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问
于溯说：“是我要求的。”
“？”叶流不解地转头。
“我要求的老吴让我俩做同桌，我要求的我俩同班，我与他谈了一个多小时，说通了利弊，他才答应的。”
“怎么他就不愿意和我谈！”
于溯勾起嘴角笑，“被我洗脑了呗。”
“狠人。”叶流那点感伤全没了，他才发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他眉间一转，“所以你那时候就暗恋我了？”
于溯想了想说：“不算吧，那时只是想和好，我开始暗恋你，是你在走廊抱我那次。”
“哦~”叶流挠挠头，“那时太开心了，没想那么多。”
“你呢？”于溯凑近他，“你是什么时候？”
“说不清楚，很早了吧，可能因为我本来就是gay，没太懂我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
“什么？”于溯追问。
如果可以，叶流愿意把他的脑回路踩碎，他用尽毕生所学，也想不出可以用什么词，说脸会不会太肤浅了，可说□□难道会显得更有内涵吗？！
“才华！”叶流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使劲点头“嗯，才华。”
于溯纳闷：“我有什么才华，我会的你不都会么？”
“哈，哈。”叶流干笑两声，“跳过这个话题。ok”
“……”
叶流写着写着便趴桌上了，他摸出手机，划了两划，最终也没找出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还是塞回了口袋，闭上了眼睛。
于溯出去打水。可以听到王立杰像得到了重磅消息般，又在班上咋呼了，“顾明，顾明来我们班了。”
有人问：“怎么会？分班表上没有他呀？”
“他自己要求的。”
“听说这次两学神超了他四十分，自闭了几天没来学校。”
“那他还来换班，这不是找虐么？”
“搞不懂，可能是来向学神学习的。”
“嘘，流哥和他不对付，别乱说。”
“为啥呀？”
“高一他们因为什么打过一次，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第一次见叶流这么讨厌一个人。”杨昊尽量压低音量，分享他在二班时的八卦。
“这个我知道，我那时刚经过，好像是顾明嘴贱说他妈妈什么……”
“喂，说够没有。”八卦被于溯阴沉着脸阻断，他打完水回来，长腿侧跨过人群，“让让。”
人群顺着于溯的方向，可以看到叶流托着腮，刚好转过头。于溯将水杯放在桌上，“热的，不是胃疼？”
叶流似乎有些气闷，他拖着调子，“早好了，怎么我们关系变了你才想起来关心我。”
“我早就关心你了，你保温杯的水什么时候冷过。”
于溯勾起笔，垂着眸道。
叶流一愣，他还疑惑过难道这保温杯被他摔了一次后，就自带加热功能了？凉的能变温的，温的能变热的，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桌肚，想起自从于溯住进他家后那早餐就没有了，七分笃定三分怀疑地问：“那早餐也是你送的吧！别编，我知道了！”
于溯想起这事就心塞，并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可那些都进孟猛肚子里了啊！叶流仰天长叹“我问你你怎么不承认呀！”
“被一本破书坑了。”于溯不太想回忆“跳过这个话题，ok”
“……”
陆陆续续换好了班，顾明坐到了中间，本是孟猛的位置。孟猛这次能进步两百多名，按道理可以直接换到了一班，但他拒绝了，自从段考成绩出来后，他第一次认真审视和叶流间的差距，他不想跟叶流说话了，恋爱让人自卑，他还不配，他要努力，要奋斗。
哪天他能在成绩上和叶流并肩，他才有资格接受叶流的喜欢，“现在，暂且分手吧”孟猛把叶流拉到走廊，表情凝重地说。
叶流很懵，“什么？”
“你很好，但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们终究门不当户不对，不平等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孟猛低着头，继续道。
“呃……”叶流刚想说什么，就被孟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止住。
“我知道，别说，我都知道！”孟猛感动极了，含着泪决然道：“你不在乎，但我在乎！我不想让你承受世俗的眼光！”
“呃……”
孟猛继续说：“流哥，别难过，等我，等我成绩追上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的心一直在你这，我只是希望可以配得上你，你懂么？”
“你不懂，你不理解，你太好了，你一直在包容我，可我不想拖累你，你知道，我这人，就是如此”孟猛背着手转过身，深明大义道：“推己之及人，体贴之入微。”
他万分无奈地摇摇头：“骨子里的品性，改不了的啊！”
“你特么晚八点狗血剧看多了吧！”叶流用尽毕生的素养也忍不了了，刚想敲醒他的脑袋，脖子就又被抱住。
“别说了！都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孟猛拍了拍他的肩，决别：“宝，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孟猛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挥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穿到走廊尽头，留下某人呆滞在地。
以至于，顾明得到这个机会，进入了一班，叶流并不在意，这不值得他在意，他比较在意于溯的领口能不能别总这么大！能不能别总不经意地凑近他还装作很无辜！能不能注意点场合别总在他耳边说话！
能不能？能不能！
叶流把他的外套链子拉在最顶上，用笔把各种低于五十厘米的距离都敲了回去，说话间课本挡上了耳朵，小样，别逼我换座！
“你真的很好玩哎。”于溯掰开盖住的书包，凭着书阻挡的缝隙，贴近。
叶流感受到耳廓上一股薄薄的凉意，顺着血液抵至全身涌向神经，神经爆炸，放过他吧，他人没了，真没了。
正是午读的时间，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小插曲，就算注意到了，被书挡着，也看不出什么了，毕竟那过程极短，不过一秒钟，更易解释为悄悄说了什么，竟让另一位学神大人又羞又怒，上课了铃响了还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老吴的课，还趴着？”于溯戳了戳他，奇怪道。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每次都让我忍受这玩意儿一本正经的装无辜！
“祖宗，离我远点！”叶流拍掉他的手。
于溯笑了，又捏他的脖子，“他在盯着你。”
“！”叶流一个激灵坐起来，看到吴建正在专心致志地弄ppt，今天要学习新的内容。
“盯个屁。”叶流嘀咕，揉了揉耳朵，进入学习中。前两天开始，吴建已经不再让他们上去做题了，他换了个方法，提问他在课上讲了哪些内容，本以为省时高效高速，还可以让他们听自己的课。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两位的一只耳朵的学习能力。
叶流喜欢在环境安静的时候，做数学这种费脑子的东西，所以在课上一般不会挑数学来打发时间，于溯也是，以至于吴建以为他们最不注重数学，实际数学是他们耗费精力最多的。
他们明目张胆地做其他科目的题，在吴建眼皮子底下，连遮都不遮一下。
“叶流，我讲到哪了？”
“嗯。”叶流应了声，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才站起来
“曲线和方程的多种解法。”
“有几种？”
“你没讲。”
“我讲了什么？”
“性质和内容？太基础了，我没听。”
“你！”吴建觑着眼，无奈：“坐下！”
“于溯。”
于溯头也没抬，笔触不停，吴建可没有时间让他们每个人站起来时都要等一会儿，他也不是老古板让他们听本来就懂的课，主要是他作为老师，学生满分的成绩与他没多大关系就很离谱，加不爽。
他顿了几秒说：“算了，看到黑板这题，顾明，你来，说一下这题的解题步骤。”
是个拓展题，顾明早就在草稿上算好，他刚来一班，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上上周便预习个透彻，自顾自讲解了一通，底下鸦雀无声。
“咳。”吴建清了清嗓子，“听懂了吗，各位。”
底下稀稀拉拉地嘀咕：“没啊。”
“有点儿。”
“讲的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吴建拍了拍桌子，“顾明同学思维比较跳跃，讲得也比较复杂，先坐下，还有谁想试试？”
顾明茫然地坐下了，底下又一阵鸦雀无声，吴建环视一周，摇了摇头。拔尖的不愿听，中游的听不懂，他忽然有些奇怪自己的教学方法，是不是有错误了，“题太难了？”
“难~”底下一片哀怨。
吴建又问：“于溯，你觉得难么？”“叶流？”
角落里的两人奇怪地抬头，想问讲的哪题？
王立杰嚷嚷了：“老吴，他俩是人么，和他们比，你问问顾明难么，杨昊难么，学委，你会么？”
“就是，就是！”底下一堆附和。吴建刚想制止，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匆匆走到围栏上接听。
班里议论声不减，都觉得王立杰说得对极了，“我们普通人怎么能跟学神比呢。”，
“老吴太看得起我们了！”
“你听懂顾明讲的了么，我觉得有些条件就不通。”
“没，怀念流哥讲题的日子啊！”
顾明的脸越来越黑，他紧攥着笔，朝议论的人怒吼：“带我干嘛！那题我会，是你们太蠢听不懂！”
“呃……”王立杰被紧盯着，他作为领头的，被吼懵了，“我没说你不会。”
顾明还在怒气冲冲，“我说难了？”
“抱歉，举个例子”王立杰没想到刚才随口一说，就惹人发火了，连忙认怂。
“把我当例子？”顾明还在质问。
“都是一个班发这么大火干嘛？”有人看不下去了。
“就是，人家不是要老吴问么，也没肯定啊！”
“还有你刚才是在骂我们蠢么？”有人反应过来，一语中的。
“对啊，你刚才说什么呢！”
顾明语气强硬：“我说错了么？”
“你特么骂谁呢！”有人摔了课本，班里吵了起来。
“靠！”叶流放下笔，物理题的思路全被吵断了，他捂着耳朵，真的想打人。
他的日子不能平稳，他爱闹的性格封闭于那个不见天日的小屋里，他怕闹的开始是几十个大人小孩冲他打骂，连狗都可以当那个批判者。
“你妈妈怎么还不拿钱来，她是不是不要你了？”
“你是个杂种，她是个□□，□□的儿子是要被水淹死的。”
“我呸，林莉发达了连她养他的地方都不回来一次，要不是我们骗她姐姐重病……”
“这么多人二十万分下来都不够塞牙缝的。”
“大伙儿，林莉忘恩负义，不守妇道，该不该骂？”
“该！”
“可惜林莉跑了，轮到他的儿子了。”
“贱人，野种！”
“喂，钱可以买你的命，你妈跑了，你爸是谁知道么？”
“好了，这小崽子细皮嫩肉，打死就换不了钱了，先扔进屋里关几天。”
一个喇叭跟着他被扔进茅草堆里，那个喇叭让他睡不了觉，他把这当成一个噩梦，这梦却一直是醒的。
“流儿，跟紧我，去见见你姨妈，那是妈妈的恩人。”
“流儿，别怕，跟警察说啊！”
“这孩子，你瞪我干什么！”
“警察同志，证人证据可都在这呢，他们用的绳子和勒死我姑妈的一模一样……”
于溯注意到了，他刚想制止这吵闹。吴建就走进教室，怒：“吵什么吵！一会儿不管就翻天了，课代表去我那拿两份试卷，现在自习！”
说完，他快步出了教室，班里瞬间安静下来，叶流曲起左手食指咬着指关节，这些事每当他要忘了，却总会突然提醒他还没结束，他恨这份无力感，手上的痛感清晰，却不能让记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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