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佯装醉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以称得上风平浪静，诸伏景光也如他所言没有任何套话，克莱尔已经在几番斟酌后下定了决心，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今天就是她等候多时的时机——她的十八岁生日。

        一众年轻人坐在酒吧包房，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眼前摆着各式各样的酒，宣告着这场成人仪式的狂欢：“庆祝我们当中最小的姑娘终于成年了！不醉不归！”

        该玩的玩，该喝的喝，几轮过后，克莱尔斜靠在身旁闺蜜的肩头，似是因酒精作用而睡着了，房间灯光昏暗又绚丽，服务生开门照进的明亮光线让人得以看清克莱尔脸上的红晕。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酒量还得练啊！”

        调侃的话照常说，值得深交的朋友们自然是义气，也没再多留，跌跌撞撞把克莱尔安全送回家，轻轻带上门离开了，门口还顺带留了张“嘲讽”酒量的玩笑便条。

        克莱尔一路上默默道歉无数遍，她没醉装醉，心里负罪感拉满，但她真的不能喝多，今天有很重要的任务，她至少要保证头脑清醒。

        朋友们都离开后，诸伏景光悄悄从房间出来，不得不说，这种做贼的感觉真不怎么样，偏偏自己住在这里是秘密，诸伏景光的脸也不能被看到。

        前往厨房，男妈妈日常操心去泡蜂蜜水，喝成这样还倒头就睡，明天醒来不知道要嚎多久。

        克莱尔：……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要造谣诋毁我的形象！

        钟表盘上的三根指针在十二处短暂重合，又各自分散，被贴心放在床头柜还顺手充上电的手机亮起，来电显示：卷毛□□。

        克莱尔不确定目前的情况，本着演戏演全套的原则，艰难支起瘫在床上的身子，摸向床头柜，昏沉的头脑不足以支持她拔下充电线，干脆趴在床边，一只手接通电话举到耳边，另一只顺势耷拉着。

        爆处组的两位警官兼半个家长算准了美国时间的零点打来电话：“白毛小鬼/艾瑞特酱，生日快乐！”

        克莱尔带上甜甜的笑，似乎这样对面能看到，语气略显迷离：“快乐，谢谢！”

        松田阵平头冒井号：“你这是喝了多少？”

        克莱尔趴着有点累，随意翻了个身，充电线因为拉扯掉落，拜托牵制倒也轻松不少：“我没醉，又不是第一次喝酒……”

        说到这里紧急刹车，可惜晚了一步，爆处组二人听了个真切，萩原研二紧急接过电话：“艾瑞特酱还知道我们是谁吗？”

        隔了一段距离还能听到松田阵平的声音：“白毛小鬼你还敢未成年饮酒！”

        克莱尔默默为明天的自己点上蜡，短暂的思绪飘散带来的是回答上的迟疑，对于佯装醉酒反倒是加分项，提高音量：“萩原哥！我没喝多……还有旁边的是卷毛□□！”

        为了自己的耳膜，萩原研二按住幼驯染：“艾瑞特酱记得给自己泡一杯蜂蜜水哦，明天再联络。”

        克莱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就喝了小半杯，怎么可能会醉！不过那种酒真的不好喝……呛人，还一股泥土味……不好喝。”

        从聊天不难看出，克莱尔和爆处组二人关系不错，她曾独自在日本生活过一段时间，就是那时因为案件结识的，后来两位热心的警官一直很照顾她，亦兄弟亦家长。

        她来到美国后也有联络，不过考虑到多方因素，时差，警察的工作性质，克莱尔的学业，一般是发送邮件，或者选在晚上通电话。

        至于公安并没有听到，是克莱尔特意开了屏蔽装置，选择特制仪器，只屏蔽窃听器波段而不影响电话通讯。

        那时候她还是可疑人物（虽然现在也是……），她不希望二人因为和她有联络而遭到调查，且先不说这两位有多敏锐，调查难度高容易引起公安方面的怀疑，单是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这一点，克莱尔就觉得很过意不去。

        现在把这一联系暴露给绿川先生，一是不可避免躲不过，二是她愿意尝试信任。

        回归正题，松田阵平眉毛一抽，夺过电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四十多度的威士忌！……”

        克莱尔皱着眉把手机推远，因为转头动作正对天花板中央亮着的灯，抬起空着的左臂遮住眼睛，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萩原研二的“阴谋”：“小阵平冷静，既然艾瑞特不会记得这段，等她回来日本再算账。”

        克莱尔：……不好意思，她记得非常真切，而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要完

        听着萩原研二温和道别的语气，克莱尔默默给他安了个“狐狸三号”，一二分别是姑姑和绿川先生……其实安室先生也挺狡猾，不过相处不多，放过他吧。

        果然还是松田哥好一点。

        脑海中浮现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松田阵平核善微笑：所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克莱尔顿感一阵寒意，还是算了……

        门外，诸伏景光听完通话全程，陷入沉默。

        串联起来了，在日本生活过，有两位机械天才朋友……他当时完全没往自家同期身上想，谁知道这世界这么小。

        不过问题不大，根据他们的判断，克莱尔和组织关联应该不深，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毕竟连泽田弘树这位真实卷入的孩子都不曾得知。

        这件事情暂时不必深究，他相信同期那边是安全的，组织没必要布这么大一盘棋。

        房门没关，诸伏景光敲了敲门框，克莱尔挂断电话后觉得心灵极度疲惫，还维持着瘫在床上手臂挡脸，听到声音配合着喊了一句：“请进……”

        诸伏景光把蜂蜜水放在床头，收拾起命运悲惨的手机充电线：“喝了多少？”

        虽然已经听到了，还是象征性地问一下吧。

        “你不是刚刚问过吗……”克莱尔微微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方位，觉得有点累又恢复了原姿势，“对不起，不是你问的……问题不大，可以再答一遍，就一遍啊！小半杯，我就喝了小半杯！”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胡诹，她确实喝了小半杯，不过是低度的鸡尾酒，至于威士忌，就抿了一小口，方便自己形容味道，红晕只是喝酒上脸，头脑还是清醒的，这醉酒的姿态是朋友那儿学来的，嚷着不醉不归的人里总有一个会真醉。

        嗯，先说服自己，骗起别人就能理直气壮。

        诸伏景光心里先浮起愧疚，这种情况下套话真的趁人之危啊。

        大抵是气氛过于沉闷，克莱尔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没关系，我已经做好准备直面生气的卷毛和笑面虎萩原哥，没有什么能打垮我！”

        叹了口气，诸伏景光还是问出来口：“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手表，有什么秘密吗？”

        手臂遮住的黛青色眼眸没有任何变化，她猜到了，准确来说，她就是为了这一刻，稍稍停顿了几秒：“嗯？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诸伏景光微微皱眉，语气依旧平静温和：“这样啊，那它为什么这么重要呢？”

        克莱尔手肘支着身体坐起来，略显迷离的眼中透出坚定，隐约蒙上一层水雾：“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很重要！那是爸爸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意识不清，情绪激动，这是套情报的最佳时机，但……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拿起蜂蜜水，克莱尔却因这一动作眯起眼睛往旁边挪，诸伏景光以为自己的话引起了警觉，正思索着如何应对，克莱尔：“都说了不喝了，回去我会挨骂的！”

        诸伏景光：……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

        最后还是顺利喝完了蜂蜜水，克莱尔感慨着终于要结束了，默默祈祷时间过得快一点。

        离开房间前，诸伏景光停下来脚步，克莱尔心下一惊，还是出问题了吗？

        “诸伏景光，我的名字。”说完便轻轻带上了房门，顺手关了灯。

        这是一名卧底能给出的，最大的真诚和信任……

        克莱尔可以背刺利用，谎话连篇，但在感情上又格外认真，她都懂，都记在心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真心，姑姑，爆处组二人，格林夫妇，泽田弘树，现在又多了绿川……不，诸伏先生。

        她不认为这也是蜂蜜陷阱的一环，或者说，她不愿意用阴谋论去揣度感情。

        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公安暂时放弃对手表的调查，结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注定又是无眠夜。

        怀着同样复杂的心情，诸伏景光给降谷零发了情报邮件，是否真的醉酒且先不论，手表的事情，他是不相信的，倒不如说，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推测——这只手表不简单。

        如果克莱尔没醉而演出这种姿态，说明是对他们仍有戒备，且明确表态拒绝透露手表相关的任何事情。

        如果她真的醉了，情况只会更棘手，或许手表有秘密但她不知道，又或许是刻进本能的保护，不论是哪一种，继续调查都不会有任何收获。

        而他选择说出名字这一点，不管克莱尔是否清醒，他都这么做，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选择了信任。

        虽然过程和预期略有偏差，不过克莱尔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公安会暂时放弃手表这条线，只不过带来了一个新问题，她该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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