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茉莉的复仇

圆圆道：“找住处不是往热闹处找吗？怎么越往前面越冷清？”

        凌霄道：“别急嘛，再等等。”

        茉莉突然大叫道：“我们是不是在往回走？”

        圆圆恍然大悟：“这是我们来时经过的地方，现在是往苏州去吗？”

        凌霄道：“是的，我们先趁天没黑赶会儿路，然后找个地方歇息。”

        圆圆不解道：“我在金陵还没怎么玩呢，这就回去吗？”

        凌霄笑道：“你若是不想回，我们明儿起来又去金陵，这才刚刚出城呢。”

        圆圆心里很不痛快，不知道凌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再言语，看着河边的风景。

        天一点点暗下去，暮色四合，月亮和星星升上天空。岸上的一切都变成模糊的黑影，只有桨声和间或闪过的渔灯。

        “凌霄，小姐乏了，快点找个地方住宿吧。”茉莉道。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上哪儿找去？将就些吧，在舱里歪会儿吧！”凌霄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圆圆对茉莉道：“也罢，最快后天应该能到苏州。你带了吃的吗？”

        茉莉忙道：“你饿了么？有吃的。”

        圆圆道：“我怕你饿。这凌霄和贡若甫，既然决定回去，也该早些跟我们说的。”

        两人百无聊赖，又依偎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茉莉醒来，只觉船速越来越快，水声哗啦啦响，掀起一点帘子从窗口看去，外面漆黑得不知身处何处，唯有水面粼粼波光。她转回头，看见圆圆睡得正沉，万籁俱寂。想再看看外面，却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细听是凌霄和贡若甫他们一行人。他们一晚上都没睡！

        “快点，再快点，过了前面的岔口就好了！”贡若甫的声音里带着得意的笑。

        “你真是笨死了，直接从苏州到江阴多近，非得大老远到金陵，又绕回来！”凌霄嗔道。

        “你以为陈圆圆是傻子吗？直接去江阴她一下看出来了，肯定要反抗啊！一路到金陵这么多天，她对我们放松警惕了，再带到江阴去，上岸就用车马带到贡家，她插翅也难飞了！”

        凌霄道：“我总觉得你把简单事弄得太复杂！若是直接到江阴，此时她已经是你的人了。”

        贡若甫道：“好饭不怕晚，再说她现在不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吗？”

        凌霄轻薄一笑：“躺到你的床上，那才叫你的人。”

        茉莉听到这里，忙去推圆圆，推了好几下，圆圆才朦朦胧胧问：“怎么了？天亮了？”

        茉莉做了个手势叫圆圆不要说话，又指了指外面，只听见贡若甫说：“过了这个岔口就很快了，到江阴比到苏州近多了，明日下午就到家咯！”

        凌霄道：“你不怕她闹吗？”

        贡若甫道：“闹肯定是要闹的，先不到府里，到我买在外面的宅子，等圆圆接受了我，生米煮成熟饭，我去说服我父母和内人，再把圆圆接进去。这样她头几天闹起来，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不妨事。”

        陈圆圆听到这里，气血上涌，起身就打起帘子，指着凌霄道：“原来你们合谋算计我！凌霄，你的狐狸尾巴今儿才算是真正露出来了！”

        凌霄轻蔑地笑道：“怎么了？你才发现？你不是贞洁烈女吗？要不你跳进河里自证清白？”

        贡若甫呵斥道：“胡说！”上前来搂着圆圆：“深更半夜的风大，你进去吧！”

        陈圆圆挣开他的臂膊骂道：“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贡若甫低声道：“美人儿，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会让你受委屈，等你心甘情愿跟我，我也会把你父母接到江阴，为他们养老。至于你哥哥，我也可以为他谋个好差事，寻一门好亲事。”

        陈圆圆怒斥道：“你强抢民女，还说什么等我心甘情愿？赶紧送我到苏州，不然我宁愿一死！”

        贡若甫道：“圆圆，你别生气，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吗？我不会伤害你的，跟我走吧，求你了！”

        陈圆圆冲着河上高喊：“救命！救命啊！”

        茉莉也不停呼喊：“救命啊！有人抢劫了！”

        黑暗的河流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不绝的水声，和山峦的幢幢黑影倒退着闪过。

        “救命！救命啊！”圆圆喊到声嘶力竭。

        “救命啊！救命啊！”茉莉喊得喉干声咽。

        凌霄笑道：“省省力气吧，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茉莉上前去撕扯着凌霄的衣服：“不要脸的贱人！”凌霄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茉莉像一头发疯的狼，把凌霄揪起来，就往水里推，凌霄招架不住，也连呼救命。

        茉莉哪里顾得上许多，只是死命推凌霄，凌霄也死死抓着茉莉的领子不撒手，圆圆上去抱住茉莉：“求救要紧，别浪费精力。”

        茉莉不听，大喊道：“凌霄，我今天跟你拼了！”

        只听“扑通”一声，凌霄和茉莉一齐掉进水里，船上的人乱成一锅粥，有人提着灯笼来照着，有人吓得躲起来，贡若甫喝道：“谁最擅水性，快去救人啊！快！快！”

        凌霄和茉莉自小在苏州，并不是旱鸭子。只见凌霄在水里挣扎着，扑腾着，嘴里还在喊：“救我！救我！”

        茉莉却咬着牙，狠命将凌霄的头往水里按：“我要你去死！今天就去死！”

        凌霄惊恐万状，抓着茉莉的手臂不放，眼看着两人就要沉没，却没有一人敢去救。

        贡若甫斥道：“会水的赶紧下去！干看着要出人命！”

        众人推三阻四，划桨的小厮道：“你看她们这样子，谁下去都会被拖累死！”

        “是啊！茉莉铁了心要整死凌霄姑娘！”

        “万一被她们一起拖下水就完了！”

        哄闹间，只见一艘极小极窄的船飞快驶来，众人还没看清，已有一人飞身下水，片刻间把茉莉拦腰抱起，放到船上，又将奄奄一息的凌霄半背着送到船上。

        茉莉犹不解恨，爬着去掐凌霄的脖子。

        圆圆对着小船喊：“算了！算了，茉莉，不要！”

        救人者气喘吁吁坐在船舷边，贡若甫的船忙靠过去。

        圆圆这才发现，这就是白天那位说书人！她大惊道：“是你？”

        说书人也惊道：“是你？”

        圆圆问：“太巧了，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说书人笑道：“我常年四处漂流，找到一个码头就说一天，说上十来个码头，攒了点钱就送回家去给我娘和媳妇。你今天出手大方，我看你又是贵人之相，所以记住了你。你这是去苏州还是江阴？过了前面的岔路，我就往江阴去了。”

        贡若甫怕圆圆说出什么，忙道：“你今天救了两个人，我们感激不尽，出门在外我们没有带多少贵重东西，这点银子给你聊表谢意。”说着就把一包银子抛到说书人的小船。

        说书人欲要还回去，贡若甫忙令人将船退后道：“再别抛来抛去了，掉水里去可就不划算了！还要劳烦你把这两位姑娘送到我这里。”

        说书人一看，凌霄晕过去还没醒，茉莉对贡若甫怒目而视，因笑道：“姑娘，你体力尚好，我把船移过去，你自己上去，这位晕过去的姑娘我背过去。”

        茉莉指着贡若甫道：“你怎么不敢说你是抢劫的？”

        说书人一愣：“这钱是抢来的？”

        茉莉说：“他不是抢钱，他是抢人！你看，船上那位小姐叫陈圆圆，是我们昆曲班的班主，这位恬不知耻的小人叫贡若甫，强抢班主去江阴。”

        说书人一拍大腿：“我就说嘛，一般人怎能有如此雍容之态，原来是陈圆圆！我知道你，我有几个相好的跑船的在苏州码头听过你的戏，回去夸得我做梦都想见一见你，没想到在这里见上了！这位贡公子我也知道，我们江阴的贡修龄贡老爷家的公子嘛！贡老爷一生清正廉洁，为民做主，是我们江阴的青天大老爷呐！”

        茉莉道：“你只知贡修龄是好人，却不知他的儿子是孬种！他一年到头不学无术，专门在花街柳巷游荡，还逼良为娼，如今又要强抢我们小姐，请你救救我们吧！”

        说书人对贡若甫作揖道：“公子莫怪，我人微言轻，但路见不平不能当看不见。贡家如今在我们江阴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你良田美妾什么都不缺，何必为难一个清白人呢？不如交给我，我把他们送到苏州去，咱们在这个岔道分头走，你们就此别过，不要酿成大错啊！”

        贡若甫道：“你算什么东西，给你几分脸面，你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我堂堂贡府长子，带个戏子回去，还配不上她吗？”

        陈圆圆道：“恩人，请你也救救我！”说完纵身一跳，一头栽到水里。贡若甫欲要下水救圆圆，被身边众人合力拉扯住了。

        说书人即刻跳到水里，把陈圆圆救起，送到船上。小小的旧船，被四个人几乎占得满满当当。

        茉莉喊：“快！往苏州去！快点快点！”

        说书人忙拿起船桨，豁出命去一样，使出全身力气划。

        贡若甫大声喊：“给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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