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大雨之夜 （二）
瓢泼大雨在午夜光临了野反湖，整个世界只能听见水流涌动。
民宿屋檐，窗台下的水流挂作了一道道帘子，搭配漆黑的雨夜颇有一种幽寂的氛围。
当然，雨声落下可不幽寂...而是一种独特的，安宁的声音。
房间里很安静，各种意义上的。
每一分钟, 每一秒，夏目都能感觉到，女孩的呼吸，女孩的存在，似乎包拢了自己...这种感觉既安心又不安心，谁也不知道灯什么时候会亮起来，打破宁静。
很快, 雨宫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刚才接到通知, 一直到明天，不会有人去修电线。”
“什么意思？”
“意思是到明天为止，一直都处于断电的状态。”雨宫惠瞪了他一眼，“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已经在忏悔了。”夏目双手合十。
“忏悔一千次，因为你，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
“啊，我不是在忏悔那个，我是在想，刚才为什么不趁着有电的时候，多看几眼惠的脸。”
“你真是恶心。”雨宫惠露出无可奈何得表情，“以后没有允许，不准看我。”
就算是黑暗里，夏目都能想象，她叹气时皱起的眉头，瞳眸弯下后的巧妙弧度。
“你这是在剥夺人的自由！爱美是天性！”夏目抗议。
“无可救药。”雨宫惠受不了他，“你真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娇嫩的嗓音，有着与平常不同的可爱。
用这种话骂人, 只会让人神清气爽。
夏目轻轻笑起来：“惠骂人的时候也很可爱。”
“...这么黑你也看得见？”
“只要心中有光, 惠什么样子我都能想象得到。”
对于他的变态属性, 雨宫惠只能保持沉默，同时，脸上有点烫，像是烧起来似的。
她拍了拍脸颊，走过去，用手盖住夏目的眼睛，“闭嘴。”
“让我闭嘴的最好方式，是盖住嘴。”夏目提醒。
“呵，那不是在奖励你吗？”雨宫惠冷笑一声，没有上当。
女孩的手掌温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好闻得，让人神清气爽的体香。
“惠手上的味道，有点像我家里的花露水。”夏目闭着眼睛说。
“花露水？”雨宫惠露出嘲笑似的表情，“你的品味也就这样了。”
“没办法，我这辈子用过最贵的牌子就是雨宫家的沐浴露，没见过世面。”
“我原谅你的无知，现在你可以走了。”她松开手，感觉自己的行径毫无意义。
“走？去哪里？我的课题还没研究完！”
“我没兴趣跟你聊为什么人喜欢被骂。”
“被骂？不可能！只有惠才让我...”
雨宫惠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在沙发上坐下。
她转过脸, 乌黑的头发顺着脸颊落下来，柔柔的挂在半空。
可惜现在没有光，不然夏目一定能看到她可爱的动作。
两只手乖巧的垫在沙发上，缩成了拳头模样，她的腿，微微蜷起来，就像是猫咪，慵懒又高傲。
夏目说了许久，中间又谈论起钓鱼与风水、运气不可分离的原因。
雨宫惠一句话都没有，全程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
“你还要胡说八道到什么时候，还是说，只是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想法？”她突然插了一嘴。
“惠不想听吗？”夏目停下嘴。
“不想听。”
“那惠想听我说什么？”
“你知道我要听什么。”黑暗里的魔女，缓缓对着空气伸手。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夏目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黑漆漆的房间说：“我讨厌打哑谜，第二...”
“第二，你胆子很小。”雨宫惠自信的说道。
魔女大人的笑容，美的就跟花朵一样，可惜夏目看不见。
“不，第二，我要告诉惠，你的感觉是没错的。”夏目说，“惠一直没错。”
“我什么感觉？”
雨宫惠唇角一点点的勾起来，划出好看的弧度。
“这还要我说吗？”夏目扭过头，不敢与她对视。
虽然房间里没有光，但是两人都知道，对方在哪，在想什么。
雨宫惠笑了一下，把头埋在沙发里：“现在开始，我也讨厌打哑谜了。”
“明明是惠先打哑谜的。”
“我可以这么说，但你不行。”她骄傲的哼了一声。
夏目聆听部长娇嫩的声音，心神都有些散了，差点动摇起来，把心里话全部说给她听。
糟糕，要是在跟部长聊下去，就中计了！
他连忙摇头，将话题转移开：“惠很讨厌一个东西。”
“什么？”
“雷声。”
夏目看着窗外说，“你看过心理学入门吗？”
“虽然没看过，但光听名字就知道，是非常浅显的知识。”雨宫惠闭上眼，暗地里撇了撇嘴。
“回到重点，之所以我能推断出惠讨厌雷声，是因为一个细节，不知道惠有没有注意...”
雨宫惠浅浅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把眼睛睁开，在夏目的话音下，盯着窗外的大雨。
雨水连绵，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冰冷，滑腻...让人讨厌的夜晚。
只是...
还是有不同的。
她目光一转，借着雷鸣带来的些许光亮，看见了夏目的轮廓。
他的脸，一直对着自己，他的视线，也毫无意外的在自己身上。
雨宫惠用手撑住侧脸，好整以暇的听他扯淡，也没出声反驳。
在一段冗长且无聊的解释后，夏目停下嘴：“这就是理由。”
“嗯...”她无所谓的应了一声，一句话也没听。
“嗯是什么意思，不明白？要我再讲一遍吗？”
“我没兴趣听你胡扯。”
“这不是胡扯...”
雨宫惠嘘了一声：“安静。”
夏目恰到好处的闭上嘴，与她一起倾听滂沱大雨。
雨水哗啦，狂暴的落在地上，就像是节奏欢快，基调高昂的钢琴曲，颤动着每一个音节。
每次这个时候，夏目总是会想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现在想说什么，告诉我。”雨宫惠笑着说。
“雨声很好听，夜景也不错，我很喜欢这样的季节。”
“嗯？这是重点吗？”
“....”
“重点是有你在。”夏目坦白。
“继续。”她得意的笑起来。
“不能继续了，这房间里有镜子吗？”
“镜子？你要做什么？”
夏目认真的说：“给惠照照看，你脸上写满了‘坏女人’三个字。”
“我好还是坏，你不是最清楚吗？”雨宫惠冷笑了一声，“这一年里你给我取过的绰号不下十个，‘傲慢的资本家’‘有钱人家的嚣张大小姐’‘七原罪’...”
“停，快住口！”
夏目不仅没有心虚，反而确信道：“惠肯定看了我的日记。”
“有时候不用看，也能猜到你的想法。”
“所以这是不否认咯。”
“嗯哼。”
两人聊天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
“是我，雨宫同学。”
这是小寺玉子的声音，夏目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与别的女生不同，她的声音要软一点，但是并没有夹子音，而是很温柔，很细小的感觉。
硬要形容的话，就跟仓鼠差不多。
“我去开门？”夏目看了惠一眼。
“不然我去？”
这个时候，她的态度就强硬了许多，但夏目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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