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疯子
正是春末夏初，暖风轻轻吹拂着女孩耳畔的碎发，发尾勾到女孩子娇媚的眼角，桔红色眼影下，眼珠流转，勾勒出清澈干净的气质与优雅。
裴宁宁抬手放在眼睫上，睫毛刷刷的动着，麻麻酥酥的感觉从掌心传过来，她望着面前湛蓝色，随风微波流转的游泳池，眯起眼睛笑了笑。
没等多久，身后就传来叶妩曼娇娇弱弱的声音。
“裴小姐。”
裴宁宁转过身，倒也没装的熟络，瞥了眼摄像头的位置，在她跟前站定。
她语气淡淡：“叶小姐有事吗？”
“我知道裴小姐不喜欢我，但是我对阿然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欢他。”
叶妩曼楚楚可怜的捏着袖口，眼波流转，仿佛噙着泪水盈盈。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你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
演技不错。
裴宁宁舔了舔嘴唇。
“叶小姐，这话你不应该跟我说。”
她无辜摊手，眨着眼睛扮单纯，“是靳然来我家提亲，可不是我故意拆散你们的。”
“是靳然想娶我，是他喜欢我，想要和我结婚。”
“不！他不喜欢你！”叶妩曼突然抬起头，猛地往前走了几步，靠得她极近，然后攥住裴宁宁的手，慢慢抬起来，放到胸前。
按照监控的角度，她刚好被裴宁宁挡住。
叶妩曼摆脱绿茶的束缚，面露凶狠，“他绝对不可能喜欢你！”
说完，她就转身跳进了冰冷的池水里，还不忘把裴宁宁往后一推，借着她的反冲力，溅出激越的水花。
场面混乱而精彩。
裴宁宁抽了抽嘴角。
她抬头看了眼四周。
空无一人。
只有些晚睡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
她缓缓蹲在游泳池边缘，咬着嘴唇看着在池水里扑通的叶妩曼。
不得不说，说这位女配姐姐，业务水平的确有待提升。
她就不想想，若是裴宁宁不叫人过来就自己走了，这孤寂无人的后花园，她若是不会游泳，岂不是要溺死在水里也没人发现。
若是她真的不会游泳也就算了，拿着自己的命也要搞小动作，裴宁宁还真能敬她几分。
可她会游泳啊……大学里游泳冠军的那种。
所以……她到底在搞些什么？
裴宁宁真真切切的疑惑了。
她深吸一口气，疑惑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来？”
池水里面的水花顿了下。
裴宁宁继续问：“这里一般没人会过来，你在水里扑通那么久，是在给我跳舞吗？”
池水里直接沉寂，半晌之后，叶妩曼湿漉漉的脑袋露出来，她眸光带着阴狠。
她一字一句开口：“你推我下水，还不找人来救我，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裴宁宁一脸莫名其妙，“可是你会游泳啊！”
她歪着脑袋，继续开口，“还有，我可没有推你下水。”
叶妩曼冷笑一声，“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她浑身湿漉漉的，光脚踩着游泳池旁光洁的大理石爬了上来，手臂纤细，白色纱裙全都湿透，勾勒着她身材苗条而又性感。
裴宁宁眯着眼睛盯了一会。
她缓缓开口，“其实我能猜到你一会要干什么。”
“只是我不明白。”
她缓缓直起身，“你长得不差，身材也不错，学历也不低，对自己……也能下得去狠手。”
裴宁宁想起她刚刚掐的那些红痕，还有毫不犹豫跳进冰冷池水的果决，眨了眨眼，真心实意的问。
“你自身条件那么好，何必吊在靳然这一棵树上，拿着钱走人不好吗？”
叶妩曼也算是了解了这位裴家小姐的真面目，知道刚刚的计划废掉，她彻底卸掉白莲花面具，冷冷瞥她一眼，“裴小姐还真是多管闲事。”
“你应该不会看不出来靳然对你没意思吧。”
裴宁宁摊了摊手，无辜笑道：“我是真的为你觉得不值。”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事情，凭什么替我觉得不值？”
叶妩曼没再理她，饶是室外的风再暖，刚刚落了遭冷得噬骨的池水，现在也未免瑟瑟发抖。
头发全都湿透，原先扎在一起的丸子头狼狈散开，鞋子也丢了，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可想而知的冷。
叶妩曼挽着袖子，有些艰难的提着湿漉漉的裙摆，低着头避开裴宁宁的目光，赤着脚想要离开。
——眼前突然探出一张房卡。
她抬头，裴宁宁正冲她挑眉。
“去换身衣服吧。”她说道：“靳然在宴会厅，那里人多，你就这样去找他不太合适。”
叶妩曼没有接过，只是静静的看，眸光掺杂着狐疑……还有几分复杂的情绪。
裴宁宁笑道：“这是我的预留房间，我没有动手脚，至于你信不信……”
她歪着脑袋，笑了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她说完就转身，刚刚迈了几步，就听见叶妩曼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她转过身，叶妩曼的声音继续。
“我能看得出来，靳然他不喜欢我。”
“可是我做不到就这么放弃。”
裴宁宁轻笑道：“那就不放弃好了。”
“你说什么？”
“我没说要你放弃。”裴宁宁轻声细语的，“我不是你，没有权力要求你做什么事情。”
她微微笑道：“只要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那就去做好了。”
她摇了摇头，微微叹气，“我只是觉得……靳然他不配。”
叶妩曼沉默半晌，抱着瑟缩的手臂。
她问：“你真的要跟靳然结婚？”
裴宁宁点了点头。
叶妩曼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真心实意开口：“裴小姐，靳然他虽然不喜欢我，但他也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她认真的说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底的疯子！”
裴宁宁弯了弯唇角，没有接她的话。
她催促道：“你先去换衣服吧，这边有点儿冷了。”
望着叶妩曼逐渐远去的身影，裴宁宁敛下眉眼，指尖轻轻捻着微湿的衣袖。
她问系统：“女配各项指标还正常吗？”
系统也有几分疑惑：“数据显示都正常，但是刚刚……”
女配的表现，它也没法解释。
裴宁宁倒是笑了笑，“你听说过循序渐进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女配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狠毒。”
“在靳然一步步的纵容，和裴宁宁无力的挣扎和反驳里，她尝到了陷害裴宁宁的甜头。”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的试探，从一开始的不敢做不敢碰，到后来的无所不用其极。”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飘散在风里，让人寻不到归处。
“归根结底，她……”错在哪儿呢？
错在靳然给了她即使不爱她，也可能娶她的妄想？
错在裴宁宁极力反抗，却始终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可悲智商？
是他们一步步的纵容，把女配逐渐，捧上了绝路。
“那么宿主一开始就否定了女配的计划，她后面会不会放弃？”
裴宁宁摇头，“她不会。”
“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坚定的嫁给靳然，但对她而言，这个信念很重要。”
裴宁宁想起刚刚，她为了诬陷自己，在身上掐出的朵朵刺眼红痕，还有她毫不犹豫跳进泳池刺骨池水的决绝与倔强。
她轻轻开口。
“她不见得有多喜欢靳然，但她绝对不会放弃。”
裴宁宁轻笑道：“没想到，她宫斗的智商不怎么样，但人嘛……还没有烂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也好。”她轻轻开口，然后声音散在带着消毒水气息的暖风里。
“这样才有趣。”
宴会厅。
裴宁宁提着裙摆走进来，望着宴会厅中间起舞的人群，眸色淡然。
然后转头看到了靳然。
他正含着笑意朝她走过来，指尖捏着酒杯，面色微微坨红，身上微微散着酒气。
裴宁宁没动，她低着头站在原地，眸光落在身前于家小姐的晚礼服身上。
上面镶着肉眼可见多的钻石，正随着主人的走动到处炫耀的晃动。
裴宁宁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这些钻石走着就不会掉了吗？
这么闪人的东西镶在一起，就不怕晃得眼睛疼？
……
“你喜欢？”靳然走到她跟前，有些不满的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上手把她的下巴掰过来。
“喜欢的话我送你一身。”
裴宁宁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靳少，我看起来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靳然顿了顿，有些诧异的望向她，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你生气了？”
他疑惑道：“谁欺负你了？”
“要你管！”裴宁宁把脸从他手下挣脱开来，一脸被侮辱了的愤怒，“我又不是你的舞伴，被谁欺负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靳然挑眉，似是明白了些，“你因为曼曼生气？”
裴宁宁眨眨眼，舔了下嘴唇，突然很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她点了点头。
“就是她欺负我！”她控诉道：“我刚刚在外面散步散得好好的，她冲过来拽我，差点儿把我拽到水里去了！”
她攥着靳然是衣角，神色可怜巴巴的。
“靳然哥哥，她怎么能这样！”
靳然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掌漫不经心的摸上裴宁宁毛茸茸的脑袋。
“曼曼她年轻，你不用和她计较。”
裴宁宁：？？？！！！
她能有我年轻？
裴宁宁皱眉，“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靳然摇头，“我不会跟她提，你也最好把这件事情忘掉。”
“你不信我说的？”裴宁宁道：“我可以和她面对面对峙。”
“没必要。”
靳然声音淡淡的，“不论真相是什么，我都不会找她麻烦，也不会让她跟你道歉。”
裴宁宁有些愣。
这就是……无论谁对谁错，他永远都会站在叶妩曼的那一方的意思吗？
哪怕他刚刚默认了叶妩曼有错，却连道歉都不会让她做。
这种毫不掩饰的偏向……就是好感度的魅力吗？
裴宁宁低下头，扯了扯嘴角。
不错，她的猜想得到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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