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香消玉殒

扬州城，方府

　　大厅之中正坐着刚刚回到府中的方家家主方万里，身前站着一些方府在扬州城的元老。前些时日方万里外出寻得异宝献给主家，得到主家应允让其选择一名后辈前往京都主家修习，心情大好。此刻正在交代一些事宜，准备过些时日便带着方程前往京都主家。

　　“禀报家主，有人求见。”一名小厮急冲冲的跑来，跪地向方万里禀报。

　　“不是说了今日不见客吗？”方万里皱眉，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有些不耐。

　　“禀报家主，来人说有重要之事，已经打伤了看门的护卫，此刻管家正带着府中护卫前去阻拦。”

　　“放肆！”方万里拍案，方家执扬州各势力之牛耳，如今更是得到主家器重，居然有人还敢硬闯闹事。

　　“家主，可让吾前去会会此人？”一名身形魁梧的壮汉道。这壮汉名唤李猛，乃是一名横练高手，实力已达宗师之境。本可在这扬州城开宗立派，却因早年受方府大恩，一直为方府效力。

　　“不必。”方万里向那小厮问道：“可知来者是何人？”

　　“说是曹家家主，名叫曹力。”小厮答道。

　　“曹力？”方万里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去告诉管家，让那人来见我。”心底却有些疑惑：这曹家在扬州城多年，虽算不上一方豪强，却也有些根基。自己与曹力也层有过数面之缘，印象中对方乃是一个知进退的人，莫说面对方府，即便是面对其他商贾，也多是彬彬有礼，今日却为何会如此这般？

　　思量间，曹力已然来到了大厅之上，身后跟着胖管家和几名持刀护卫正警惕的看着曹力。

　　“不知阁下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呐？”见到曹力，方万里心中虽然恼怒，但也没有发作。只是言语间有些许不喜，只想看看这曹力今日有何依仗敢如此放肆。

　　“曹某人今日求见实在是有要事，不敢耽搁方才鲁莽行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方兄能够见谅。”见到方万里，曹力也是躬身致歉，自己片刻不敢耽搁那白衣男子所吩咐之事，但却也得罪不起方家。

　　见曹力这般态度，方万里这才舒展了眉头，缓和了一些。但心底却是更加疑惑，究竟何时能让这曹力冒着得罪方家的风险不惜闹事也要见到自己？起身问道：“今日之事曹兄不必挂怀，是我对府上下人疏于管教了，居然胆敢拦了曹兄。来，曹兄请坐。”转而对那管家和护卫喝道：“还不退下？”

　　曹力并未坐下，而是径直想要走到方万里身前，直到被那壮汉李猛拦下方才止步，有些犹豫的看着方万里面前的一行人。

　　“曹兄，有话但说无妨，这几位都是我府中心腹。”方万里道。

　　“方兄，曹某此番前来叨扰，乃是受人所托前来赎人。”

　　“赎人？”方万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曹力。

　　“是，赎人，是一个女子，名唤陈萍儿，乃是方府的一个丫鬟。”

　　“一个丫鬟？”方万里皱眉，有些不耐的问道：“就为一个丫鬟，曹兄今日竟亲自前来，还打伤我府上护卫？”

　　“听闻这丫头前些时日被方少爷看上，过些时日将要纳为小妾。这丫头的哥哥曾是我府上之人，前几日前来赎人，却被方少爷给打断了四肢。”

　　“那又如何？”方万里有些恼怒的看向曹力，质问道：“莫不是曹兄今日前来是要来讨要个说法？”这方程平日里行事作风纨绔蛮横，平日里欺男霸女自己自然是知道的。但其虽喜好女色，在武练上的天赋却十分了得，十六的年纪已然修炼到了塑骨之境，说是奇才也不为过。更何况这方程乃是自己的独子，自是万分宠爱。心想这曹力今日是疯了不成，居然为这等小事胆敢闹上门来得罪方家。且莫说是将人废了，即便是杀了又能如何？

　　见方万里的反应，曹力心底暗叹一声，道：“方兄切莫误会，曹某万不敢前来讨要说法。只是今日受人之托，用此物前来为那丫头赎身。”说罢，曹力也不再多言，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那白衣男子给予自己的红色晶石递给方万里。

　　“这是……”方万里接过曹力手中的红色晶石，拿在手中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面色愈发凝重。而后递给一旁的一位白发老者，有些迟疑的问道：“钟老，这可是……？”

　　这老者正是负责那天源赌坊的荷官钟老。虽实力未及宗师，但年轻时曾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接过晶石后，钟老看了一番，而后肯定道：“不错，这是一枚兽晶，且应是火属性的高阶兽晶。”

　　听到钟老的肯定答复，方万里心中十分骇然。要知道妖兽强横，不仅多有绝强的天赋肉体，高阶妖兽更是有着不弱于人类的灵智。单体争斗，同阶的人类武者修士是万不能敌妖兽的，就算是高出一个境界，若是遇到妖兽拼死相争，怕也是胜负难料。而青水国乃是处在人族腹地，妖兽之于青水国内并不多见。除却一些深山古地传闻存有一些异兽之外，只有京都的王公贵胄有饲养的一些低阶蛮兽供炫耀取乐之用。

　　“依钟老看，这兽晶的品阶几何？”方万里面色凝重的问道。

　　“老夫不敢断言，虽曾于拍卖会讲过几次，但却对其知之甚少。或可叫小姐来鉴别一二？”钟老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晶石，摇了摇头，递还给方万里。

　　………………

　　约莫盏茶的功夫，一位妙龄女子步入厅内，正是这方家小姐方艺。这女子身材婀娜，冰肌玉骨，容貌更是生的国色天姿。双眉如月，一双凤眼魅而不妖，琼鼻秀挺齿白唇红，好似仙女临凡一般。

　　这方艺来到厅内，向众人行万福之礼：“艺儿见过各位叔伯。”而后莲步款款走向方万里，道：“不知爹爹唤艺儿前来所谓何事？”

　　见到这方家小姐如此温文尔雅，连曹力也是不忍多打量了几眼，心中暗叹：若是雪儿也能这般举止有度，而不是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不知人情世故该多好，这方万里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艺儿，你可能看出这兽晶品阶几何？”

　　接过兽晶，方艺放在手中仔细的打量，而后失声的问道：“爹爹，此物从何而来？”

　　“此事说来话长，你可能看出这兽晶品阶？”

　　方艺面色凝重：“我曾在京都随家师黄炎鉴宝无数，但青水国内兽晶罕见，所蕴灵气最强的一块乃是随家师在皇宫宝库中见过的一块残缺的五阶兽晶。而今如此完整的高阶兽晶……”方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艺儿从未见过，也不敢断言。但若依家师所传鉴宝之法，观其所蕴灵气，应是出至火属性妖兽，至于品阶……怕是达到了四阶。”

　　“艺儿，你确定？”方万里忙问道。自己在这扬州替天源商会经营多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虽对于妖兽仍是知之甚少，但也猜想到四阶妖兽恐怕实力已是十分强横。

　　“孩儿只能确定此物已然超越了五阶，至于是否乃是四阶兽晶，孩儿不敢断言。”方艺答道。

　　“四阶妖兽，实力几何？”方万里皱眉，心底有一丝不安。

　　“四阶妖兽，相较于人类修士，应是武尊化神之境。而若想要将其斩杀获得如此完整的兽晶，怕是数位武尊强者和化神修士联手也未必能做到，而是需要武皇强者或是归一境的大能方可为之。”

　　得到方艺的答复，方万里心中甚是打鼓：青水国内从未听闻有修士达到归一之境，而武道强者，也只有京都的那一位而已。能拿出如此至宝，莫不是京都的那位或是皇族到了扬州城？可若是如此，自己又怎会没听到一点风声，且又岂会让人用如此重宝来换一个女子？思量间，方万里赶忙吩咐下人去唤方程过来，并去寻那名唤陈萍儿的丫鬟。

　　“来来来，曹兄请上座。”如今方万里已然没了之前的倨傲，拉着曹力坐在了主位之上，满脸笑意的问道：“不知曹兄今日前来是受何人所托？”

　　曹力此刻心中也甚是打鼓，虽然知道早先见过的那名白衣男子实力深不可测，但经方家小姐一诉才确定那男子应是何等境界之人，自己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将自己所知所遇一五一十的说出。

　　听完曹力的诉说，方万里面色煞白心知自己那逆子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只希望如今补救还来得及。

　　那胖管家来到厅上，见到诸人神色，察觉有异，便小心翼翼的跑到方万里耳边轻声禀报：“禀告家主，那陈萍儿已经死了。”

　　虽是轻声低语，但在场皆是武道高手，又岂能瞒得过众人，皆是面色巨变。方万里退后几步直接瘫坐在椅上，不知心中所想。

　　“如何死的？”在场的众人唯有方艺依然保持镇静，向那管家问道。

　　“前几日那陈萍儿的兄长前来府上赎人，被少爷打断了四肢。当晚那丫鬟知道之后居然跑去少爷厢房闹事，少爷当晚便欲与其行房，结果那丫鬟宁死不从，就被少爷给……被少爷给活活打死了。”

　　听闻至此，就算方艺也不能继续镇静，面色煞白，一时之间难以想到补救之法，心中亦在暗骂自己那不成器的兄长。

　　“不知父亲唤我所谓何事？”这时方程有些衣冠不整的来到大厅之上，有些懒散。

　　“逆子！”见到方程，方万里从座椅上怒起，一巴掌打向方程。

　　那方程已是塑骨之境，竟被方万里一巴掌抽飞出去。但这方程虽然纨绔，但并不是痴傻之人，作为家中独子父亲平日里对自己十分放纵，从未打过自己。而今当着众人如此这般，想必自己是犯下了弥天大错，立马收敛之前的放荡姿态，起身恭敬的问道：“不知孩儿所犯何事让父亲如此动怒？”

　　“你即刻收拾行李，今日便与我前去京都主家。”方万里并未回答方程，而是看向众人：“扬州之事，劳烦诸位了。从今日起府上一切事物皆由艺儿替我掌管。”说罢看向曹力：“曹兄，是否愿与我同去京都待些时日？”

　　曹力知道这方万里是想要将方程送去京都主家寻求庇护，而又怕自己现在将那女子之死泄露出去让那白衣男子知道。虽说心中不愿，但若自己不从怕是难以走出方府，只得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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