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同行
098同行
天色越来越沉，却依然连一点怜惜的星光都不肯给。
蛇神不在，世间的花开始枯萎。
蛇山上蛇的尸体纷纷裂开，由其中钻出来的植物衬着月色快速生长。很快覆盖了蛇山，也覆盖了冥君的尸身。
渊摘下一片绿叶，阖目吹出一首悲伤的曲子。
等了很久听弦看不下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吹曲儿？！”
耀灵刚忙拉住他，让他不要冲动。
“安魂咒。”渊睁开眼回道。
“再去一次冥界，你不怕吗？”渊转头对耀灵说道。
“怕，怕我救不了他。”耀灵回道。
“这次也有可能要很久，也可能真的回不来。这样也不后悔吗？”
“不后悔。”
“那个，渊……”，听弦斟酌了半天如何称呼，如何开口，“你既然能带他去冥界……那我也要去！”
“不信我？”
“不是！”
“不放心？”
“诶，现在冥界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听弦急着解释道，“黑域走前让我保护好这小子，要是，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没法交代。”声音越说越小，说得他也没有了底气。
渊看着听弦久久开口道：“不带你去。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弟妹交代？”
“什么？弟……弟妹……”，听弦自是听懂了的，这次却没有反驳。一想到晓晓现在是自己的娘子，就难以掩饰的想笑，便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得很低。
“听弦，我自己可以的。你留下来陪晓晓，有时间替我看看好琢光山，我一定把主人救出来。”耀灵对听弦说道。
“小……耀灵。”听弦担忧的唤道，那声小崽子每说出口。
“别那么叫，我也算过百岁了。”耀灵笑了笑道。
“快到时间了，”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穹说道，“子时一到，我开鬼门，到时也会有魂魄一起涌入冥界，你阖目闭气，隐藏气息，只管往里走，等到感觉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再睁开眼，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
“好，我准备好了。”耀灵说道。
渊将一枚鬼面令牌交到耀灵手上道，“我的令牌你收好，有它邪灵就不敢攻击你。不过待久了你还是会受鬼气影响的，所以要快点找到蛇神，速战速决。一会你先走，不用管我。”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冥君死于我手，因反噬被废一条手臂只是开始。无论冥界新主诞生，还是重新封印跑出来的千万恶灵，对冥界来说，都是一场大劫。还有这山上生灵因我无辜丧命……诸事因我而起，自当我来抵命。”渊用不擅用剑的右手，紧握住锟铻剑说道。
就算在刑台再受刑千年，或是直接撕裂魂魄……无论发生什么，受再重的惩罚他都不在乎了，不会有比他承受过的更痛的刑罚了。
“此前冥君说杀了他，会成为新的冥君是真的吗？”
“或许，也可能并不会。”
“你要活下来，好好活下来。”耀灵突然说道。
渊愣了一下，轻轻笑了。此时此刻，竟还有人在乎他一个罪人的生死。
“最后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相思蛊……”耀灵心底没有把握，“冥君只说我去才能解，并没有说如何来解，我要怎么做？”
“不用术，不用药。你见到他自会知道如何解。”
耀灵心底又多了几分把握。
“但是，怎么找到他就全靠你自己了。只有蛇神能带你回来，就算我也不行。”
“嗯，我懂。”耀灵应道。
子时已到，渊化咒开启鬼门。
附近感受到鬼门的恶灵们哀嚎着纷纷涌了过来！带起一阵凝聚鬼气的黑风！
“你还能开守护结界吗？”渊对听弦喊道，“帮我挡一下！”
“好！我顶住，你们快点！”听弦感到，念动咒语，在鬼门之上撑起守护结界。
渊用最快的速度拉过耀灵，手由他额头抚下，耀灵阖目，渊再次念咒隐藏他的气息，转过他的身体，“去吧！”推入鬼门之中。
渊低头看向自己，由鬼门中伸出的无数的手已经把他的腿牢牢抓住，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把他撕碎拉入冥界！
听弦顶着结界，分身乏术，看着即将与他分隔两界的渊喊了声：“保重！再会！”
渊转身笑了，轻声说了句：“保重，不见。”此生不见……
随着渊进入冥界，鬼门合上，一切突然安静下来。
听弦撤了结界，坐下来喘息着。
结界没被攻破，这次他撑到了最后。
听弦笑着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没有我不行吧！”可话一说完，周围却是一片安静。
听弦叹了口气，低下头。
“你们要平安啊。”
死寂的蛇山，天地一片黑暗。
不知何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的听弦，突然感到腿上有一点点痒。
睁开眼，一排亮光点点在慢慢的移动，再仔细看竟是手指大小的一条虫，身上有一个个亮亮的光点！
“啊啊啊啊啊！”看清楚后猛然清醒的听弦尖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喂！小心啊！不要踩到它！”惊恐的女声传来。
听弦被这一吼，瞬间冷静下来。
“晓晓，晓晓！”他冲过去，欣喜激动的一把抱住她。
晓晓也搂住听弦，拍了拍他的背安慰，或许只到他的腰……同时努力活动下头，在找刚才的虫子。
“晓晓，蛇山这么危险，你跑来干什么？”听弦松开晓晓，看着她问道。
“这里？”晓晓看着平静的蛇山，除了有些歪的蛇王殿像是经历过什么，有些一头雾水。这时正好发现那条发光的小虫就在听弦腿边的草上！
“听弦，你听我的不要动哦！”晓晓小心的拉住他的手臂说道。
“啊？哦。”听弦没反应过来，只是乖巧应道。
“对，不要动……不要动……”晓晓默念着，慢慢蹲下身来，绕过听弦的腿伸过手把虫捏了回来。
站起身，再将虫子拖在手上举到听弦眼前。
听弦坚持没动，但是此刻就算没有那虫子的光映着，他的脸多半也是绿的：“晓晓这是……这不像是萤火虫吧，你是不是抓错了……”
“怎么不算萤火虫？这是雌光萤，你看它全身都可以发光的！”晓晓反驳道。
听弦又想起另一种可能：“那，那这不是你带的食物吧……”
晓晓气的一拳捶在听弦胸口上：“不要打它的主意！这是我特意带来给你看的！”
山雀以虫为食，而听弦从不吃虫。
但此时看着晓晓认真的模样，听弦觉得她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笑什么？”晓晓撅嘴说道。
听弦听了笑的更欢了。
“不要笑！不许笑！”数落他的同时，晓晓也跟着住笑了起来。
听弦看着晓晓，才发觉来蛇山的这两天仿佛比一年还慢长，只有现在，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开心的笑着，才片刻放松下来。
然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冥界的事他帮不上忙，倘若黑域还是不能回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听弦大哥啊。”晓晓看向四周的黑暗唤道。
“嗯？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叫我名字？”
晓晓后退一步步直靠在听弦身上：“哦。听弦……这里，怎么感觉怪怪的，蛇神和耀灵他们呢？”
“别怕。”听弦搂过晓晓，“他们有别的事，我也还有些任务要做，你留在我身边，我保护你。”
“嗯！夫君去哪，我就去哪！”晓晓害羞的应道，有听弦在，此刻的黑暗都变得不可怕。
“你来找我，你救的那些人类呢？”听弦突然想到。
“没事，有蛇鹫姐姐在的。”
“南山离蛇山很远的，你一路飞过来，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晓晓摇了摇头道：“一路上都清静得很，山中也静的奇怪，真的要有什么大事吗？”
听弦怕晓晓担心，不敢和她讲蛇山封印和冥界的事，闭紧嘴巴快速摇了摇头。
晓晓疑惑的看着他也没有再问。
“我们先去别处看看吧，飞着去巡山。”听弦说道。
“啊？又要飞，我翅膀小好不容易飞来可累了。”晓晓抱怨到。
“我背你啊！”
晓晓眼睛转了一圈想了想：“有了！”她起身变回真身，小小的山雀围着听弦飞了一圈后落在他肩头。
不等听弦反应过来，晓晓低头看看，找准机会跳下去，钻进听弦的衣服中，从胸口露出一颗小小的头，调皮说道：“好啦好啦，你飞吧！我想先歇会！”
听弦只感胸口一痒，却不敢低头看，弄得他害羞的不行，只得连连点头。
伸出金色的羽翼，听弦飞入黑色的夜空之中。
“我们都要去哪里巡山呀？”晓晓问道。
她一动羽毛就把听弦蹭的痒的不行，却还是要忍住不能笑：“先去琢光山看看，然后……我想带你回羽山。”
“羽山是你的故乡吗……”
“算是吧。”那里也有太多的回忆，现在青鸾不在了，听弦却很想回去看看。
“好，我们一起去！”想到和听弦一起做什么她都好开心，又把头扎在听弦胸前蹭了蹭，痒的听弦都飞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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