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Dear

到了施父回医院复查的日子，施涵特意请了假，陪父母一起去医院。

        施父施母先前打算两个人自己去中心医院复查，不想让施涵耽误工作，但是施涵不放心父母，前一天回了家，第二天陪父母一起去医院复查。

        施涵和父母刚到骨科科室坐下等待，一扭头看见郑丞穿着浅色大衣，黑色西裤，从电梯那边匆忙赶来。

        郑丞之前问过她，施父手术的时间，后来也帮施涵问过复查的合适时间。

        郑丞平日里为人温文和善，彬彬有礼，业务能力又在一众年轻医师中十分突出，医院中认识他的人颇多，来找施涵的这一路上有不少和他打招呼的医护。

        “叔叔阿姨好，我是施涵的朋友郑丞。”郑丞微躬身向施家父母问好。

        施父和施母笑着说道：“郑医生，你好。”

        “叔叔阿姨，叫我小郑就好。”郑丞赶忙说道，态度尊敬有礼。

        施父和施母点头微笑。施涵之前和他们提过郑丞，说是赵思彤的相亲对象。今天单见了这么一面，感觉小伙子的确一表人才，是个年轻才俊。

        而且，还是个热心肠。施涵只是思彤的朋友，人家却对他们家的事情这么上心。

        郑丞和施父施母两位长辈问好过后，随后转向施涵询问：“是还在排号吗？”

        施涵指了指诊室外的显示屏说道：“下一个就是了。”

        施父做复查，郑丞全程陪伴在身旁。

        “郑丞，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这里还有我在，手续流程我都知道。”

        郑丞笑着说道：“没关系，我刚好换班，现在是下班时间。”

        施涵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好同意麻烦他在一旁陪同。

        主治医生与郑丞相熟，看见郑丞陪同一起来，与郑丞打招呼：“郑丞，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郑丞微笑说道：“我朋友的父亲。”

        主治医生一副了然的神情，瞧见施涵扶着施父出了诊室，才低声笑着与郑丞说：“你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吧？”

        郑丞没有否认，只是笑着说道：“麻烦你了，明天请你吃饭。”

        “那敢情好，我一定好好宰你一顿。”

        施父的复查情况很好，因为有郑丞在，很多施涵没有想到到的琐碎细节，郑丞都帮忙问了医师答案。

        医生开了药单，要去药房取药。

        郑丞听赵思彤说过，施涵方向感不是很好，比较容易迷路，便与施涵说两人一起去。

        施涵正想着如何婉拒郑丞的好意，听见他启声说道：“你知道医院的药房在哪里吗？”

        施涵确实是不知道，郑丞见施涵这般反应，知道她是被自己说中。

        “所以，我带你去吧。”郑丞迈步向前，说道。“这样你取药快一些，能和叔叔阿姨早一点回家。”

        郑丞说的有道理，施涵也没再拒绝，点头说那一起去吧。

        有了郑丞的帮忙，施涵很快就到医院的药方取完了药品。回来的时候，想着打个车，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

        郑丞说：“施涵，我正好下班，开车送叔叔阿姨吧。”

        施涵觉得今天已经很麻烦郑丞，实在不能再叨扰他了。

        “不了，我们家在西城区，距离这边很远。”施涵浅笑着与郑丞说，“而且你上午换班，昨晚应该是有值班，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施涵这么说，郑丞也没有再多坚持，只得说那好。

        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施父施母先坐上了车，郑丞贴心地帮忙关上车门，和施父施母两个人道别。

        施涵站在车旁，对郑丞说道：“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大家都是朋友，这都是应该的。”郑丞望着施涵轻笑说。

        “今天不方便，等你有时间，请你吃饭。”施涵语气真诚。

        郑丞也没有客气：“好啊。”

        施涵眉眼微弯，笑应：“嗯。”

        郑丞顺手帮施涵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施涵说了谢谢后，坐进车里，郑丞帮忙合上车门，摆手互道再见。

        施涵一家走后，郑丞来到医院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发动车子回家休息。

        开车的时候，想起刚才在医院大厅门口，转身走向停车场的时候，好像隐约之间，看到了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因为刚下班的缘故，郑丞神色有些疲惫，皱眉想了下，并没有想起来究竟是在何处认识的哪位，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季景宁上个周一直在忙一个讨薪的案子，全周未休。今天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家里冯姨给他打电话，说是炖了菌菇鲜鸡汤，许月芸叮嘱她一定让季景宁回家喝鸡汤。

        冯姨特意打电话来，而且还是母亲的意思，季景宁不想拂了长辈的心意，便答应了，驱车回到家中。

        父母都要工作，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喝菌菇鲜鸡汤。尚且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季景宁想，回去的时候，顺路经过中心医院，给母亲送过去些。

        季父季仲聿身居要职多年，一向给家里人定下规矩，不许为了私事到他工作的地方，所以鸡汤不必送到他那里。

        季母因为经常要连做几台手术的原因，吃饭的时间不规律，常年以久，有了轻微的胃病。

        鸡汤具有养胃的食效，家中平日多炖鸡汤。

        如果问季景宁他家的代表性菜品，季景宁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炖鸡汤”。各种食材式样的鸡汤。如乌鸡汤、菌类炖鸡、松茸鸡汤、椰汁鸡汤……

        从小到大，他早已经吃腻，以为出国留学是解脱，但没有想到出了国，反而想念家里的炖鸡汤，这一点说起来，也是令他匪夷所思。

        冯姨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季景宁在客厅坐着等待。客厅的沙发案几上的果盘中放着半盘白兔奶糖，知道是因为母亲喜欢，因此家中也用来待客。

        他想起一会儿要去医院给母亲送鲜鸡汤，他伸手抓了一把，约摸能有十来颗的样子，放进口袋里，打算一会顺便带给母亲。

        冯姨焖了米饭，又找出了季母常用的保温桶，装了半桶鲜鸡汤，交给季景宁。

        季景宁同冯姨告别，正要打开车门，看见冯姨慌忙从家中抱了一个纸箱出来。

        他快走几步将纸箱迎接过来，听见冯姨笑说：“小宁，这是我老家自己家里种的红心柚，没用一点农药，快递了很多过来，这几个你带回去吃。”

        “好，谢谢冯姨。”季景宁微笑道谢，打开后座车门，把装着柚子的纸箱放到车座。

        驱车到中心医院，季景宁提着保温桶，准备去送给在心血管外科的母亲。

        他走的是大楼前偏侧的车辆上下的通道，本来已经要走过去，听见有小女孩叫自己。

        “叔叔，我……找不到妈妈了，呜呜呜……”

        小女孩五六岁的年龄，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眼珠淌着眼泪。

        通道上面来来往往的行色匆匆的人，这么小的小孩子独自一个人待在这里，非常不安全。

        季景宁拉着小女孩，走到通道边侧，蹲下身，与她平视，轻声说道：“叔叔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女孩看了看季景宁，说道：“我叫珊珊。”

        季景宁微笑问道：“珊珊，你妈妈的手机号码，你能记得吗？叔叔也有手机，可以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来找你。”

        季景宁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珊珊看。

        珊珊记得妈妈的手机号码，说给季景宁，季景宁马上拨给珊珊的妈妈。

        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珊珊妈妈声音极为焦急，说是马上就来。

        珊珊妈妈是到了停车场才发觉，自家女儿在身后跟丢了。家里老人在住院，她忧心忡忡，没怎么在意身后的孩子。

        季景宁想着侧边通道，小孩子待着不安全，便和珊珊妈妈约定，他和珊珊在医院大厅内等着她来接珊珊。

        珊珊妈妈忙说好。

        为了让珊珊妈妈放心，也为了安抚珊珊的情绪。季景宁电话一直没挂，拿在珊珊的手中，让她能够随时和妈妈说话。

        季景宁陪珊珊，坐在医院一楼大厅的排椅上坐着，等珊珊妈妈。

        珊珊妈妈神情着急地跑到医院大厅，找到排椅这边。

        “妈妈！”珊珊从排椅上跳到地下，高兴地叫道，飞跑到妈妈怀中。

        季景宁也站起身，朝珊珊妈妈点头示意。

        珊珊妈妈感激不尽，一个劲地同他道谢。

        季景宁说道：“您不必客气。”

        珊珊倚在妈妈身边，咧嘴笑看着季景宁。

        季景宁蹲下身，抚了抚珊珊的头，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医院保安，然后对珊珊微笑说：“珊珊，你今天很勇敢。不过，以后要记住，如果一个人迷路了，要找穿着那种像是警察叔叔的衣服的叔叔，那是最安全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世界上有行坏事的人。

        珊珊用力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珊珊知道了。”

        季景宁从上衣口袋中，抓了白兔奶糖，放在珊珊的小手里面。

        “要记住哦。”他叮嘱道。

        珊珊神情喜悦，双手有捧着白兔奶糖，大大的眼珠内皆是高兴的光彩：“谢谢哥哥。”

        不再是之前叫的叔叔，而是年轻的哥哥。

        季景宁望着珊珊，微弯唇角。

        珊珊妈妈又道谢了多遍，才领着珊珊和季景宁道别，珊珊有些不舍奶糖哥哥，依依不舍地同季景宁挥手说拜拜。

        季景宁笔挺地站在大厅门口，含笑望着珊珊，也同她挥手告别。

        小插曲过去，季景宁到心外科科室去给母亲送鸡汤。

        赶上时候，季母正好刚下了台手术，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季景宁不耽误母亲工作，就离开了。

        季景宁下楼，走到一楼大厅前，眼神不经意一瞥，留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近一个月没有再遇见，已是深秋时节，女孩今日穿的是一件青草绿的短款开衫针织毛衣，奶白色的高腰直筒裤，白色厚底休闲鞋。

        只是一个短暂经过的侧脸，季景宁还是马上认出了施涵。

        他是想要上前打招呼，但是注意到女孩身边还有其他人。季景宁只想了一秒钟，就想起是谁。

        之前在‘边角’书店，和施涵一起逛书店买书的那个男人，他还记得他的名字，叫郑丞。

        虽然隔着距离，季景宁看见施涵手中提着药品，与郑丞两个人边走边聊。

        他心里知道这么一直注视人家不礼貌，但是他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施涵和郑丞两个人走到之前他坐过的排椅那边，紧接着看到一对上了年纪的长辈。

        季景宁视力极好，马上分辨出是施涵的父母。

        两位老人和施涵、郑丞两个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四个人往医院大厅外走去。

        季景宁也正要离开医院大楼，去大楼旁的停车场开车，顺路的时候又看见施涵与郑丞站在出租车旁笑着说话。

        女孩眉眼弯弯，像是夜晚天幕上的月牙。

        季景宁双手插在裤袋里，背脊直挺，长腿前迈，转身走向停车场。依从他的身影来看，好像岩石上孤立的青松一般。

        若是母亲许月芸瞧见，一定会和同行的人，摇头叹息说：“我儿子现在情绪很不好。”

        “他在生气？”

        “不是，他在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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