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时候审判老鼠了

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无关这次行动的成败，恰恰相反，他们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算确认托卡伊所知情报不少，能在组织获得代号的人，靠审讯也很难得到，简单几句话，未必可信，但留下的分析空间很多，也算是提供了下一阶段的调查方向。

        所有疑点聚焦在克莱尔身上。托卡伊已经锁定她的身份，目的明确，出手果决，但没有上报组织；苏兹对她一直是保护姿态，如果这一点属实，那么对于托卡伊此举并不知情，偏偏二人又似乎有合作关系，甚至在明确托卡伊要对克莱尔动手的情况下仍前来搭救，当然，如果来者不是苏兹，情况只会更复杂……

        克莱尔不知道公安方面分析了什么，烦躁地捏了捏鼻梁，她需要一个安静的氛围，理一理混乱如毛线团的思路，当然，不是现在这种安静且压抑的氛围。

        公寓楼梯间，承诺他们有问题自己会尽力回答，但不是现在，简单告别，回到了自己家，锁上门窗，细致检查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凭空出现的小物件，整个人放松下来，瘫倒在床上。

        自从接触公安后，她极少和姑姑通电话，现在，右手握着手机，屏幕保持在拨号页面，她不知道多少次按下前三位数，有克制着本能将它们尽数删去。

        她从未怀疑过姑姑对自己的态度，现在也是一样，谁会耐心到进行一场长达数年的蜂蜜陷阱，甚至还未进入主题，组织的人如果盯上她，无非就是想要病毒“虚幻”，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东西放任自己把弘树托付给日本公安，她很想打电话过去，问清楚她到底在计划什么，但理智告诉她，什么都问不到，就算得到回应，也是干扰自己思维的烟雾弹。

        真的要等到二十二岁吗？到了二十二岁真的会如期知道一切吗？知道的所谓“真相”，它可信吗？

        她提出了很多问题，最后都归向未知……

        补上了没有意义的q&a，公安不知道克莱尔在想什么，克莱尔也不知道公安调查了什么，两方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合作关系，信任如湖面薄冰，易碎，却无人去拆穿或打破。

        这边的生活一片平静祥和，黑暗世界从不缺风浪，就算没有，也有人乐得驾着船激起波澜。

        莱伊卧底身份暴露，组织安插在fbi的卧底莫名其妙被锁定，红黑双方进入战斗状态。

        金发女士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属于苏兹的邮箱界面。

        rum：那家伙老了，该送他去休息了。

        suze：收到。

        苏兹终究是组织成员，若论地位，在朗姆之下，几乎明示的任务，会按照要求高效完成，更何况，这次的任务，正合她意。

        莱伊，不，现在应该叫赤井秀一，他的暴露或许有那位卧底暗中推动的成分，苏兹对此并不在意，甚至喜闻乐见，她可以笑着再推一把，不过，是把那位“老家伙”推向地域。

        这份大礼，我准备了很久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希望你们喜欢。

        屏幕被熄灭，映出女人危险的笑和带着杀意的眼神，收起手机，缓缓起身，走向酒柜，高跟鞋踏在瓷砖地板，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

        驻足相框前，注视着为首的金发男子，柔和了神色：“欠我们的，是时候讨回来了。”

        衣帽间，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着装，配好武器，看着镜子中的人，金发隐藏在鸭舌帽，五官线条凌厉，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意，明明是同一张脸，前后却判若两人，没有了往日虚假的柔和，若是还有人记得，必然会想起一个已故之人——多年前和病毒“虚幻”及研发者同归于尽的fbi卧底。

        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苏兹语气淡漠：“我从不以卧底标榜自己，我没那么无私伟大，我是为复仇而来的。”

        组织派往fbi的卧底，经过自身的努力和组织的暗中扶持，早已达到了高层，光辉的公众形象得万人敬仰，又因曾经发现卧底有功，在组织地位同样不低。

        一朝一夕，从神坛跌落谷底，应对fbi围捕的同时，还要谨防组织成员的背刺，走到他们这个地位的人，太了解组织的作风了，有功，他们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一旦有过，立刻转为一枚弃子。

        男人的西装沾满血污，有敌人的，有自己的，斜靠在墙上，短暂缓解过度紧绷后席卷而来的疲惫感，大腿处后知后觉传来枪/伤带来的剧烈疼痛。

        脚步声缓缓逼近，丝毫没有掩饰，男人握紧手/枪，肾上腺素作用下，倦意和痛楚瞬间被覆盖。

        计算着方位，敌人出现的瞬间抬臂，子/弹未发，右肩先被击中，男人在条件反射松手前扣下扳机，有咬紧牙关保证仅剩的武器不会脱手。

        敌人没有如期出现在拐角，相反，最后一步刻意后退，子弹失效，男人唯一的挣扎机会就此破灭。

        敌人缓缓走出，与自己的狼狈不同，托卡伊西装革履，带着从容的笑，居高临下俯视着因伤而不得已弯腰的自己，眼底的戏谑似是在看挣扎的困兽。

        男人自知无力回天，转而靠回墙壁，看看身后的暗算者是何人。

        从身形来看，是个女人，鸭舌帽挡住半张脸，无法辨认。

        早知道，就不搏这最后一把了，一枪给自己，求个痛快。

        现在想这些，为时已晚，颈间传来针尖扎入的刺痛感，随即被注入冰冷的药物。

        男人再次醒来时，判断自己被绑在一间废弃工厂，没有什么高科技，只是普通的麻绳和木椅，大概是料定自己就算反抗也不可能逃出从他们手里逃脱。

        他本质是贪生怕死之人，否则早在身份暴露是就会自尽，但注定要面对死亡时，反倒无所谓了，无眠的夜里早把自己劝明白了：“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让我听听你们的目的。”

        显然，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组织的要求，以那些人对赤井秀一的忌惮，尽早解决了自己避免夜长梦多才是首选，就算别有所图，也不会是这里。

        高跟鞋声，从背后走来，黑衣女子停在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仰视自己，纯白的手套被尚未干涸的鲜血染红：“知道我是谁吗？”

        纵使被迫抬头，眼底依旧不屑，甚至不愿正眼去看眼前之人：“老鼠。”

        男人在组织地位还算可以，但毕竟是派往fbi的卧底，随时可能会叛变，不会知道高层身份，又因这个身份有用，不会被安排任务，自然不知道多少代号成员。

        女子漫不经心地笑笑，显然，没有成功激怒她，语调依旧平淡冷漠：“你再仔细想想，这双眼睛，能不能让你想起谁？”

        男人冷哼一声，散漫抬眸，对上她眼眸的瞬间，瞳孔微缩，不自觉向后瑟缩，又强迫自己不能漏了怯。

        他怎么可能会忘，当年，就是发现卧底有功，才让组织看到他的价值，进而扶持他走到今天。

        心里咒骂了一句组织的人都是废物。可惜，他没见过苏兹平日里的样子，若是有幸见到，或许会不住感叹，没发现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看到他的反应，苏兹挑了挑眉：“看来，你是一个铭记‘垫脚石’的‘有情有义’之人。”

        男人很清楚自己的下场，横竖都是被折磨致死，那就让双方都不痛快：“能成为我的垫脚石，是那只老鼠……”

        话未毕，喉咙被扼住，下手毫不犹豫，动作之狠厉，光是触及的瞬间带来的压迫，就是奔着性命去的。

        苏兹当然不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将他送到生死交界处，又在最后一口气时将人拽回。

        松开手，看着男人的狼狈模样，目光之冰冷，完全不像是看着一个活人，更像是一具没有价值的敌人尸体：“聊了这么久，还没做自我介绍，真是失礼。苏兹，我的代号。”

        男人不曾见过干部，但传闻总归听说过，能得到代号的女成员，手段可想而知，更何况，她是苏兹。

        踱步到男人身后，压下椅背，微微翘起，仅剩两条椅腿作为支撑，抵住其中一条，用力一踢，旋转九十度，得以看清侧面摆弄着一系列仪器药剂的“西装绅士”，苏兹微微俯身，没有温度的女声让人不寒而栗，似是魔鬼在耳边低语：“托卡伊，组织里公认体术最好的研究员。”

        组织的研究员，大多都是疯子，被送到他们手上，甚至比被送到苏兹等人手上更惨，至少面对他们时，能大致预判自己会遭遇什么，而研究员手底要承受的一切完全未知，人对于未知总有着本能的畏惧。

        生不如死，求死不得。

        苏兹微笑着退开：“想摆脱痛苦，很简单，我知道组织在fbi还有人。”

        男人的声音沙哑但不乏狠厉：“你做梦。”

        走到这一步，不是在维护组织，他很清楚自己就算坦白也会被质疑，既然无可避免，那就恶心敌人，谁也别想好过。

        苏兹对此毫不在意，不过是蝼蚁的无谓挣扎罢了，剩下的小喽啰，银色子弹先生能搞定吧：“哦？我佩服你的勇气，希望你不要后悔。”

        几番审讯，没有结果，苏兹挥挥手，示意托卡伊不用再继续：“小姐，莫非是动了恻隐之心？”

        苏兹平静地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随手扔在杂物堆：“在组织呆久了，你的精神也开始不正常了？收起你无聊的试探。”

        托卡伊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忘了我们的目标。”

        苏兹回以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笑：“用不着你操心，记住，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组织，所做的一切，都要瞄准十环。”

        语毕，苏兹径直离开，将要踏出大门，步入阳光下时，顿了顿脚步：“别忘了，你不属于这里。”

        托卡伊完成了扫尾工作，解决没有情报价值的敌人，离开仓库，随手点上一支烟，打火机向后抛出，瞬间引燃废旧仓库，任凭炽热的火浪在背后喧嚣，男人神情淡漠。

        坐上副驾驶，苏兹瞥了他一眼，托卡伊微笑掐灭了手中未过半的烟，用闲散的语气聊起并不轻松的话题：“如果有一天，轮到我去和他们团聚，你会怎么做？”

        苏兹侧目看了他一眼，调笑道：“争取到亲手解决你的机会，给你留个全尸。”

        并不意外：“如果情况相反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她的回答一如往常，没有犹豫，也没有着急，总是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我长眠于大海。”

        二人不再多言，只有发动机轻微的响声萦绕耳畔。

        如果可以，多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目的地，没有喧嚣，没有杀戮，没有苏兹和托卡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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