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谑笑脸子（3）
“瞎说什么呢？这唱戏的吃多了没事儿，带个定时炸弹似的大凶之物在行李里头玩儿？这不老寿星上吊——找死吗？晚上睡得着？”牧晚笛两手摊开对着伙伴一顿强行分析，故作镇定道。
“你该不是害怕了吧。”这话是牧晚笛转过头来对着腋来香说的。
“怕？我还不知道这个字儿怎么写呢？”腋来香这话大概是真的，他真的不会写。他见牧晚笛分析的在理，便挺直了腰杆大声道。“人死鸟朝上，叶爷怕个球。”
“这才像个爷们儿嘛！”牧晚笛满意地拍了拍腋来香的肩膀，对其口头表扬一次。
林江仙皱着眉头道：“可是我妈说…”
“天天都是你妈说你妈说的，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有自己的看法，不该听长头发妇人的唧唧歪歪。”（牧晚笛连连起哄：“就是就是！”）此时尚不待牧晚笛开口，腋来香就抢白道，他可不愿意让俩小伙伴看出自己早就被看出的胆小。
林江仙待俩人咋咋呼呼完，才继续说道：“…如果还用一根墨线把红布包裹捆住，那就铁定是‘大凶之物’了。晚笛你说，那线真的是金色的吗？还是黑色的？”
林江仙问这话的时候拿俩眼睛朝牧晚笛的眼睛瞧，腋来香也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瞧牧晚笛的神色。
牧晚笛吞了吞口水，那声音大得像一块大石头坠进了井里。
“卧槽，还…还真是黑线？”腋来香惊得拍了一下手，几乎打起了摆子，连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牧晚笛一时间也踌躇不语，他觉得江仙不会骗自己，而且江仙也没有瞧见那红布，怎么可能晓得那丝线的颜色呢？牧晚笛心下也泛着嘀咕：没准这玩意儿真的会很邪门儿，要不把这白脸子挖个坑埋了？或者说点火给化了，看这白脸子的质地手感多半是用纸壳做的，一点就燃。
正犹豫间，有一只乌鸦“哇”的一声从旁边的枯藤老树中扑腾了出来，从仨人头上掠过，三个小伙伴感到身上的汗毛一下子硬得跟针似的，在衣服的坠重下刺得后背生疼。
本来就胆小的腋来香又遭了这么一下刺激，几乎快被吓傻了，带着点哭腔道：“我…听我奶奶说，很久很久以前就有这么一种被鬼道士施了巫术的面具，戴上它就会变成活死人，替鬼道士卖命…”
“我看你是最近电视剧看多了，”牧晚笛见他越说越邪乎，感觉脖子后头越来越凉，便连忙打断他道：“活死人都被镇压在终南山下头呢！”
“我怎么记得活死人…”腋来香插嘴道。
至于活死人怎么样，其他两位小伙伴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一群气急败坏的大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附近，听他们说话和动作，是要找这三个小家伙麻烦。
大人们有些提着那种下挂黑胶盒子的电筒，有些还举着松脂火把，小心翼翼地不让惹燃了周围干枯的草木，一时间这三小子站的偏僻地方变得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反正不会把这玩意儿交出去，”牧晚笛压低着声音对俩伙伴说道，尽量把身体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手里摸索着什么，“说不定这玩意儿是打开什么妖怪宝藏的钥匙呢。”
说话间，几个大人跳下土坡，叫几个娃娃别想跑，否则屁股开花。那语气凶巴巴的，连一向淡定的林江仙也有些脸色发白。
腋来香一听宝藏，就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在他贪吃的小脑袋瓜里：宝藏就等于一百根棒棒糖加五十条巧克力。但他又听到了“屁股开花”，下意识地捂住了还痛着的屁股，说道：“那就算有宝藏，也是妖怪看着的呢，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你看电视上不是所有妖怪都被打败了吗？不是圣人有云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打其屁股……“
”我怎么记得是……“爱纠错的腋来香忍不住插嘴道。
一群大人在这个时候把他们团团围住了，有些人鼻子里头还喘着粗气。
”就是这个小娃娃！我见到他从后台出来的。“一个声音有些滑稽的瘦高个左手擎着火把，用右手捏着剑诀指着牧晚笛说道。牧晚笛眯着眼睛，瞧不真切说话者的面容，但他感到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哦，对了，是那个扮作齐天大圣的家伙！
”小娃娃，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色的脸子？用红线捆了黑布包起来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地问道。
三个小伙伴挤着眼皮子，渐渐适应了晃眼的光芒。
牧晚笛刚想要抢在脑子一根筋的腋来香前头发言，就听见刚才一声不响的江仙慢吞吞地说道：”白什么？没听大清楚？白脸子？红线黑布？没听说过。哎！腋来香，你听说过吗。“最后这句话是江仙转过头来瞪大眼睛对着腋来香说的。
腋来香见江仙如此反常抢过话头，心下感到颇为纳闷儿，又见江仙朝自己使了眼神，才终于反应过来，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咬断了吞回去，干巴巴的道：”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什么破玩意儿？“
那问话的老者见腋来香出言不逊，也不着恼，又把头转向还没说话的牧晚笛，牧晚笛睁大了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一脸天真地说道：”对不起，老伯伯，我也没见过什么白脸子，您是不是把它掉到哪儿去了，我们三个都是好孩子，可以一起帮您找。“
那老者正是戏班的班主，话说人老成精，更别说更懂人情冷暖、天天演绎着嬉笑怒骂的戏子了。牧晚笛这番演技虽说远较同龄人精湛，不过那也只是同龄人，在老班主这尊关公面前，却是徒耍大刀不够看的。老班主见三个小娃娃跟自己装傻，又笑又气，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小股气来。
打小跟随老班主二十年的瘦高个哪能不明白自己师傅的意思，把火把交给旁人就朝三个小孩子跨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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