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狐妖
回到家后，沈斯年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沉默。
道应走过他身边，他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见状幸灾乐祸的对沈斯年说：“下次出去，记得买东西装满箱子。”
之前沈斯年答应了道应，在回家的路上就给道应订上了两份外卖。
他自己不太喜欢外卖的味道，本来打算回家做一点饭的。
然后一打开冰箱，他就看见了道应在家一天创造的伟业。
是的，这个老六把所有的蔬菜，水果，肉类都吃了，而厨房的锅碗瓢盆没有什么变化
道应全生吃了。
沈斯年关闭冰箱门：妖怪的胃真是行。他拿出手机，给自己也点了一份外卖。
至于道应刚刚的话，沈斯年压根就不打算照做，笑话，填满冰箱给他当零食柜吗？
都凑合着吃外卖吧。
人类真是神奇的种族，道应干完两份饭，在心里这么想到。
食物做的真绝。
道应吃完两份了，沈斯年也姗姗停下筷子，他把两人的外卖垃圾放入垃圾袋，准备一会下去扔了。
道应坐在地毯上看着沈斯年提着垃圾起身走向厨房，他的目光扫过沈斯年的窄腰，转而看向他修长的腿。
道应还记得自己刚出来时，一睁眼就看见了一个洗澡中的大美人，只是美人长着一幅冰山脸。
道应一向和这些高冷的人气场不合。
他的修为极高，以前还没被封印时，就好有妖怪人族勾搭他，以获得灵气。
道应对来勾搭他的妖怪人族都不感兴趣，可那些人反而像苍蝇一样赶了又走，实在是因为舍不得他一身的妖力。
跟在道应身边，哪怕是蹭点妖力，也好过修炼百年。
道应经历多了，看透了那些人的意图，对别人的勾搭就厌恶了起来。
于是当他刚从封印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庆祝呢。
一睁眼看见沈斯年那样，道应当时心里蹦跶的念头就是：
靠，我才刚醒过来，这些人怎么来的这么快。
他不知不觉的说出口，面前的冰山美人虽然听不懂，但是看着他的表情，也猜到了什么。
道应在日常生活里还是比较有人性的，瞅着冰山美人的情绪不对，就乖乖转过身去了。
道应对人族没有什么偏见，本来打算过几天就离去。只是几个时辰后，道应听到了李旋喊冰山美人的名字。
哦豁，他姓沈。
道应听到“沈”这个字，再次想起自己被封在玉镯里千年不见天地，天天孤独寂寞冷的日子，顿时恶意上涌。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要复仇的人就在身边，不需要他到处找了。
沈斯年放下垃圾，手机发出一阵震动，他低头解锁，迟榕的消息映入眼帘：
“你回家了吗？”
沈斯年回了一个“嗯”，几秒钟后，手机又是一声震动，迟榕回他说：
“好的，就是你突然不见了，我有些担心你。”
沈斯年关闭页面，迟榕就是这样很温柔的人，经常因为他奇怪的行踪不定而担忧。
他眼中的神色温和了一点，切换页面打开老师给他的资料，找到了七尾狐妖最近出现的地址。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沈斯年叹气，他走在深夜城市的狭长街道里，夜幕笼罩了这座城市，只有路灯亮着，照着夜晚不归家的人们。
沈斯年避开随便停放的电动车，对着身后的道应如此说道。
道应就是跟着他看热闹的，此时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便假惺惺的回应：
“我担心你呀。”
沈斯年被他恶心了一句，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应这种身高八尺的人说这种话，着实让他有点反胃。
道应微笑着，跟在沈斯年后面。沈斯年按照资料中七尾狐妖出现的最后一个地点，走到了西区的一个破旧小区里。
小区面积不大，差不多就四五栋楼，坐落在城市的角落中，还是十几年前的风格。窗户已经生锈，家家户户晒到，衣服挂在阳台栏杆上，随着风舞动。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沈斯年特意在此时出来的，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捉妖过程中撞见人们。
他踩过坑坑洼洼的地砖上的青苔，凝神扫视着小区。
上一次七尾狐妖夺取灵气的对象，便是这个小区b栋六楼的一个刚成年的姑娘。
姑娘因夺走灵气而发起高烧，她家人送入医院后，三天也未曾降下来，更查不到原因为何。
这个姑娘的病情让妖人联盟的人注意到了，统计进资料里一起给了沈斯年。
沈斯年也不知道，七尾狐妖现在是不是还在小区里。资料里没有提供太多线索，他只能一点点的找寻。
他察觉到了一丝妖气流过他鼻端，道应感应的更快，已经偏头看向了西方。
那里隐隐闪过一个格外庞大的影子。
沈斯年迅速朝着西方追了过去。道应却停在原地愣了一会，这个妖怪的气息有点不一样，让他觉得……熟悉。
可是沈斯年已经跑过去了，道应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
天下妖族里，和他一样强的也没有几个，道应便直接化成一道白光，顺着沈斯年离去的方向飞去。
沈斯年作为妖人联盟的审判者，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多了，他向着妖气传来的方向追去。
妖怪在不停的移动，让沈斯年越发找不到它的位置。
道应追上了他，白光跟在他的肩膀附近，光芒化成点点星茫散去，他化成人形，附耳道：
“找到了没？”
沈斯年懒得搭理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七尾狐妖身上。
他追了许久，慢慢的在一条空巷子里停了下来。
这条巷子里到处扔着脏兮兮的垃圾，在黑暗中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沈斯年抬头看，一眼望不见巷子尽头。
夜太深，连垃圾轻轻移动的声音都听的清楚，沈斯年竖着耳朵听着风声，立在原地，不动了。
道应嬉皮笑脸的倚着沈斯年，手不正经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找不到了？”
沈斯年仔细的循着妖气，这妖怪移动速度太快，直接把他甩丢了。
道应乐的看沈斯年的不爽，此时笑的开怀。沈斯年抖肩，试图把道应的勾搭自己肩膀的手甩下去。
没甩掉，沈斯年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惹的道应笑得更高兴了。
沈斯年：好想揍他。
道应许久才停下了大笑，他收了一下情绪，悬浮在沈斯年正前方的空中，低头道：
“诶呀，沈家人怎么这么废物了？”
沈斯年冷淡的望着道应的脸，一句话也不愿说。
道应也没指望这个冰山给自己啥反应，顺着自己的话，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记得，以前的沈家人也真是威风，一招便可捉拿千年级别的妖族。天下妖族都忌惮人族的沈家，提起来没有几个不害怕的。”
道应勾着嘴角，声音变轻：
“可惜后来的人就废了，你说。”
他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
沈斯年猛地回头，月光如水般倾泻下，照亮了距离他后脑勺极近的，一张丑恶的狐狸脸。
狐狸的头就有一层楼那么高，硕大的头颅贴在地面上，身体隐没在巷子的黑暗中，沈斯年看不清楚。
它的牙齿漆黑而尖锐，突起如洞窟中的钟乳石，大大的眼珠浑浊不清，脸上部分面积腐烂，生出的黄水顺着狐狸脸流在了地上。
这只狐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的，沈斯年刚刚虽然和道应面对面聊天，但耳朵也仔细听着声音，却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变化。
道应身体向后倾斜，他双手环抱，乐呵的看着沈斯年和七尾狐妖打了起来。
他之前的预感果然没错，眼前的这只狐狸，不是只普通的七尾。
沈斯年显然不知道。
但是道应也不愿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斯年，反正要抓狐狸的是沈斯年，和他有关系吗
没有。
他白白获得一个看热闹的机会，多好。
沈斯年一掌打到狐妖身上，把狐妖击退几步，狐妖四爪抵着地面，在稳住身体后反扑过来。
妖人联盟的人写的不对，沈斯年想到。纵然道应没有说出来，沈斯年和狐妖打架中也察觉了。
这只狐妖绝对不止八百年。
沈斯年越打越费力，而七尾狐妖却步步紧逼，它和沈斯年在阴暗的巷子里互相攻击，七尾狐妖的修为远高于资料写的，沈斯年渐渐落入下风。
此时七尾狐妖恶狠狠的向着沈斯年的右胳膊咬去，沈斯年反应极快，加快速度躲开，却仍然被七尾狐妖咬下了半截袖子。
那半截袖子沾着狐妖脸上的黄水，被狐妖吐在了地上。沈斯年看着狐妖再次攻击过来，心里却知道自己打不过它，得找别的法子才行。
道应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看热闹看的高兴，觉得自己这一回半夜出行，真是不亏：
“哎呀呀，你不会打不过了吧。”
沈斯年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一抬头，眼神清亮的望向了他。
道应本来打算继续嘲讽，看见沈斯年的眼神却猛地觉得不对劲。
道应：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沈斯年却在这时朝着他跑来，道应一直站在巷子口。
沈斯年的动作是要跑出巷子，七尾狐妖便追着他，也跟着奔出来。
沈斯年回头看了一眼，眼见着七尾狐妖从巷里跑出，全身都暴露在了月光下。它身子格外庞大，背部挺起有二层楼高。
沈斯年清清楚楚的看见它露出了八条掉毛却粗长的尾巴。
沈斯年：……靠。
沈斯年果断扭头奔向道应，道应之前还有些蒙，不知道沈斯年为什么朝着他跑过来，现在反应回来，也立刻向后退去。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帮着沈斯年打怪，不和狐狸一起出手打沈斯年就不错了。
道应片刻的迟钝却让沈斯年抓住了机会，他的速度一瞬间拔快。
道应没料到沈斯年还保留了实力，几秒钟中被沈斯年追到了身边。
他本来以为沈斯年会求他，要他帮忙，谁料沈斯年看都不看他，直接从他身边穿过。
道应有点意外，还没张口问沈斯年，一抬头便看见了朝着他飞奔来的狐狸。
狐狸身体庞大，跑起来时连街道都在颤动，宛如出世的凶恶魔物。
它张开的八尾在身后舞动，道应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扭头打算起开。
纵然沈斯年隐藏实力的行为让他一时间被超过了，道应想，但这只狐狸明显只盯着沈斯年。
他决心这回跑远点，找个好的，距离合适的观光位置看戏，一不让沈斯年抓住机会，二不打扰沈斯年和狐狸的打架。
道应想到这里，啧啧了两声。
看他多么贴心，这不得给他颁发一个善解人意奖？
道应刚打算化成白光飞去，突然感觉周围灵力大盛，他抬头一看，半透明的光辉照耀在他头上。
他再往四周看看，只见一个极大的半圆形屏障落在了他和八尾狐狸头上，屏障覆盖面远到几条街后，高约五层楼左右，给予了道应和八尾狐狸充足的活动空间。
却也困的极为牢固。
道应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抬起头往前看。
沈斯年悠哉哉的立在他前方屏障的外面。他现在不跑了，倚着广告牌看着他，一张冰山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笑容格外纯粹。
“加油，这个屏障给你们提供最好的场地。”
“现在没有人能打扰你们两个斗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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