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1

南山脚下，莫家村。

        村子里的孩子们今天都开心的不行，带着小板凳围坐在一起，听山里来的老爷爷讲故事。老爷爷一头白发，长长的花白胡子，黑白相间的衣服，一把黑底折扇绘着金色的竹子，还有一根老树根拐杖靠在一边。

        老爷爷开口，所有的故事似乎都要有一个遥远的开篇：“很久很久以前啊……”

        孩子们却总想打断他问个清楚：“很久是多久啊？”

        “大概两百多年前吧。”老爷爷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一年树木枯萎了，小草也没有了，山上几乎秃了，河水也快干涸。动物没有食物，人类啊也开始闹饥荒，大家都没有了吃的。”

        故事又被孩子们打断：“那人不能吃动物吗？吃了动物就不会饿肚子了啊？”

        面对人类孩子们的问题，老爷爷似乎并未惊讶，也不表示肯定，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们觉得它们都够惨了吗？不，还不够，忽然间啊又卷起漫天黄沙，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啊！有妖怪来啦！”孩子们大呼着。

        老爷爷点点头：“嗯，人类间便开始流传魔神降世啦！毁灭了一切，那魔神浑身是血，杀了好多人哪！”

        再看孩子们一下被吓得三两个抱在一团。

        “好可怕啊！”

        “我好像听太爷爷说过，真的有过魔神呢！”

        “那可怎么办啊？”

        “谁来救救他们啊？”

        ……

        老爷爷摇了摇扇子不慌不忙说道：“眼看老百姓感到绝望再无希望之时，忽然一道黑影划过天空，剥开层层云雾，露出遮天一样片片闪着彩虹光芒的黑色鳞片，一眼望不到头，看不到尾。”

        “那是什么呀？是天帝大人救了大家吗？”人群中有一个声音问道。

        老爷爷没有回答，继续讲故事：“慌乱中的人们安静下来，他们被彩虹色的光芒迷住了。不知过了多久，云色变清，天空中的黑鳞也消失不见，阳光透过云照到地面，荒地中有嫩芽探出头来，山上的一切宛若重生。”

        等到故事说完，竟有很多成年人都围了过来，而听故事的人们似乎也一时间沉醉在那片虹云之中，久久回不过神。

        就当大家都“神游”之迹，突听得老人家拐杖敲了地面三下说道：“药草香囊，安神助眠，三钱一个！”

        价钱着实公道，于是乎有人为生病许久不能安眠的老父求一个图个心安，有个姑娘偷偷买了要挂在床边，可更多的人却是选择假装无视赶紧离开。一个小男孩拉了拉他的衣袖说：“爷爷，爷爷你讲的故事真好听，你姓什么呀？”

        老者说道：“小娃娃，我姓墨。”

        “那爷爷也是莫家村的人吗？你还会来讲故事吗？”

        “若是有缘便会来的。”老者笑道，摆摆手，小男孩也笑了高兴的往家跑。

        待人群散开，刚才围得里外三层的，现在只剩下一个瘦瘦的小女孩仍站在原地。女孩的衣服很破，脸却洗得很干净。扎着整齐的小辫子，四五岁的模样，什么也不说，大大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

        老爷爷看着她，捋了捋胡子站起身来，将最后一个香囊放在她手中，又拍了拍她的头，转身便走。

        他拿起拐杖一挥变成一支竹笛收于腰间，潇洒的转身朝林中走去，脚步越来越轻快。只见他将墨扇轻轻一转，露出另一侧白色的扇面，随即胡子也消失不见，化作一个黑发少年。

        正当他远离人烟，要在林中隐去身形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敢问先生尊姓何名？”

        “墨白。”停下脚步回眸一笑，四下观瞧却不见人影，而他却并未惊讶，扇着扇子静静等着什么。

        这时由远处村子的方向飞来一只白色的山雀，脖子上挂着一枚草药香囊，吃力的飞着，小小细细的声音唤道：“先生！墨白先生等等我！”

        墨白见到又是微微一笑，便将折扇一合，小山雀随即落了上来。圆滚滚的它像是经历过什么大难一般羽毛缺了不少，却仍倔强的把剩下的每根都要梳好，又有点像个被啃过的雪团子。

        这可爱又有点狼狈的样子着实有趣，墨白戏问道：“小不点，你倒说说我为何要等你啊？”

        可没想到这一声竟让小山雀直接气呼呼炸成一颗蒲公英，它踮着小爪，努力想让自己看着大一点，用力加粗了嗓门说道：“我要跟你走！我要拜你为师！”

        墨白听了故作震惊样，睁大了双眼没有作声，小蒲公英见了他迟迟不答复，生怕被拒绝，急的直跳脚。

        也许真怕这小东西气炸了，墨白伸出食指将它引到自己手上，拿近仔细观瞧：“雀儿啊，你的名字叫什么？”

        小山雀一下收起炸起的羽毛，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我叫小小。。。”

        墨白一下就看出了它的心思说道：“哦？晓晓？黎明破晓的晓吗？好寓意啊！”

        而听到他那么说的小山雀第一次知道，同一个声音的字原来有不同的意思，眼睛一下闪出了光，嘟囔着：“晓晓是破晓的晓！晓晓是破晓的晓！”高兴的跳着！

        “晓晓，你真的下定决心要拜我为师吗？”

        “嗯嗯！求师父收晓晓为徒！”晓晓一听赶忙飞到地上变成小女孩连连磕头，正是刚才在莫家村里，墨白赠药草香囊的那个。

        墨白看向她认真的小脸，默默点头，一把将她拉起，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头。

        墨白领着晓晓朝山上慢慢的走着。

        “师父啊！”

        “怎么了晓晓？”

        “你白天跑的那么快，我要是没追上你，岂不就……”

        “岂不就什么？”

        “岂不就……你就少了个我这么好的徒弟啊！你都不知道等等我！”

        “傻徒儿，给你信物，告你名讳，不是在等你是什么？”

        “那，那你之前都算好了我会拜你为师所以等我吗？”

        “没有啊，只知道必须带你离开人类的居所，久留必有祸事。”

        墨白领着晓晓来到莫家村不远处的崖边，可以俯看到村子里的一切。他盘膝坐下，调整内息，静待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墨白将头转向晓晓唤道：“晓晓啊。”

        “怎么了师父？”

        “你已修炼多少岁月了？”

        “师父……晓晓天资愚钝，算到今年已有一百三十岁有余了。修炼成形也有二十年，却还只能修得这小孩子的身形。”说完晓晓跑到墨白身后，踮起小脚丫，搂着墨白的脖子，趴在他后背上。

        墨白转回头闭上眼，微微的笑了笑。

        “师父啊，我们在这里等什么？都这么久了……”晓晓忍不住开口问道。

        “嘘……”墨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深夜四更天的时候，村内灯火尽熄，村民们早已熟睡。忽然有几个黑影由林中窜出直奔入村！随后黑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一片乌云般涌出，跑入人类的居所。仔细看清是猴群，它们由窗子钻入人家，偷吃人类储存的粮食，进入鸡圈抓住啃食活鸡，一边吃一边破坏，而村子里的人类和动物就像睡死了般竟无半点反应。

        猴子向来是山里不讲规矩的强盗，晓晓曾经也吃过它们的苦头，见到这一切的她着急的不行：“师父，猴子！都是猴子！它们进村子了！这就是你说的灾祸吗？是因为我吗？”离的太远，又什么忙也帮不上，晓晓又害怕又着急的快哭出来。

        墨白摇摇头无奈说道：“这些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那猴子破坏一切，您不出手管管吗？”晓晓又急的跳脚。

        “那些猴子的食物都被人类破坏了，它们也是为了填饱肚子啊。”墨白摇了摇扇子叹口气说道。

        晓晓不解，望了很久，又想了半天说：“那师父你还是偏心，怎么买你药草香囊的家没事？”

        “唔？算我偏心么？看来我的香囊猴子不喜欢啊！”说罢墨白又笑了笑。

        突然明白还是香囊的缘故使得猴子不敢靠近，而免于一劫的晓晓刚要开口，墨白先一步说道：“你看到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那些愿意相信我的话，肯与我结缘的，也都是他们自己的因果。”

        话音刚落墨白起身，摸了摸肚子说道：“吃饱了吃饱了！该走了啊。”

        还在为村子着急的晓晓疑惑不已，转身看向墨白：“师父，什么吃饱了？你不帮忙就知道看热闹，还，还……”说着说着，提到吃东西，晓晓的肚子竟也附和着叫出声来。

        “哈哈哈哈！”墨白笑道，“谁说我没帮忙啊！我也的确吃饱了啊，只是我吃的东西啊，你吃不了。好啦不气了，跟师父回家吃饭去！”

        那一天不算晓晓，与墨白结缘得了香囊的总共有一十一户，当夜山林里跑出的猴群袭村，它们溜进村民家中见到粮食吃得吃，拿的拿搞的一团糟，村民们如中了迷障般噩梦连连却迷醉不醒。而偏偏挂了草药香囊的这十一户人家，未受半点损失且美梦一夜安眠。

        这一晃又过了二十年，晓晓跟随墨白潜心修炼，终于由孩童化成了少女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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