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断剑

生逢乱世，只有强者才有活到最后的资本，影儿，不要动情，还记得为父对你说过的话吗？

        “剑是世上最危险的存在，你也是一名优秀的剑客。”

        “不要爱上一个用剑的人，你身为剑客就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她却……明知故犯，飞蛾扑火。

        没有情就不会心软，不懂爱就不会受伤。

        她不仅爱上了剑客，还是爱上了这世上最厉害的剑圣，洛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的盖聂，不过这对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爱上了，一路相伴生死相随，她喜欢渊虹，喜欢盖聂。

        还记得她曾在秦王宫内遇到的一个神秘女人，这个女人她并不认识，一双被纱布遮挡住的眼睛让人探不到想法，女人竖着兰花指仅看了一眼她，神秘莫测的道：“你会死，你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死，你若隐退，身份暴露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开始洛叶只觉得这人是个神棍，神神叨叨的惹人厌，后来才得知这个女人居然是阴阳家的人，阴阳家的占卜之术的确诡异，不过洛叶仍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遇上了盖聂，她想起了这个神秘女人的预言。

        杀人者终被人杀，做杀手那么多年，洛叶早就做好了被人杀死的觉悟，只是没想到死的这么憋屈，连对方一个人都没有带走，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洛叶都看不清盖聂的脸了，她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每一个决定，用力的撇头看了一眼端木蓉的方向，端木蓉伤的很重，但是有了凝神丹吊着一口气，一定还有的救。

        燕儿……

        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盖聂的脸庞，燕儿……我很想去寻你，我们一起回家，可是盖聂在这里，我不想离开了，你会不会怪我……

        伸到半空的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她没有力气了，洛叶的手落了下去。

        全场死一般的静寂，谁也无法接受洛叶的逝去，墨家……盖聂……都不能接受，雪女捂住了嘴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就连高渐离都扭过头不愿再多看，墨家中最不能接受的居然是班大师，在镜湖相处的点点滴滴，这样好的一个姑娘死在了他的眼前，“洛姑娘！”

        不仅墨家的人痛心，就连流沙的赤练在这一刻都沉默了不少，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洛叶时的场景，面对蛇群以及端木蓉，看似柔弱的洛叶依旧护在盖聂身前不曾退让半步，今天面对卫庄的攻势，亦没有让盖聂有半分为难，甚至还用命护着盖聂……这样的女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盖聂将洛叶放在地上拿着渊虹走到卫庄面前，“我以为今日一战只在你我之间。”

        卫庄嘲讽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迂腐不化，这场战斗，从来就不仅仅是在你我之间。”

        二人瞬间缠斗起来，盖聂腰间的伤虽然避开了致命点，依旧伤的不轻，高渐离心道：“盖聂伤的不轻，可他的对手偏偏是卫庄，墨玉麒麟那一剑……若是洛姑娘没有被卫庄重伤失了行动能力，以洛姑娘赵国第一杀手的敏锐度，两国第一杀手的对决，墨玉麒麟定然也不会那么容易成功，可惜……”

        这样下去，盖聂很有可能会……高渐离道：“卫庄，你现在的对手应该是我。”危急关头是盖聂与洛叶救了墨家，还有当年洛叶对他与阿雪的救命之恩，今天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盖聂出事。

        高渐离看向一侧躺在地上的洛叶，青色的衣衫被血染透就像嫁衣一般，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道疤痕，这样平静的表情是高渐离第一次见，可他也不愿意见，每次他都针对盖聂，洛叶对他可从未有过好脸色，洛叶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姑娘，这两天观察下来，她会对每一个人露出笑容。

        上至墨家高层，当然除了他，下至墨家普通弟子，洛叶说话时永远是带着一股尊敬，她重视每一个人，洛叶的话平时并不多，但是墨家厨房里还能听到她与墨家弟子的说说笑笑，厨房里有个墨家弟子受了伤，自己亲自去送药。

        这样一个姑娘谁能想到就是那个赵国的索命使者伞下孤影客呢，这样一个姑娘谁能想到会是一个江湖高手呢，这样一个姑娘谁能想到竟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呢？

        这每一点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盖聂也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洛叶，“这是我们鬼谷，我和师弟之间的事，请各位不要插手。”盖聂再次看向卫庄，“我才是你的对手。”

        卫庄道了一句有趣。

        “师哥，还记得我方才的问题吗，还记得鬼谷当年的玄虎救人的考核么，当时你输了。”卫庄挑眉，语气里充满了讽刺，“问你地上的这两个女人，你救哪一个，可笑，当初你一个都没能救下，现在你还是一个都没能救下，你又输了，师哥。”

        盖聂：“……”

        见盖聂还没有做出反应，卫庄再次开口挑衅，“师哥，那个就是你看上的女人，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长得那么难看，你还不如选那个跟你一样又冷又闷的女人呢，最起码长得还能看下去，至于这个……”见到盖聂皱眉后，卫庄再次加大火力，“至于这个身手确实还能看，比在场大多数都强上不少，可惜还是不够强，所以她死了，死的比谁都快……”

        一旁的高渐离担忧的看向盖聂，卫庄是在故意激怒盖聂，谁不知道洛叶是盖聂的小尾巴，一路跟着盖聂逃亡，不仅数次维护盖聂还曾救过盖聂，盖聂对于洛叶必然有不同于旁人的情义，用这样的方法逼迫盖聂，卫庄真是卑鄙。

        盖聂再次将渊虹举了起来。

        纵横的战争只能用石破天惊来形容，在卫庄也使用出百步飞剑时，才是争端的开始。

        渊虹断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盖聂依旧用断剑伤了卫庄，可是他也倒下了，墨玉麒麟那一剑太过刁钻，渊虹断掉的那一刻真正的天明也赶到了，他眼睛中充满了不相信，他的大叔倒下了，大叔的渊虹也断了，而他的叶子姐姐也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躺在不远处，天明眼含泪水的跑过去，“大叔，大叔，你醒醒！”

        天明又跑到洛叶身前，洛叶浑身的血天明又不敢碰，他的叶子姐姐柔弱，他怕碰疼了他的叶子姐姐，“大叔……叶子姐姐……怎么了！叶子姐姐！”

        盖聂睁开眼睛看着洛叶又看向了天明，“叶子姐姐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盖聂伸出手摸了摸天明的脸，“天明，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你都记得吗？这条路，你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无论我与你叶子姐姐是否在你身边……”

        天明激动的捂住耳朵，“不！我不要听！大叔，我们要在一起的，你和叶子姐姐一起答应我的，你们答应我的！我不要一个人，我们要一起，你们不要去那个很远的地方好不好？”天明看向地上的渊虹，“你还要教我剑法的，叶子姐姐也还要给我做衣服呢！”

        天明说完就捡起了地上断成两截的渊虹，“我要做剑圣传人，我要保护叶子姐姐，大叔你是最强的，渊虹是最厉害的！我们还要一起保护叶子姐姐呢！”天明拿着断剑无助的拼接着，听到渊虹剑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天明哭的更加无助，“大叔，这是一场梦，只要我醒过来，我们就会和以前一样，大叔，是不是，是不是啊！”

        墨家的人都有些不忍心去看，高渐离默默地牵上雪女的手。

        “天明，男子汉是不能哭的，也许你自己也没有发现，你已经长大了很多……”盖聂道，天明擦去眼泪说他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长大，我不要长大，大叔，我不可以没有你和叶子姐姐的，我们要在一起的，这个世界上你跟叶子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还要跟你学剑术，我还要吃叶子姐姐做的饭，我们两个还要一起保护叶子姐姐呢！”天明说了很多，他对未来充满着无限憧憬，只可惜都在今天被打碎，如果成长的代价这么大，他宁愿不要长大。

        盖聂看着地上断掉的渊虹，叶子那么喜欢渊虹，经常趁着他打坐或者睡着了然后偷偷摸摸的摸一下，后来更是直接抱着睡觉，若是她知道了渊虹断了，她会很难过的吧。

        盖聂对着天明说：“谢谢你。”然后也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盖聂才知道原来地面这么冰冷，叶子躺了那么久……

        天明还跑到洛叶身边，可是洛叶浑身是血天明不敢碰，生怕碰疼了洛叶，“叶子姐姐，你醒醒，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大叔，你醒醒，你还要教我剑术呢！”

        盖聂与洛叶两个都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天明无助的在两人之间来回跑动，小小的无助的身影让人动容，这一天天明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他的月儿，叶子姐姐还有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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