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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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宁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
从前看话本子的时候,还曾笑那书中女子独守空闺,谁曾想,如今独守空闺的人成了自己。
苍止宫不似旁的地方,年有四时,日沉星起,与凡间无异。
那些仙家都说,这位九天神尊,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能从这里看出,他是个很有人情味的神仙。
元宁却知道不是。
至于为何这般,她也不是很清楚,许是还惦念着从前的生活,有些割舍不下。
她在窗前站到了天明,蔻梢也不扰她,就静静的现在身后守着。
直到梧枝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殿下殿下,偏殿那个,昨日差点被后山的蛊雕给吃了。”
“怎么回事?”元宁上前两步,皱紧了眉头。
那蛊雕是谢临澜下界降妖时遇到的,因它没有伤人,便将它带了回来。
只是那蛊雕以吃人为生,谢临澜怕它伤了苍止宫的仙侍,便在后山划了个结界,将它丢了过去。
那蛊雕却是个难缠的,日日啼叫,似婴儿一般的哭声,总会叫人心软个几分。
好在谢临澜下了死令,苍止宫上下无人敢犯。
“去看看吧。”元宁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命蔻梢带上东西,一块去了偏殿。
偏殿门口,苍止宫的掌事仙娥秋宜带着一群人守在门口,见元宁过来,连忙行礼。
“见过神君。”
元宁点了点头,越过她,直接进了殿内。
门虽未关,二人却不避讳,瑜妆俯在谢临澜身上抽泣着。
见元宁进来,受惊般的抬起头来,惨白着一张脸,往谢临澜身后躲了躲。
“瑜妆她受了惊吓,我……”
“二师兄,我自是信你的。可瑜妆姑娘她怎么会到后山那里去?”
“我,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些害怕,就想去找神尊,可是他不在这儿,我就去寻他,谁知道迷了路,听到婴儿的哭声,想过去看看,就看到……看到那个怪物。”
瑜妆说话的时候,脸色更加白了,手紧紧的抓着谢临澜。
“怪我思虑不周了,该留些人在这边才是。”说着,便点了秋宜和云荷过来。
“你二人暂时留在这边伺候瑜妆姑娘吧。”
“可,可我还是怕,神尊,我怕。”
谢临澜拍了拍她的手,掌心向上,化了一把伞出来。
看到那把伞,元宁愣了一下,是玉罗伞。
“你把手伸出来。”
瑜妆怯怯的伸出手来,谢临澜划破她的手指,让血落在伞上认主。
“这玉罗伞赠你了,定能护你周全。”
元宁捏紧了袖子里的手,她也曾向谢临澜讨过这玉罗伞,可他说什么,“师妹,这玉罗伞不适合你。”
是,不适合她,转眼间便能送给别人了。
元宁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忽然觉得站在这里,显得自己多余了,她明明才是他的妻子,如今站在这里,倒向是个外人一样。
动了脚步,想要离开,却听仙侍来禀,“神尊,南荒扶溯上君来了。”
谢临澜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方才露出笑脸的瑜妆,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莫怕,我去看看。”
安抚好了瑜妆之后,谢临澜同元宁一起出来了,见元宁同他背道而驰,颇觉惊讶,“元宁,你去哪儿?”
“自然是回自己的寝殿了。”
“扶溯来了,你不去见见吗?”
“二师兄才是这苍止宫的主人,扶溯上君前来,自然是来寻你的,我去作甚?”
谢临澜走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的妻,自然也是这苍止宫的主人。”
元宁想问,那为何她讨玉罗伞的时候不给,却转手送给了瑜妆。
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问出来,免得传出去,还说她这北夷少君气量小,连夫君的救命恩人都容不得。
谢临澜牵着她的手,一路到了苍梧殿主殿,扶溯上君正坐在那里,喝着仙娥奉过去的茶。
光从脸上来看,倒是瞧不出是喜是怒。
依着元宁对这位的了解,让他亲自找上门口,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扶溯上君。”这位上君虽然面容年轻,与她父亲却是一个辈分的,元宁还是要见礼的。
扶溯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将手里的茶水放到了案几上,嘴角似笑非笑的。
“大侄女成婚之后,倒是识礼了许多。怎的向来遵守规矩的九天神尊这般无状,从我南荒带了罪仙出来,也不晓得知会我一声。怎么,是觉得我南荒好欺负不成?”
“上君见谅,当时事出突然,观澜也是无奈之举。”
“当时突然,可这回来也几日了吧,向本君捎个口信,总是能做的吧?若不是本君闲来无事,点了罪仙名册,还不知道,你这九天神尊,把我南荒的罪仙给私自带了出来。这是不把我这小小南荒放在眼里?”
“上君误会了,这几日,临澜确实是在忙,这罪仙与我有恩,临澜不能不报恩,遂打算收她为徒,待到时候,再向上君请罪。”
元宁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谢临澜,他是早就打算好了吗?
为什么从来没有同她提过呢?
扶溯上君眉目淡淡,“你收她为徒之日再告诉我,这是打算逼本君不得不答应了?”
“临澜并无此意。”
“好,好一个九天神尊,你既然算盘打得清清楚楚,那本君话也放在这里了,那罪仙,别说你要收她为徒,就是天君现在下令要放她,本君不应,她也依旧还是流放之地的罪仙。”
说着,扶溯上君冷声道,“去把那罪仙捉来,带回南荒。”
“上君,此乃苍止宫。”谢临澜挡在扶溯上君面前,面上也带了怒意。
“苍止宫又如何,你敢闯我南荒,我还拆不得你这苍止宫,速去拿下罪仙。”
外头有仙侍的应声,一旁的元宁看着这二人对峙的画面,别过了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里。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来报,“上君,那罪仙手里有玉罗伞,咱们近不得她的身。”
“连此等法器都舍得送出去,大侄女,你这夫君,还挺大方的。”扶溯看向谢临澜,面带嘲讽的说道。
“别说了。”元宁退后几步,转身走了出去。
她不想知道这些,也不想再听他们会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就不该跟着谢临澜过来的。
刚出门,便有一个身影撞了过来,直把她撞的一个趔趄。
“神尊救我。”瑜妆径直扑进谢临澜的怀里。
南荒的仙侍也紧随其后,将门口围住了。
元宁站在门外,抬头看向上空,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谢临澜,”她说道,“你方才说,我也是这苍止宫的主人,那我现在,要你把她送走。”元宁抬手指向瑜妆。
“元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临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元宁反问道。
“瑜妆她与我有恩。”
“你难道忘记了吗?我也与你有恩。”
“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若无我的恩情,今日她又岂会有恩与你。”元宁只觉得自己卑鄙,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手段,可是她实在忍受不了了,她无法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子相拥。
凭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夫君,连抱一下他都难,旁的女子却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往他怀里钻。
最让她难受的是,谢临澜居然从不拒绝。
“元宁。”谢临澜似乎是没想到元宁回这样说,脸上略有些惊讶,可很快又恢复了冷脸,就好像刚才都是元宁的错觉。
元宁背过身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还会钝钝的痛。
闭了闭眼,说道,“我与她,你只能留一个。”
“什么意思?”
“你非要留下她,那我便走。”
谢临澜张了张嘴,看着靠在他身边的瑜妆,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
再看看背对着他的元宁,谢临澜握紧拳头,“非要如此吗?”
元宁没有动,更没有说话。
殿内静得呼吸都能听见,倒是扶溯上君背手而立,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好。”谢临澜忽然开口,“扶溯上君,能否让我亲自送瑜妆回去?”
扶溯上君挑眉,瞥了一眼因为谢临澜的话,一脸惨白的瑜妆,“可。”
元宁偏头看向谢临澜,他却看向瑜妆,“走吧,我送你回去。”
“神尊,我怕。”
“莫怕,我送你回去。”
待他们都走了,元宁才同卸了力一般,靠在蔻梢的身上。
“蔻梢,我们回去吧。”
“殿下。”蔻梢扶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刚出了苍梧殿,秋宜领着一个仙使走了过来。
“神君,这位是天虞山的仙使。”
“天虞山?”元宁看向那仙使,有些愣怔。
“见过元宁神君。”那仙使向元宁行了一礼。
“不知仙使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回禀神君,玉慈长老在点名册的时候发现这位仙君,本该分配到苍止宫的,却阴差阳错的被分配到了我天虞山,奉长老之命,将他送了过来。”
元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仙君容貌普通,属于放在人堆里也不打眼的那种,见元宁看他,腼腆的施了一礼,让元宁顿生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
“小仙名唤越川。”
元宁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你是哪里升上来的?”
“小仙宗门,名唤封潭宗。”
“封潭宗?”元宁愣怔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事情。
“宗门后山有一小潭,名为封潭,祖师爷路过那里,觉得颇有仙缘,便在那里开宗立派了。”
“原是如此。”元宁点了点头,并未再言语,将他交给了苍止宫的掌事仙子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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