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林舟被突然告白又友好拒绝追求者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高一年级。

        事情发生地太快又结束地太快，有人在的地方难免多有是非，被有心人有意散发也是无法阻挡。

        而本次事件中没有露面的另一位女主角也被迫牵扯到其中。

        “他真的这么说？”

        于佳清在听完周媛媛对完整事件绘声绘色地描述之后情绪看起来并不是有很大波动，其实是她还不相信。

        “对啊，我们班同学都传疯了，一班在篮球场那边，四班也在那边。”周媛媛也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但所有人都那么说，她觉得肯定没错，“我们班的一个在四班的好朋友亲口告诉她的，说她看到了，也听到了，林舟当时说的可认真了。就好像真的一样。”

        “啊？”

        “啊。”周媛媛以为于佳清在瞒着她，“佳清，你老实告诉我，我去海南的那几天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怪不得你老是提起林舟，还问我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原来是………唔唔唔”

        本来就被班里人议论纷纷的于佳清赶紧捂住周媛媛这个大嘴巴，防止事情被越说越乱。

        “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于佳清眉头皱起来，周媛媛也看出来她不是很开心，就没再开玩笑。她讨好地凑到于佳清身边，“那啥，要不，咱去问问，看他怎么说？”

        这是个解决办法，但关键是于佳清也不知道现在事情到底发展到怎么样的程度了，她怕自己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去找林舟会让这件事变得真的像真的一样。

        那可就更说不清了。

        “先去集合吧，媛媛。”马上到下午两点半了，担心训练迟到，于佳清拉着周媛媛的手走出自己班门口，在下楼的时候脚步一转，果断朝着有五个教室远的中间楼梯走去，去操场的时候也花时间绕过了离操场更近一点的篮球场。

        周媛媛的手被攥的生疼，那是于佳清怒气发挥作用的效果。但她不敢出声，林舟这次真的惹了大麻烦。

        于佳清和周媛媛分开之后低着头越走越快，因为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她，她们会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成绩，竟然还会高攀到林舟那样拔尖的人物，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所有人都会觉得一定是自己先开始的，一定是自己先招惹的林舟。

        他们一定在嘲笑我，在看不起我，我不要，我不是这样的。

        到后来她干脆跑起来，听热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林舟。

        非常难熬的下午训练直到六点才结束，大家都分散开来，于佳清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要干什么，大家好像都有自己的伙伴，在这个新环境里融入地很快，只有她还是一个人。

        肚子在咕咕地呐喊，可她不想动，也不想走路，就这么一直站着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发生那些糟心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这件事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刚开始只是一段美好的互相喜欢的佳话，后来不知道被哪个自称是于佳清初中同学的人抖落出了其中更多的细节。

        故事的走向开始变得更离奇，最新的版本已经是于佳清暗恋了林舟三年，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终于得偿所愿，还让林舟对她死心塌地。

        因为他们俩仅从成绩来说就太离谱了，擦线进和高出录取线将近200分的分数，任谁都看不出他们会有关联，但在天壤之别的成绩下是被大家忽略的郎才女貌，而心动这件事，往往就是和脸有关。

        有的人尽管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喜欢用自己的主观想法去臆测别人的心事，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这句话真的是百说不厌，说到自己相信了就以为大家都相信了。

        整整十天的军训期，于佳清都过得不开心。

        正式上课后她还没调整好心态，第一天上课就被老师点名说学习态度不端正，上课走神很厉害，她非常不好意思地对老师说抱歉。语文老师看她认错态度良好，就没有再继续追究，只是说下不为例。

        下课铃响过，她脱力地趴在桌子上，也不出去活动一下，窗外阳光炽热，于佳清被晒得浑身舒畅，可她就是闭不了眼。

        纤长的睫毛在光线下方投下一点阴影，挺立的鼻梁将小巧的脸庞分成明暗两半，小小的嘴巴上面没有水润，嘴角起皮，看起来有点干涩，皮肤白皙通透，黑长发丝被随意挽在身后，单薄的脊背即便弯着也能看出笔直的线条，蝴蝶骨在校服外套下固执地凸起。

        于佳清忧郁又孤独到仿佛与世隔绝，只有阳光照射到的那一方天地是她的灵魂居所。

        美得不可方物，又让人无法靠近。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当天下午，周媛媛在大课间的时候过来找她，于佳清第一次拒绝了周媛媛，说她没力气。周媛媛平时挺会说话的，但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看着于佳清偏过头，用力握紧拳头，下楼直冲一班而去。

        在路灯昏暗的巷子口被林舟挡住去路，灯源处不断盘旋飞舞的蚊蝇像是在和灯光纠缠，嗡嗡不停的声音终于把于佳清拉回到正常轨道，原来这一天已经就这么过去了。

        “你还好吗？”林舟看着在暗黄灯光下脸色惨白的于佳清，心疼地往前一步，他想抚摸一下她嘴角泛起的干皮。

        察觉到林舟意图的于佳清本能往后退开，淡淡开口，“不好。”

        她没有义务去原谅或者包容这个始作俑者。

        林舟还是不死心地往前，背后就是墙壁，于佳清退无可退。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听不进去。”林舟觉得于佳清就像一颗浸染着毒药的艳丽花朵，明知会死，也要靠近，“所以我不打算再说什么。”

        于佳清后背几乎贴在墙面，她双手向后支撑着自己，头颅还是高高扬起，“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

        “没有，我没有在玩，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真心，我只说我想说的话。”

        “真好听。”于佳清眼里满是自嘲，“我成绩这么差，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未来，怎么看我都是应该追你的那一个，可你现在却说你喜欢我，你让我怎么相信？”

        “于佳清，成绩并不能代表所有，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不能？”于佳清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什么，“那你为什么回回都要我好好努力，好好上进，说白了不就是想让我也跟上你的脚步吗？你居然在这光冕堂皇说成绩不重要。”

        “是。”林舟咬牙，“我是说过那些话，可那不是为了让你追上我。”

        “那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我……”

        本就破败的灯光不堪飞蛾侵扰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林舟的话语也跟着突如其来的黑暗戛然而止，周身陷入静默。

        于佳清感到夜色中有双手穿过自己的腰部把自己紧紧带向前，而面容所及的是男生温热的胸膛和砰砰跳动的心房。

        声音响亮到不用她侧耳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从来没那么想过。”林舟语调低沉，他不敢把于佳清抱得太紧，只能用自己的体温去保护她不要害怕。

        于佳清觉得很累，没精力再动弹，就让林舟这么抱着自己，连出声都费劲，“能麻烦你出面澄清一下那个谣言吗？谢谢。”

        林舟在那瞬间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语气卑微，“那不是谣言。”

        “可对我来说它就是。”

        “于佳清，如果你愿意，那就是事实，它不是谣言。”林舟还在争辩。

        “我愿意有用吗？”于佳清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你那么耀眼，跟你在一起会灼伤我。”

        仅仅是别人的话语就已经让她受不了，更别说以后还要考虑父母和学业的压力。

        “我从没觉得你是负担。”林舟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意，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以前是年纪太小，但现在我们都大了一岁，如果你觉得还不可以，那我能向你借三年时间吗？”

        “怎么借？”

        “高考以后，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我，那我就彻底消失在你面前，再也不会出现。”

        “你在威胁我？”于佳清试图看清他的脸。

        “不是威胁。”林舟配合她偏过自己的头，“是我在追你。”

        离巷子不远有个烧烤摊，老板是个胖胖的阿姨，身上套着充满油烟味的围裙，火腿和羊肉串在烤架上被热的流油。

        赵南在摊前看着她麻利地翻摆，周媛媛背着书包蹲在摊子旁边的台阶上。

        这两个促成巷子里面那两个人纠缠的大功臣从事情完毕以后就再也没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到现在。

        “烤好了。”赵南把浸满调味料的年糕拿到周媛媛面前，选的东西太多，赵南优先把她最爱的年糕递过去。

        “谢谢。”周媛媛蹲着身半仰起头，从他手里接过。

        “不用谢。”公式般的礼尚往来。

        曾经说过的话语还历历在目，赵南张开嘴咬了一口香辣呛鼻的烤年糕。

        真好，他们再也不会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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