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取舍

陆锦年下山的时候，柳年年捡的柴火堆在一起都有他人这么高了，而一旁的刘宇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正在编花环。

        用的是最普通的小野花，像是雏菊，还有一些蓝色的小花点缀着。

        花环编好之后，直接戴在了柳年年的头上，“真好看！”

        他得意于自己的手艺。

        柳年年手中拿着一根柴火，身子僵硬的站在那儿，察觉到有人看过来的目光时，略微紧张的转过身。

        却看到背着背篓下山的陆锦年。

        她身姿不算高大，但还算挺拔，目光澄清，虽是面无表情，却又让人无端的对她保留一分信任。

        柳年年捏着手中的柴火，心跳普雷，缓缓扯出个笑来，对着她说:“锦姐姐，我好看吗？”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纯真，青涩，还有紧张。

        瘦弱的样子，再加上没长开的面容，说实话是不太好看的。

        但是那双眼睛，熠熠生辉，像是黑曜石一般，很是透亮。

        陆锦年抬眼看向头顶的花环，路边野生的小雏菊没有名贵花草的姿色，虽然很平常，但很容易生长，不需要多精贵的滋养，自然会向阳而生。

        “好看！”她说。

        柳年年羞涩的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心脏的跳动就好像一直回荡在耳边。

        “锦儿，来，我也给你编了一个，咱们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刘宇就跟变魔术一样，从后面又拿出来一个。

        陆锦年想拒绝，但是刚拒绝，他就捂着胸口哭，“我命苦啊，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居然一点都不听话，我可太命苦了啊……”

        那嚎叫的声音，一旁路过的癞疙宝都要被吓跑了。

        怕他这样哭嚎下去太过丢人，也就没再坚持下去，让他给自己戴上了。

        下山的时候，柳年年傻呆呆的要把那一大堆的柴火带下山，把刘宇吓了一跳。

        “我以为你捡这么多是因为无聊呢，原来你想全带下去啊！”

        柳年年有些局促，他揪着手指，谨慎的说道:“不用打这么多柴吗？”

        “以前阿娘还在的时候，年年都是背着这么多柴火下山的。姨夫不用心疼年年，年年能背的动。”

        “背什么背，你这么小的个子背这么多的柴火，早晚都得驼背。”刘宇有些气愤。

        他之前只是知道柳家的那个当家人对她夫郎还有孩子不好，哪里知道是这样的虐待。

        “可是，这么多柴火……”柳年年咬着下唇，目光有些不舍。

        这些柴火是他一个一个捡来的，完全放弃，又舍不得。

        陆锦年瞥了他一眼，声音清冷的说道:“凡事量力而行，切莫贪多。这些柴火并不是只有这么多，有时候选择放手兴许会轻松很多。”

        “那我拿一半回去？”柳年年眨巴着眼睛，询问道。

        他有感觉到她可能是在说教，但是太深奥了，没听懂。

        “随你吧。”她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柳年年一脸忐忑的看向刘宇，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刘宇也是摸着下巴一脸疑惑，“你锦姐姐估计是落水后脑子里进了水，所以古古怪怪的。别理她，你想带多少就带多少，但是别带太多了，要不然以后长不高的。”

        最终还是带了一半，刘宇分摊了一部分。

        柴火在乡下没什么成本，这里也没有人管制，所以不用花钱，只需要自己上山找。但是住在城里，就需要花钱买了，因为通常他们不会有这个时间去山里捡柴。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会在山上捡了柴火后，带到城里去卖的原因。

        柳年年以前就这么干过，但是因为年龄小，经常被坑，就算是拿到了钱，也会被阿娘抢走。

        后来他就不这样做了，因为没有意义。

        走到半道的时候，陆锦年叹了口气，直接从他手里把柴火抢了过来。

        “你帮我背着这个，柴火我来。”

        背篓的重量没有柴火重，而且背在背上的话，也没有太重。

        柳年年被迫背上了背篓，看着前方抱着柴火的身影，一时间鼻尖突然有点发酸。

        发觉眼前的身影有点远了，他抬腿跟了上去，压下心底的酸涩，脆生生的喊着，“锦姐姐，你等等我。”

        前方的身影没有停下脚步，但是明显速度慢了些，直至他跟上了她的步伐。

        两个小小的身影，背后跟着一个大大的身影，夕阳照过来，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就像是这条路，越走越长。

        回去的路上还碰到几个村民，他们看着这一大两小，头上戴着花环。

        有几个倒是友好的打了声招呼，有几个却是背对着嘀咕，说什么呢，也无非就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词汇。

        刘宇对这些并不在乎，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了。

        柳年年更加不会，以前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拥有如今的生活，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而陆锦年则是完全没融入这个圈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说的是什么，再加上她思想超前，怎么可能会因为三言两语而搅乱思绪。

        家里的柴火并不多，今天打的这些柴，正好可以填补空缺。

        中午吃剩的肉粥热一热，再把大骨汤热一下，晚饭差不多就成了。

        刘宇还去菜地拔了三根黄瓜，一人一根当饭后水果了。

        夏夜，拥有一座大院子，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手里拿着根黄瓜啃，这种惬意的生活还是挺美好的。

        就是蚊子不那么多的话，那就更好了。

        晚风那么一吹，感觉整个人都是舒舒服服的。

        陆锦年把厨房整理了一下，打了一桶热水就进屋了。

        忙了一下午，出了一身汗，只想泡个澡，奈何条件有限。

        这么一想，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搞个浴桶，搞个能冲水的茅厕，最重要的还是盖个大房子。

        最终汇集的还是一个字，钱！

        柳年年是刘宇给他打的水洗澡的，衣服也是刘宇给找的，整个行程下来，差不多都是刘宇在伺候着。

        他反而还乐在其中。

        夜晚的时候，柳年年躺在他的身旁，有些睡不着。

        “睡不着吗？”

        身旁温柔的声音响起，他以为是自己的动静太大，把刘宇给吵醒了，于是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待会就睡着了。”

        “噗！”哪知刘宇突然笑出了声，随后就是一声长叹，“家里多了一个人，感觉就是不一样。”

        柳年年听不明白，所以没说话。

        刘宇也没在意他听不听得懂，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以前的锦儿也是个活泼的性子，爱玩，爱闹，受她娘宠爱，自出生就什么也不缺。只是自从她娘没了之后，整个人的性子就变了。”

        “我经常逗她，因为这样可以在她身上发现其他的情绪。虽然她觉得烦，但我依旧乐此不疲。”

        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轻轻的在心尖划过。

        叙事起来并不觉得无聊，他似乎挺适合讲故事的。

        柳年年就这么睁着眼睛，静静的等待下文。

        “年年，我收养你不只是因为你爹的原因，其实还有我自己的一个原因。”他突然转过身，看向了柳年年。

        黑夜里，没有点着烛火，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但柳年年就是觉得，姨夫的表情非常的认真。

        “锦儿这孩子太孤单了，我想给他找个伴，又不好去别人家抢孩子，正好这个时候你爹送信来了。”

        所以一切都是这么的水到渠成。

        “我爹他……”柳年年垂下眸，掩下眸底的落寞。

        他爹虽然性子软，但是会爱护着他，保护着他，也是之前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可如今，世事难料。

        “我说这么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对你好我是真心的，也希望锦儿身边能多个伴。”刘宇说着说着，突然笑了一下，“以咱家这个家境，锦儿怕是难娶夫郎了。”

        “要是你哪天说看上锦儿了，我给你们做媒。要是没看上，就当我没说，是锦儿那兔崽子没这个福气。”

        “姨夫的意思是？”柳年年没听懂。

        “姨夫的意思是，你想给我家锦儿做童养夫吗？”他像是诱拐小孩的人贩子，不怀好意。

        “好呀！”

        “呃……你这就答应了？不用考虑一下？”

        柳年年摇头，“我听别人说了，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如果你们没有收养年年的话，可能年年就要被饿死了。所以，我以身相许呀！”

        “傻孩子。”刘宇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瘦弱的就剩骨头了，抱着有些硌手。

        “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不怕，姨夫跟锦姐姐是好人！”柳年年语气坚定，半点不带犹豫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早些睡吧。”

        另一间房，陆锦年放下手中的黄豆，心里有了一些计划。

        黄豆可以用来做豆浆，豆腐，豆干，豆泡等各种豆类制品。

        现世里有不少diy博主在网上发视频，即便是没有动过手，也会熟悉一些步骤。

        巧了，她以前就学习过一段时间。

        虽说有些费时费力，但这也能当做创业的起点。

        难的是磨盘，一般不会做豆腐的人家里，不会有磨盘的存在。

        而这栋房子以前的主人，就不会做豆腐。

        所以她得敲她便宜爹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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