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潮涌动

半年后，麻省理工校园。

        “听说了吗？计算机系有个同学，一上午没来学校，家长方面也联系不上，校方已经报警，怀疑是出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fbi着手处理了吧，学生可能是逃课，家长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这件事邪门得很，那学生虽然是个一等一的人才，但完全没有傲气，平日里乖巧得很，他会逃课谁也想不到。”

        “不止这一点，据说家长的工作单位也报案了。”

        “还有今天早上爆出来的新闻，有条小路上发生了汽车爆/炸，因为路段偏僻，消防车赶到的时候，已经认不出受害者的样貌了。”

        下课铃响，克莱尔离开教室，正好听到这段对话，咬紧牙关攥紧双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被朋友珍妮拍了下肩膀，平日里就会开玩笑吓唬吓唬人，但从未成功过，年龄尚小的女孩只会撇着嘴说她幼稚，这次生生吓得差点反手一个肘击，猛然回过神呼吸仍有不稳，这个反应倒是把珍妮吓了一跳，开玩笑活跃气氛道：“想什么这么入神，莫非背着我们谈恋爱了，在思念你的甜心？”

        克莱尔已经回过神，与平时并无差异，压抑着翻她白眼的冲动，把勾肩搭背试图威逼的珍妮推开。

        这个反应才对，如果真的一本正经解释半天，珍妮才要怀疑自己无意套出了惊天大新闻。

        最后简单聊了几句，二人赶往下一堂课的教室。

        一整个下午克莱尔都在煎熬中度过，勉强维持着注意力，压抑频繁看表的冲动，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最后一堂课铃响，教授宣布下课，克莱尔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着材料，最后确认一遍没有遗漏后，匆忙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她几乎是一路跑回家的，路程不算长，对于克莱尔这种保持晨跑的人来说小菜一碟，即便负重背个书包也没关系，但她觉得格外疲惫，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连带着思维一起涣散，她没办法冷静分析，明明还什么都没查，直觉而已，脑海中却不住回响着一句话：他们出手了。

        救下泽田弘树起，她就一直担心着这一刻，组织不会放弃这一领域，确认找不到弘树后，一定会瞄准新的猎物，这一点她和公安方面说过，但她很清楚，这种事情很难预防，不知道目标，并非主场，而且，姑姑明确警告她不要和fbi扯上任何关系，虽然没解释为什么，但她愿意相信姑姑，那种语气和用词，不像是感情用事。

        两级一跨上楼，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诸伏景光还在诧异为什么今天没有过来蹭饭，只收到了一条简短的邮件：抱歉祺佑哥，有点事情，你先吃饭吧。

        顺带提一句，大二起允许学生走读，克莱尔家住得不远，经常会和泽田弘树等人联络，住校多有不便，所以选择了走读，称呼问题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查到，不管网络还是现实，统一用假名。

        克莱尔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书包往沙发一放，搬出笔记本电脑，顾不上缓一缓，喘着粗气敲下“麻省理工学生全家失踪案”，细细翻阅起官方消息，看完后又找起小道消息和网友讨论，边看边截图，呼吸没有平复，反倒眉头越皱越紧。

        没过多久，最新报道登出，汽车爆/炸的受害者经查证是麻省理工学生一家，根据路段监控调查了该车途径地点，从相关人士证词和dna检测结果多方证实。

        克莱尔存档了乱七八糟堆满图片的文件，抱着电脑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诸伏景光打开门，看到一脸凝重的克莱尔：“进来说。”

        克莱尔看都没看桌上几乎凉了的饭菜和两副没动的碗筷，径直走向茶几，坐在地上，把电脑转向诸伏景光的方向：“诸伏先生，这个案子有问题，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说很难让人信服，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称呼是诸伏先生。

        诸伏景光粗略看了一眼新闻报道，截图不仅有言论还有时间，失踪案的发布和破案所隔时间不长，照理说上午报案后就会发布，至少记者方面不会错过这个新闻，早在中午就应该有一定热度，显然，这起案件被压了，为的就是削弱群众对此案的印象：“你的判断是什么？”

        克莱尔语气平静而坚定：“这是组织的手笔。”

        诸伏景光微微蹙眉：“计划太过周密，案件影响力被控制。”

        克莱尔补充了新闻上未公布的信息：“该学生是计算机专业的，我推测目的是接替弘树。”

        诸伏景光：“fbi方面不一定知道其间联系，或许会就此结束调查。”

        克莱尔顿了顿，还是选择说出口：“不，我怀疑，fbi内部有卧底，直觉。”

        诸伏景光沉默了，克莱尔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与其说是直觉特别准，不如说有前期铺垫，直觉辅助引导她走向并坚定正解，有卧底不是小事，仅凭几个疑点未免太过武断，她应该知道些什么，但眼下不能说。

        诸伏景光看向克莱尔：“我会向公安汇报此事，争取尽快展开调查。”

        对于他是否会相信自己，克莱尔其实没把握，换位思考，对方藏着一堆秘密，却突然说出一件惊人大事还要自己相信并配合，她至少也要一个平等。

        其实不算意外，诸伏景光还算了解克莱尔，他们有基础信任，也确信克莱尔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于公安本身，会从零开始漫无目的地调查，哪怕只有琐碎情报也有价值，更何况此事有理有据怀疑合理，就算一无所获也值得一试。

        克莱尔做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考虑清楚，得出的结论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我会告诉她，另外，我申请参与调查。”

        诸伏景光的回答果断且坚定：“前者没问题，后者不批准，如果你觉得是自己救下泽田弘树才会导致这一切，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

        黛青色和蓝色直视彼此，任何一方都不会做出让步，克莱尔：“我知道，我不是感情用事的圣母，但是此事和我有关，你们的信息差不是一点点，我可以提供帮助。”

        诸伏景光敏锐地感觉这句话没这么简单：“有关？”

        克莱尔也不隐瞒，公安精英察觉到微妙不对劲并不奇怪，在决定说出口时，就注定被看穿：“和我有关，和弘树无关，我只能给你三个字，信息差。”

        我必须参与调查，我要的不止是这个学生的下落，还有我母亲在社会“失踪”却秘密从事计算机研究的真相。

        诸伏景光松口：“我需要和公安方面沟通，如果能成功，我有以下要求：分析结果和我方共享，不要露面。”

        克莱尔：“我接受，想要加快调查进度，前者是必然，至于后者，我自会尽量回避给她添麻烦的行为。”

        她很清楚自己这张脸一旦被组织看到，姑姑会遭遇什么……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hs”，是泽田弘树的电话，克莱尔没有第一时间接通：“但愿一切正常。”

        一秒切换状态，给专业特工展示了业余者专业级的“一秒变脸术”，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语气：“今天的电话怎么提前了？遇到烦心事需要姐姐安慰？”

        半年不见，少年的声音越发沉稳：“艾瑞特姐，你那边方便讲话吗？”

        克莱尔听着这语气，暗道不妙，表面上还是要稳住：“等等，我开个反窃听。”

        实际上是向诸伏景光比了个抱歉，默默去了房间，他也没跟去，公安同事说过，那孩子有秘密，只向他们保证不会对公安不利，那边也不好为难。

        诸伏景光摇头，真是跟着混久了，性子也越来越像。

        克莱尔没来由鼻子一痒，几乎无声地关上房门，正经了语气：“说吧。”

        “诺亚方舟已经初步研发完成，这一点我没有告诉公安的警官们，但是现在刚开始成长且速度太慢，我还在尝试精进，艾瑞特姐，等我，我会帮上忙的。”

        诺亚方舟是不应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且不说公安内部的卧底，即便一片清明，克莱尔也会叮嘱这一条，人工智能不能落到任何一方手中，天平的失衡会导致更大的危机。

        克莱尔没来由觉得烦躁，只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相信弘树和她抱有同样的想法，他们能清楚地认识到罪归祸首是组织，同时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助那个无辜受害者，她自诩经历了太多，又处于旁观者之位，可以冷静分析，但是弘树呢？经历过黑暗所以感同身受更甚，深夜会不会胡思乱想，那位同学是顶替自己才遭此命运。她相信弘树的理性，但人在脆弱又无助的时候，感性偶尔会占据上风，即便白天清醒后能甄别，深夜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啊……

        克莱尔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简单聊了两句，挂断电话从房间出来，诸伏景光大概能猜到对话内容，但他不打算拆穿：“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吧，我去热热菜。”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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