么醉云悄然离开。

        在那一晚，看着他因为看到自己的伤疤，而流下的眼泪的那一刻，她已经决定，守护他一生，可一直以来伤他最深的，却是自己。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说出口。

        看着那或许是颤抖着写下的这三个字，他一定很痛苦吧。

        用纸包裹住三生结，放在离心最近的地方，白起身，又化为男子身，走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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