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逃避
于溯以为叶流会有反应，但他没有，他只是安静地盯着那个方向，说：“如果今晚我没来找她呢，如果我不在这遇到她呢，如果一直作死，我能救她几次，我有什么责任？”
于溯拉起他跑：“再不追就追不上了，你傻逼么？”
“叶音子。”叶流拦住说说笑笑着的两人的去路。
“哥？”
叶流背对着路灯的光，淡淡地说：“你没有哥哥。但你有妈妈。”
“我不管你，你可以自己回家。”
叶音子低下了头，不看他。男人发话了：“我是她爸，她要跟我回家。”
叶流：“太蠢了，我都不能想象这是你，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跟陌生人回家。”
叶音子仰头，“他是我爸。”
叶流始终是平和的，他掏出手机，边拨号边说：“那跟你妈妈打个电话，告诉你找到爸爸了，好不好？”
“不要！妈妈不给我找爸爸。”叶音子跳起来比男人制止的还快。
叶流收了手机，“你怕，你也知道他不是真的，但你就愿意相信。”
“叶音子，他是你爸，我是个陌生人，我有什么权利带你走呢？”
叶音子沉默，叶流又说：“我没有权利，但你有选择，给你三秒钟，跟我走。”
“一”
“二”
“不要！”叶音子大叫，抱住男人的手臂“你永远只会拿秒数威胁我！”
男人早就不耐烦了，本想等一等观察局面，没想到这局面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他搂住叶音子的肩膀，大手一推，笑道：“让一让，她愿意跟我走。”
叶流踉跄后退两步，眼尾瞥见了什么，一拳砸过去。
于溯抱起叶音子，把她交给赶来的林莉。
“操。”男人呸了口唾沫，向叶流挥拳，叶流躲了两下，抬眼，看到直直的一拳将从眼前砸下。
“咔嚓”一声，男人的手臂后折，叶流眼前的拳头立在那里了，伴随着一声痛叫。
于溯站在他身后，神情冷漠，“快走！”
叶流“呵”了一声，膝盖踢在男人的蛋上，“搂一下都能硬，够恶心的啊？”
于溯使了点力，男人直接跪下了，叶流说：“别再来找麻烦，不然下次就保不住了。”
于溯：“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男人额头直冒冷汗，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疼。这事他也是第一次干啊，本来就存着侥幸心理，早知道这样，再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了啊！
于溯松开他的无名指，那根手指已经基本对折了，手臂也收不回去，脱臼了还是骨折了不得而知。
叶流不知道林莉带叶音子去哪儿，他走着走着，便捂着腹部蹲了下来，直抽气。
于溯吓了一跳：“受伤了？”
叶流：“不是，没吃东西，胃疼。”
“我当初就应该逼着你把那几口面包吃下去！”于溯看了一圈，背对着他蹲下来。
“那有家面馆还开着，我背你过去。”
叶流推开他：“有人啊。”
于溯：“你想我抱你过去？”
“……”叶流环住他的脖子，咬他的耳朵。
于溯：“嘶，你饿疯了么，刚才还顾及着有人。”
叶流：“这比较暗看不到，那太亮就吃不到了。”
于溯：“……”
叶流吃了东西，胃痛好了许多，他回到家，叶音子已经睡着了，林莉在阳台上抽烟。
逃避很有用，这是林莉教他的，只要对方配合，她总能在第二天装作无事发生。
叶流是最配合她的一个。
他走到她身侧，点燃一根烟，学着她的样子抽。小便利店随手买的劣质烟，不好闻，他呛咳了两声。
林莉夹过他手中的烟，按灭，扔进垃圾桶里。
她问：“怎么你就这么懂事，从来就没找过爸爸呢”
叶流笑了：“恃宠才能骄，没有宠，哪来的任性。”
林莉又问：“怎么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偏心？”
叶流胳膊搭在围栏上，手指捻着花盆叶子，“我什么都知道。”不用你说，没有证据，单凭感觉，就已经知道，毕竟从来没有掩饰过不是么？
林莉默然，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孩子。”
“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她，她还会走丢么？”
林莉摇头，“不知道，我说明天要带她去找爸爸的。”
“去哪找？”
林莉没说话，“骗她的？”叶流轻笑一声，“人在极度迫切渴望时什么都愿意信，也什么都信不了。”
叶子被捻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落在那支未燃尽的烟上。
第二天，叶流没有看到叶音子，也没有看到林莉，林莉似乎去履行她的诺言去了。
叶流自行车骑的飞快去找于溯，蹭了一顿早餐，心情还不错。
快要期末考了，学生的心情一方面处于临考的压力中，一方面又在放长假的心情中蠢蠢欲动。
校长大人显然看透一切，他发话：“高二至高三的同学，期末考后，留校补课一周。”
“我靠啊…”
两天过去了，走廊里还时不时传来怨言，杨昊在和他的好兄弟们商量对策，“咱们可以向教育局举报去，这是我网上查的号码。”
“你敢？我可不敢，出头鸟死得快。”
“匿名你怕啥。”
“兄嘚，在这个信息裸奔的时代，当你打出这个电话的时候，你已经暴露了。”
“学校会匿名把你除掉的。”
王立杰比划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太难了，我想回家，想舒舒服服睡懒觉。”
“我一来这，我就……”杨昊掐住自己的脖子，夸张地喘气。
“干嘛，鬼附身？”
“被学习扼住了咽喉。”
王立杰翻了个白眼，“看看大家都在学呢，我们在走廊上聊天，不愧疚嘛？昂？”
“麻了麻了，一个一个卷来卷去，都不让人活。”
“看二班的人，我们班不出，他们也不出。”
“呵，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么？”
几人的目光投射到角落里埋头写字的两人，叶流迅速写完了英语试卷，又抽起另一张，于溯也紧跟其后，不用说，也能感受到那紧张的氛围，争分夺秒啊，你还配在走廊上聊天？
“我有罪，请主饶恕我，我还是不想做题。”杨昊伏身在栏杆上，“谁安排的这两个卷神坐一起。”
“卷神？”
“内卷的卷。”
“也不一定，他俩也就都不爱说话，我觉得小动作挺多的。”
“比如说”
“比如说摸一摸头发啊，勾一勾手指啊，说悄悄话什么的。”
“这什么爱好？”
“别妄想理解学神的喜好，不然你就成学神了。”
杨昊看了看课表，“第五节体育课，兄弟们发泄一场？”
“好啊！”
“约好了啊，我去拿球，别到时候一个都不下来。”
毕竟快要考试了，各大体育老师都十足贴心地让课，没老师想上也让学生自行安排，想放松就放松，想学习就学习。
导致了一二班大部分学生处于想玩又迫于无奈要学的矛盾中，没人逼我，我自己逼我自己——“你他妈又多学了四十分钟？”
“别学了别学了，再学人就傻了。”
“和我打球，求你了。”
“嘘，看看后面那两位，你会爱上学习的。”
“……”
当然，除了一二班外，其他班大致是正常的，该玩就玩。体育器材室打得顺手的篮球就那几个，第五节撞体育课的班也不少，偏偏第四节老师还拖堂了。
杨昊焦灼难耐，数着拍子，终于得到大赦，他飞奔而下，以百里冲刺的速度奔的体育室，挤一挤挤一挤，挤成拍子。终于抱到了他心爱的篮球，又跑去占位。
然后，铃声响了，其他球场上都站好了人，开始热火朝天地打球，而杨昊——他辛苦占的球位空荡荡的，他的兄弟一个都没下来！
“同学，不打球就别占着位置，来来来这有空的。”
杨昊瞬间炸了，“谁说我不打，我的人马上就到，看着，这是我占的位置，我一会儿就回来。”
“呃……”
杨昊又抱着球冲回了教室，“假如生活欺骗了我，我应该平和以待。”
去他妈的平和以待，杨昊怒气冲冲，刚进教室，就被教室里的寂静吓到了，每个人手中都抓着笔，神色安静注意力全在题上，他抱着球，气喘吁吁，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大哥们，这是体育课啊！”杨昊欲哭无泪。
“刚发的关于期考重点卷子，作业，写完再说。”
“刚才答应我的那几个人呢！”
“昊子，还有几天就期考了，下次我一定陪你打。”
“嗯嗯嗯，真的。”
杨昊一腔火气没处发，被噎了回去，他又累又憋闷，他扔了球在门后，回到座位上直接趴下了。
“啧，太可怜了。”叶流抬头看了一眼，又放下笔，抽出笔芯，又换了张卷子继续写。
于溯写完最后一个字，撑起下巴看了看窗外，忽然问：“你想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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