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摔跤是门技术活

情报不嫌多，只要人手够。

        辛多拉那边交给同事全权负责，鉴于对方被称为it产业帝王，降谷零向上级申请了技术组的支援，他不止要该公司的各级监控和内部资料，还要调查辛多拉和组织的关系。组织处事向来周密，尤其和核心相关，组织的信息加密技术他们还没有破译，无法还原被删除的通话技术和联系短信，但至少可以查处这一痕迹的存在。

        降谷零本人继续负责对克莱尔·艾瑞特的调查，种种迹象表面，她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很难缠，降谷零觉得自己大概猜到她的计划了，一切的不经意都带有目的性，最初莫名其妙的相遇，对荒诞谎言的信任，故意引起自己警惕的坚定分析，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她要保下泽田弘树。

        想到这里，降谷零揉揉眉心，一旦以上分析成立，就意味着，她能确定自己的身份，他可以装作一无所知地配合她的计划，但必须查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

        目前来看，她的立场和组织相悖，至少在泽田弘树一事上如此，但不代表她站在组织的对立面，或许只是派系之争，为了削弱对方实力，宁愿冒着被渔翁得利的对立面风险，而此举的获利必然足够高。

        虽然很不希望把一个八岁的孩子划入成本效益分析，但客观来说，泽田弘树，他们非救不可。

        其一，克莱尔对弘树的感情不假，做最坏的打算，自己的身份真的暴露了，有这一张牌在手，是对付克莱尔的重要筹码，即便作为红方不会伤害一个孩子，但亲近之人绝对不会将对方的性命放上赌桌，她不敢赌。

        其二，泽田弘树不一定会配合公安，但绝对断绝了对组织的助力，接下来只要看组织内部的风云变幻，这将是一条有效情报线。

        其三，或许可以借泽田弘树，获得克莱尔方面的合作。

        以上只是他的分析，具体还要等公安同事的调查结果。

        这边的调查没有中断，双方不约而同决定加快一下进度。

        周五下午，安室透请假没有出现在学校，这里的情报价值不高，他决定赌一把，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面对亲自伪装蹲守的上司，风见汗颜，他们已经差劲到跟踪未成年这种任务都要降谷先生亲自上场了吗……不过，从前期调查来看，这次任务的确格外重要，目标也不是一般人，降谷先生是个求稳妥的人，现在这样才是最优解。

        克莱尔出现在转角，降谷零给下属留下“注意隐蔽，原地待命”的指示，戴了顶帽子就出发。

        风见看着自己准备的一系列便装道具，陷入自我怀疑，降谷先生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不，降谷先生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他还需要继续提升自我。

        实际上，降谷零这么做的确另有目的，他认定克莱尔会提前猜测并格外留心，现在就是要按着她的

        计划配合行动，看她的下一步准备怎么走，只知道最终目标还是有点抽象。

        实况：克莱尔悠闲地走着，降谷零随意地跟着，风见在紧张地听着，指公安的通讯频道。

        降谷零的放水已经很明显了，克莱尔若是再不发现跟踪……不可能，她看得出来，对方在暗示她，对计划有猜测且愿意先配合着看看。

        克莱尔表示累了，不想再分（算）析（计）了，顺着你们的意思来吧，猜到归猜到，戏总要演全套嘛。

        过了马路，是一段水泥人行步道。

        克莱尔有话说：摔跤是门技术活。

        论如何自然摔倒又成功擦破皮，她研究了各种影视剧片段，觉得自己收获颇丰，但终究是纸上谈兵……废话，这要她怎么模拟！

        唤回飘远的思绪，罢了，听天由命吧。

        好在一切顺利，不过这样还挺疼的，下次还是换一种吧，坐在路边的克莱尔如是想着。

        天气已经回暖，穿中裤露膝盖也不算奇怪，佯装因为发现跟踪而加快脚步，摔倒时膝盖因为惯性向前，和水泥地稍有摩擦就很容易擦破皮。

        站在路人的角度，她暂时不想站起来，坐在路边缓一缓；站在常规跟踪者的角度，她发现了跟踪，将计就计观察跟踪者的位置和下一步行动；站在降谷零的角度，连这一跤都是故意的，目的达成，自己也没必要跟着了，沿着目前的方向离开，下达指令，外勤暂时收队，公寓继续监视。

        稍过一会儿，克莱尔扶着墙站起来，拖着伤腿慢慢沿街离开，期间观察着周围，确认没有监视后，一副没事人模样，淡定赶路。

        没观众，不演了，她还不至于摔一跤就走不了路。安室透看出来了，他的下属不一定，所以适当的剧情铺垫还是有必要的。

        稍微绕了点路去了下药店，买了碘伏和棉签，家里备有酒精，但用来消毒伤口……放过她吧，碘伏开封后保存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会影响有效性和安全性，她不常受伤，现用现买。

        来到小区附近，该演还得演，无奈叹口气，再次拖着腿走起路，短短几十步，克莱尔觉得格外漫长，如果真的这么走一路，她两条腿都要出事，感觉自己快要不会走路了……

        终于，到小区门口了，可以正常走路了！就算被人看到，也能解释为不想让熟识的保安大叔担心，强撑着装作没事，至于安室透那边，呵呵，不重要，对方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演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知道，也会有各种阴谋论猜测，聪明人的脑回路她不想猜，因为他们就喜欢“我觉得你觉得我知道了，所以我要装作不知道，让你怀疑你的你觉得”，她再次从心底里感慨，和聪明人打交道好累！

        罢了，如果对方太笨，她的计划估计还没开头……克莱尔这样安慰自己，按下了电梯的开门按钮。

        没有反应……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

        在记忆里搜索一下进小区后看到的所有内容，大门口的布告栏好像有贴着一张红色告示，现在看来应该是停电通知了，她当时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无用分析，根本没看……

        麻了，走楼梯就走楼梯吧，不差这一点点路。

        左手戴着一块精致的复古金属表，她戴了很多年了，表带是特别调整过的，即使多年前手腕纤细时也能做到贴合，整体是反戴的，表盘在手腕内侧。

        微微抬手，秒针到达整点时，开始上楼梯，先迈未受伤的左腿，踏上台阶后，尽量不弯曲右腿，一级一级上楼，走完半层楼，在中间平台停下，记录所用时间，根据级数计算每级台阶的平均用时，放轻脚步，以正常姿势上楼，到达二三楼之间平台时停下，算着时间等一会儿，最后用这种非·常·累·人的姿势走完最后半层。

        终于要结束了……

        她作势要蹲下去钥匙又顿住，纠结了一会儿，握着楼梯扶手向下观望，又艰难踏上两级台阶往往楼上的平台，确认没有人经过后，敲了敲门。

        在房间看书的诸伏景光听到敲门声瞬间带上十二分的警惕，克莱尔不会敲门，组织不会敲门（物理意义上的“不会”），那么来人只有两种可能，不知道户主这段时间不在家的普通人，诸如推销员，或者伪装前来调查的公安。前者可能性不大，后者此举又不合逻辑，zero不会下达这样的指令，没有收益反而打草惊蛇。

        思考间已经轻手轻脚来到门口，透过猫眼望向门外，看到克莱尔的瞬间，诸伏景光：？

        一个新的猜测浮现，贝尔摩德？

        门口，克莱尔不知道诸伏景光联想到哪里去了，但自己一直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又敲了敲门：“绿川先生，是我，如果在家的话请帮我开下门，谢谢。”

        如果贝尔摩德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再要隐瞒也意义不大，一秒转换身份，苏格兰的气场凌厉，同一双蓝色猫眼线条更为锋利，似是冬日尚未冻结的湖泊，坠入即是刺骨严寒。温和？不好意思，那是绿川的代名词。苏格兰手上的人命还少吗？在深知这一点的组织成员面前没必要伪装。

        打开门的瞬间，克莱尔被一股似曾相识的恐惧感包围，上次被莫名其妙吓到还是因为安室透。

        一个两个都这么吓人，弘树交给你们真的没问题吗！

        视线扫过克莱尔，看到她手里的药房塑料袋和膝盖的摔伤，诸伏景光一愣。自己想多了？

        诸伏景光准备展示特工的基本功（谎话张口就来且反应迅速），克莱尔慌忙把他推进去，快速关好门，先一步开口：“绿川先生，果然，你也意识到了吗？我们被盯上了！我今天放学的路上被人跟踪了，还好我找机会甩掉了对方，真的吓到我了，看来以后要再小心一点！”

        实际上，只有那句“真的吓到我了”是真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真的很吓人啊！

        二人互相糊弄地分（扯）析（皮）了一通，另一边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

        安室透看着微型摄影机的拍摄画面，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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