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教学

沈斯年拿着一个玻璃杯，递到道应手中，道应拿着杯子，好奇的抬到眼前，透过透明的杯壁看着沈斯年的面容。

        “这是个什么杯子，为什么如此剔透，是西域的琉璃杯吗？”

        沈斯年默默的拿起水壶，刚想为这个古董妖怪解释一下，就听见咔擦一声清脆的声响，道应顺手把玻璃杯捏碎了，玻璃碎片落在了地板上，水流的到处都是。

        道应毫无歉意的“啊”了一声，尾调平平：

        “质量怎么这么不好了，轻易的就碎了，真的是，让人怎么用啊？”

        沈斯年：……

        他的杀心再起，反复呼吸几次，才忍住了下手的冲动，沈斯年转身拿着扫帚，递给道应，低声命令道：“扫了。”

        道应瞥了一眼他，看见沈斯年的冷脸，才肯接过扫帚，像模像样的扫了起来。

        沈斯年看着道应笨手笨脚的扫着地面，怒火这才消下去一点。这个妖怪真是他的冤家，自打他出现以来，自己就没有一分钟是安稳的。

        沈斯年教会了道应如何用电壶烧水后，又打算教一下道应洗漱。

        道应跟在他身后，沈斯年一脚迈进了洗漱间，回头只见道应身子藏在门后，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俊脸上全是新奇懵懂，顿时血压又是升高。

        沈斯年：“进来。”

        道应“哦“了一声，慢慢的抬脚走进来，他好奇的抬头，看着顺滑的天花板，又四处望望墙壁，最终站在了洗漱台的镜子前面。

        道应没有见过照人这样清晰的镜子，这个朝代真是厉害，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他伸手摸了摸光滑的镜子，突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

        笑完道应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很幼稚，连忙收回笑脸，却又矫枉过正，变得一脸严肃。

        沈斯年站在他身后，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牙膏，看着他这番变脸，眼神中带上了嫌弃的情绪。

        沈斯年爱干净，老师既然都安排自己收留道应一段时间，沈斯年也不愿意和一个脏兮兮的妖怪同居。

        所以他打算教会道应日常的洗漱。他把新牙刷新牙膏都塞到道应手里，试图给他讲解：

        “这个是牙刷，是清洁牙齿的，然后牙刷要挤上牙膏，才可以放进嘴中……”

        沈斯年本来想说放入嘴中清洁牙齿，而本来安静握着牙刷牙膏的道应突然暴起，一掌向他袭来，他把妖气注满手掌，黑气如云般瞬间布满了整个房间。

        沈斯年的审判者本性促使他在一瞬间作出反应，他顺着这掌风的力道后退，同时抬手掐出法决，一个半圆状的透明屏障出现，完完全全把他遮挡了起来。

        道应含着强大妖力的一掌，打在了透明屏障上。

        沈斯年没有料到道应竟然如此强，用尽全力才勉强挡住了这一掌。而莫名其妙被打，更让他的怒火到达了顶值。

        沈斯年怒喝道：“你又怎么了！”

        道应脸上不带一丝情绪，维持着这一掌，冷冷的道：“你想害我？你说的那个叫牙膏的东西根本不能吃。”

        当然不能吃，只是让你先放进嘴里再吐出来！沈斯年简直解释不清：“你松手!我没想害你!”

        道应轻轻偏头，斜着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似乎在判断沈斯年说的是真是假。

        许久后，当沈斯年终于坚持不住时，道应才收回力气，撤去了这一掌。

        沈斯年同时撤去了屏障，道应抱着胳膊，俯视着沈斯年，颇为傲娇的说道：“解释吧。”

        沈斯年默默翻了个白眼。

        片刻后，道应从洗漱间里走了出来，沈斯年听着道应走出的脚步声，头也没抬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综艺：“明白了？”

        道应手里拿着沈斯年的手机，手机中刚刚播放完沈斯年在某视频平台上找到的教育幼童刷牙的教学。

        沈斯年自问虽然不太喜欢陌生人，但是也没有坏心思想要害道应，他不明白道应对他莫名奇妙的警惕是因为什么，但道应对他动手的行为也彻底惹恼了沈斯年。

        沈斯年一分钟都不想和道应呆在洗漱间里了。他随便找了一个教学，把手机塞给了道应，而道应看不看得懂无所谓，反正到底和他无关。

        道应跟着银色石头里的孩子一步步的刷牙，终于明白了牙膏是怎么用的了。

        此时他刷完了牙齿，舌尖舔着干干净净的齿有点尴尬，但是道应妖老脸皮厚，他很快把这点尴尬抛在脑后，学着沈斯年的姿势坐在了沙发上。

        沈斯年无视着道应，目光直直的看着综艺里的明星们玩游戏，道应跟着沈斯年的目光，也看向了电视。

        沈斯年看着综艺里的明星们一边玩着弱智游戏，一边发出虚假应和的笑声，心中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道应还没有出现前，他的周末就是这样子，轻松而愉悦，一点烦躁都没有。

        道应出现了还不到一天，沈斯年就觉得以往的周末生活如同在几个月前了，现在躺在这里看着综艺，才找回了一点感觉。

        要是没有旁边的那个妖怪，就更好了。

        道应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的明星，在综艺终于结束了，沈斯年打算起身的时候突然开口：

        “嘶，你们人类……”

        沈斯年突然又有了一点预感，还不等他张嘴阻止，道应就已经带着一分难言，滔滔不绝的评价了起来：

        “几千年前你们人族，就试图奴役妖族，却因为受到妖族强烈的反抗而未果。如今看来，你们是倒退了，竟然奴役起自己的同族来。”

        道应啧啧两声，显然对人族的堕落表示强烈的谴责：

        “甚至不给同族一些体面的衣服，你看着这些个露腿的男子女子，人族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沈斯年慢慢的站起身子，在道应试图获得赞同的目光中，径直走掉了。

        明天就是周一，沈斯年要上一天的课，只能把道应放在家里，本来他还比较放心，觉得道应年纪大应该没问题。

        现在经过一天的认识，沈斯年是不敢放一点心了，

        他怕明天一天不在家，道应就把自己的租房拆了。

        今晚沈斯年做饭时，本来没有打算给道应做一份。妖怪以天地灵力修行，吃饭对于妖怪来说不是必要的。

        但是道应非说自己也饿，说自己饿了千年了，沈斯年却虐待他，不肯让他吃一顿饱饭。

        听完后的沈斯年：……

        这就是自己打不过他，他要是打的过道应，他现在就把这妖怪劈了当柴火烧，成全他做一条逍遥的饿死鬼。

        无奈之下，沈斯年只能做了两人份的菜，羊肉炖萝卜和青椒炒肉，搭配两碗白米饭。

        道应坐在餐桌上，拿着筷子夹走了一块炖的烂熟的羊肉。沈斯年眼角看着道应坐在对面，深情款款的盯着那块羊肉。

        沈斯年不傻，经历了之前的牙膏乌龙后，他确定，现在这个妖怪不过是在怀疑羊肉里面有没有毒。

        沈斯年想到这里筷子一停，窗户开着，他的碎发在清风中被吹动，微微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他生的清秀，眉毛细长，长睫浓密，一张薄唇从来不带几分血色，是那种让人觉得不好接近的长相。他轻眯着眼睛，眼瞳中含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你似乎很不相信我。”

        道应刚把羊肉放进嘴里，闻言抬头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沈斯年又想了一会，肯定的道：“你不信任我。”

        道应的神色坦然，被他说破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沈斯年放下筷子，手撑起下巴：“我没有惹过你，那让你产生警惕的人是谁。”

        他问：“是……我的祖先吗？”

        沈斯年做饭还可以，道应夹起第二块羊肉时想到，他之前的话也不算都在骗沈斯年，他千年来被封印于玉镯，确实很饿。

        他和一般妖怪不一样，妖族确实不用吃饭，但是他喜欢这些人族的东西，从来都很喜欢。

        而当道应确认无毒，把那块羊肉放入嘴里时，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斥了他全部的味蕾，滋味鲜美至极，一瞬间，他为和重逢人间滋味而怔愣。

        于是当沈斯年光明正大的在道应的雷点上蹦跶，道应也勉强原谅了他。

        看在饭这么好吃的份上。

        道应没有打算把恩仇瞒着沈斯年，只是也不想好心的给沈斯年解答，于是道应径直的伸筷夹着羊肉吃。

        沈斯年眼见着道应收回眼光，没有怎么搭理他，只是一个劲的夹着菜。他略微皱着眉头，沉在自己的猜测中，看着道应夹菜的动作发呆。

        不一会等他从情绪里脱离出来时，才赫然发现，道应这老六已经把羊肉炖萝卜里所有的肉都夹走了，光给他剩下了几个漂浮在汤上的白萝卜，老六甚至还没有停下夹肉的节奏，青椒炒肉里的肉也都快被夹走了。

        沈斯年连忙拿起筷子，和道应争夺起最后的几片肉来，道应吃了那么多肉，见状居然还不乐意了，加快手速和沈斯年抢肉。

        沈斯年实在忍不住了：

        “道应，你这老六，做个人吧。”

        道应迅速的夹着肉，嘴里居然还没停下：

        “我不是人，也不是老六。人类的想法对我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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