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祸福相依

　　原来，在那一日卫温和诸葛直带着船队出海之后，一如往常的按照从前的路线进行试航。本意是从南海郡出发，向南航行两三日，随后再返回南海郡船坞。

　　这期间看看宝船的桅杆、船舵有没有什么问题，另外在看一下船舱是否漏水。这满载的宝船，吃水深度是多少；空载的宝船，吃水深度是多少；以及各船只的航行速度各是多少，以及船只的其它一些问题。本次在试航的过程中，需要知道宝船的各项性能，并登记在案。将这些数据都掌握以后，随后便可以返航回南海郡了。

　　回到船坞以后，如果宝船有问题的便做一些相应的休整，当然大部分的宝船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有些许小问题需要微调而已。没有问题的宝船，便可以登记入册，然后正是交付交州水师，随后编入舰队使用了。以上这些，便是以往船坞造出新船之后，试航的正常流程。彡彡訁凊

　　这一次，卫温和诸葛直依旧如往常一般，挑选了一个风平浪静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出海了。刚开始的一切都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天。然后次日的清晨，便可以起身返航了，可就在这天的深夜，变故发生了。

　　按照水师惯例，是需要船上的主将和副将当中，每天是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值夜的。其余的众人，则是轮替着值夜。这天轮着卫温值夜了，可恰好这一天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吃坏了肚子，坐在恭桶上已经拉了好几次了。白天晚些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一入夜就变成这样了。此时他的搭档诸葛直已经休息了，而自己这又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也总不能就因为拉个肚子，再把人家叫起来跟自己轮替把。最重要的是，昨天夜里那诸葛直刚值完夜。

　　也就是当他在船舱出恭的时候，海面的天气却已经在慢慢的变了。只见刚刚还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已经荡起了习习微风，天上的乌云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多。在海上，时不时的来点儿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值夜的兵士们也没有把这当回事儿。可不一会儿他们就觉察出来不对了，因为风力逐渐的在便大，更为紧要的是，头顶上那轮明晃晃的月亮，也有要消失不见的迹象了。

　　看着情况不妙，留值的兵士赶快下到船舱里，去找寻应当值守的卫温，“将军，不好了将军，您快出来看看啊，这海上的情况不对啊。”

　　当他找到卫温的时候，卫温还在恭桶上坐着“发泄”呢。听到外面的兵士唤自己，卫温顿觉情况不妙，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察觉到，宝船在不正常的轻微晃动了，而且船舱的窗棂也已经开始沙沙作响了。宝船本身的船体是身份巨大的，足可以乘坐五千余人，一般的小风浪是不足以撼动它的。如今宝船都已经开始不正常的轻微晃动了，而且幅度越来越大，说明海上肯定是出现某种特殊的情况。

　　察觉到不对劲的卫温，也顾不上拉肚子不拉肚子了，简单处理了一下，提起裤子就冲到了甲板上。当他来到甲板上的时候，海上的风浪已经起来了，而且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看到这种情况，卫温急忙抬头向身后的风向标看去，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倒是把卫温都吓了一大跳。

　　“南风？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南风？”

　　正当他有些慌乱的时候，睡梦中察觉到不对劲的诸葛直也已经从床上翻身起来，来到他的身边了。只见他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急切的向卫温问道，“子初兄（卫温，字子初），什么情况，怎么宝船船体摇晃的如此厉害，这个季节不应该有这样的风力才是啊。”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越来越大的狂风，此时的诸葛直还没有醒过身来，见卫温没有回话，他又继续说道，“既然遇到风浪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回航啊？”

　　止到这个时候一直在发愣的卫温才渐渐的缓过神来，转头对着身边的诸葛直说道，“伯元兄（诸葛直，字伯元），恐怕我们这次的试航，要晚些日子才能够回去了？”

　　这时刚睡醒的诸葛直，也渐渐的回过味了，“子初兄，此话何意啊？”

　　卫温并没有直接回答诸葛直，而是朝他努了努嘴说道，“伯元兄，你看一下风向标。”

　　听到卫温的提醒，诸葛直也扭头向身后头顶的风向标看去，这一看他那本就所剩不多的睡意，顿时荡然无存，“南......南......南风，如今才是初春三月，这海面上怎么会起南风？”

　　诸葛直随即缓缓地扭过头来，他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和不解，很显然卫温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诸葛直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随即对着卫温接着说道，“子初兄，看来我们这一趟有些麻烦了。以当下的情况看来，返航是肯定不行的了，只能迎着风浪拼一把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海上的风浪已经越来越大了，刚刚还在头顶晃悠的月亮，此时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稍微有些航海经验的人都知道，在海上假如遇到风暴的话，不能顺着风向航行，因为要是那样的话，船很容易被风暴吹翻。只能逆着风浪，迎面冲过去，才会有一线的生机。

　　见到情况越发的严峻，卫温也不再啰嗦，随即大喊着指挥着身边的士兵们，“快，快，快，立刻去叫醒船舱所有的人，让他们马上进入岗位。另外立刻点起火把，通知其余的几艘船，让他们防范风暴。快去！”

　　最后的一句话，卫温几乎是吼出来的。

　　士兵们见到如此紧急的情况，也不敢耽误，随即赶快进入船舱去叫人。其实也不用他叫人，越发晃动的宝船，早已经替他们把睡梦中的兵士们给叫醒了。

　　诸葛直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此时正在带领着兵士去降宝船桅杆上的大帆。要知道，这宝船本身船体就比较巨大，桅杆和船帆肯定也就成倍的增大增重了。其它普通船舰上的船帆还好，一两个人过去，将系在桅杆上的绳索解开便是。

　　可这宝船就不一样了，不说别的，单说这系在桅杆上的固定船帆的麻绳绳索都是特制的，足足有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寻常一两个人根本解不开。而且升帆的时候，都需要数十人费力的拖拽，才能将其升起来呢。而且，如果一个不慎，让那船帆砸下来的话，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宝船的甲板都会被砸上一个大窟窿出来。

　　另外由于宝船太过于巨大，启动这个庞然大物，无论是摇橹的，还是掌舵的，还是看风向的，等等这些位置，都需要是普通船只数倍的人才够。这也是为什么，仅仅只是试航几艘宝船，卫温和诸葛直就足足的带了数千人马。

　　此时卫温和诸葛直两人都在分头的忙碌着，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海上的风浪已经越来越大了，而且有着不受控制的趋势。更为要命的是，还是风雨是不分家的，既然起风了，那么很快就会下雨。

　　只见卫温走到一名传令兵的面前大吼道，“都这么久了，为何还不亮起火把传信？”

　　在海上航行的舰队，船与船之间相隔甚远，即便再近也有数丈或者数十丈的距离，因为再近的话，两艘船就容易撞到一起。因此，船与船之间的传信，白天的话靠的是旗语兵，晚上就需要靠火把来传递消息了。

　　“将军，风太大了，火把刚点着就被吹灭了，根本点不着啊。”只见那名传令兵同样大吼着回话，并不是他活得不耐烦了，而是因为如今海上的风太大了，不吼的话对方根本就听不着。

　　卫温见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怎么发火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怎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因为暴雨马上就来了，如果不能够在下雨之前把消息传递出去的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如今自己要是都慌乱无措的话，两侧的那几艘宝船之上的兵士就要跟着自己葬身这大海之中了。

　　想到这里，卫温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诸葛直已经带人将船帆降下来之后，又折身回来了。他看到卫温在发愣，急忙冲过来问道，“子初兄，怎么还没有发消息？”

　　“风太大了，火把即便蘸了煤油，可还是点不着啊！！！”

　　听到这里，诸葛直也不免愣住了，如果蘸了煤油都点不着的话，那......对了，煤油。

　　突然诸葛直想到了什么，“子初兄我想起来了，此次离岸航行。伯宁将军（满宠，字伯宁）知道我闲不住爱看书，特意送了我两盏有着水晶灯罩的煤油詹，此时就在我的船舱里呢，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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