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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可怜虫


叶音子没有找到他爸,林莉带她去孤儿院“参观”了一圈,那儿的小孩吃不饱穿不暖,生性敏感缺爱,个子小的还易受欺负。

        林莉让叶音子抱着一包糖,发给这群小孩,她一走近,这群就小孩一拥而上,叶音子把糖扔在地上,他们争相抢食,抢不到的便咬人,反击,打起来,看热闹,看热闹,打起来,无人能控,无人能管。

        坐落在城市最偏僻的一角,最穷最乱的孤儿院。十七年前林莉路过这,把被扔在门口的小婴儿捡回了家,十七年后林莉又来这,教育她的亲生女儿。

        “音子,别躲,来,看看,睁开眼睛!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啊?回答妈妈!你想成为这样吗?看我!”

        叶音子害怕极了,她竭力地摇着头,也抵不住她母亲的抓狂,“你没有爸爸,你只有我,没有我,你就会被扔在这,什么狗屁公主裙,什么娃娃,看看他们吃的用的,昨晚你要是跟那人走了,我告诉你,比这更糟。”

        “是什么让你在大街上随便认一个男人当爸爸?”

        “是妈妈不够好?你不想要妈妈了?”

        叶音子抽咽:“不是,不是…”

        “好既然你不想要,那我也不要你了,你就待在这,和他们在一起。”林莉提起包就要走,被叶音子抱住了胳膊。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林莉逼视,“再来一次,你的下场就是这,知道吗!”

        “知道,知道了——”叶音子哭嚎。

        林莉抱她起来,抹了她满脸的泪“不哭了,回家。”

        叶流第二天看到叶音子时,她已经正常了,除了哭肿的眼和见到她妈有些畏怯外,一切如旧。

        她不再寻找爸爸,她只坐着叶流或于溯的后座有时失神地说两句,“我不听话,妈妈会把我扔了。”

        于溯答:“哥哥会把你捡回来。”

        叶音子点点头,又看向叶流,他得不到他哥“我也会”的回应,就一直说。

        叶流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忍无可忍:“你再瞎bb矫情我现在就把你扔了!”

        “……”叶音子愤然将自己从感伤中□□,向叶流发射眼刀。

        于溯又说:“你妈妈生气是应该的,太危险了,可不能有下一次。”

        叶流:“哪是危险,那是傻逼,竟然一顿揍都没挨,简直没天理了,是我我就把你关小黑屋里,反省个七七四十九天,写八千遍对不起,一万遍我错了,还有两万遍哥哥辛苦了,才勉强放你出来。”

        “你!小溯哥哥你看他!”叶音子气指他。

        于溯:“确实做错了,你哥骂你是好的。”

        叶音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爸爸是谁,怎么会懂我的感受。”

        叶流猛然刹了车,于溯也停下了,叶音子继续说:“叶常隶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就不再愿意看我一眼,他不理我我也不再理他,谁稀罕谁,我去找我的亲生爸爸,他不会因为血缘就不要我。”

        叶流忍不住鼓掌了:“清醒,理性,真他妈羡慕啊!这是你大街上随便找个人认亲爹的理由吗?”

        叶音子不说话了,半响才憋泪,“你就会说风凉话,你都不知道我的难过。”

        叶流毫无触动:“你难过个屁,你就是惯的。”

        “叶流,我讨厌你!”叶音子大吼,跳下了车,奔向学校

        叶流望她去了两秒,面向于溯,“你讨厌我么?”

        于溯摇摇头,“还是个小孩。”

        叶流:“呵。”

        两人回到学校,看到了吴建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叶流瞥了一眼,又转头走了过去,笑言:“老师早上好,你到退休的年纪了么,怎么不教书了?”

        吴建仿佛被叶流一句话戳了心窝子,他直指着他,“你这小子,风言风语没听过两句么,用来问我,快滚。”

        “急啥,好久没见了不是?”他低下眸问:“这是谁?”

        “哦~你儿子。”

        “你儿子的腿怎么了?啧,断了。”

        吴辉抬头一看,渐渐握紧了拳。少年太张扬太狂妄,话里话外都是嘲讽。他怒瞪着他,第一次恨自己不能站起来,第一次对轮椅生活感到羞耻。

        “谁教的你这么狂!你对老师有一丝尊重么!”吴建咬牙切齿,自认为他这身子骨揍一个学生还不难。

        叶流想了想:“有时候有点吧,可是…”

        他垂眼看着吴辉说:“我就不会为了另一个老师这样。站起来,他常说这三个字,如果哪天那位老师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来表达对我的愧疚,如果哪天他不让我站了是因为我腿断了,我会很恶心,那说明我是个可怜虫,站不起来的可怜虫。”

        他又笑:“我不认识你,却在俯视你,不是因为我狂妄,是你站不起来,你先跪下了,再锯断了腿,博得那份微廉的歉意以为报复成功了,然后余生都在仰视这个人,真的蠢。”

        “我不会为了蠢人自弃,更不会为了仇人自残,不久前我听到这个故事,把它当成一个笑料,如今我见到了故事的本人,发觉,”叶流弯起眼,“可笑,却不好笑,而我笑了,那是嘲笑。”

        吴辉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叶流却不知如何开口,吴建更是失神,待他回神叶流已经被于溯拉走了,吴建揉了揉太阳穴想继续推起轮椅,被吴辉使劲一推,“不用你帮我!”

        回到座位已是早读时间,叶流戴上了耳机,侧对着于溯伏台看向窗外,于溯顺着他的头发,安安静静,目光之温柔能把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几天后,吴建回来了,又成为了一二班的数学老师,他为人依然很严厉,人却精神了不少。吴辉也安上了假肢进行艰难的功能锻炼,还想要备战成人高考,除了对吴建依然抵触外,对生活的热情和毅力算是立起来了。

        吴建曾明里暗里对叶流表示感激,但都被叶流以一种看傻逼的眼神退回去了,他以为叶流是看不下去特意来骂醒他儿子的。

        只有于溯知道,这只是叶流一场单纯的发泄。

        十七年前,林莉带回来一个孩子,说要养,叶常隶是不乐意的。

        “莉儿,我们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吧。”

        “有流儿不就够了,”

        “流儿是捡来的,能一样么?”

        “不,我还年轻,不想这么快生孩子。”

        他越迫切,林莉就越不急,林莉拿叶流来搪塞,叶常隶就渐渐对这个捡来的孩子生出别让的眼光来,他是一个绊脚石,一个累赘。

        他喜欢安静,讨厌这婴儿白天晚上都一直哭一直哭,吵得他不得安宁。

        他每晚备课到睡觉再到工作,一切都是规律的,却常在睡梦中被叫醒,林莉让他送孩子去医院。

        婴儿时期是多病的,在叶流记事前,叶常隶站在医院里看不到尽头的队伍中,耳边回荡的是那无止歇的哭声,以及那恶劣的都是替别人养孩子的想法。

        他对叶流冷淡,叶流也成长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性情,班上最闹腾的学生,无法管教,无法无天。

        他依然冷淡,他看得出一个孩子的心情转变,他愈是理叶流,叶流就愈是得意地以为他赢了,然后变本加厉。

        他不理,能看得出叶流的挫败与难过,那是一种惩罚,除了有时候,实在控制不住想揍一顿外。

        叶音子是个早产儿,出生时,却是极其健康的,不知道是不是从叶流那得来的经验,还是血缘让人也更细心了,叶常隶和林莉照料得极好,在叶音子五岁前,她愣是没生过病,也不爱哭,因为想要的,都能得到。

        但叶音子长得不像他,他能看出来,他们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活动,那的老师说“音子的眼睛像妈妈,鼻子谁都不像,嘴巴像……嘴巴也像妈妈,耳朵,耳朵有一点像爸爸,呼…”

        叶常隶第一次有了怀疑,第二次第三次,他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束了这么多年的荒唐与愚蠢。

        这些叶流并不知道,他很少会问为什么了,从他愈发断定自己是捡来的那刻起,对很多事情都保持随和与知足,至少表面是这样。

        后来,叶常隶说他只是他的一个熟人,他都是平淡的。

        他曾迫切地渴望爱,有一天突然发现不爱都是有理由的,他又能从容地接受了。

        于溯说不要为一个称呼而活,称呼代替不了爱,他顾自想了很久很久,想到痴迷。

        他再也没有见过叶常隶,无论是后来于溯去到另一个城市,还是他开始畏惧吵闹,都没有见过他。

        他会想他,在那个家长会林莉没空来的时候,在那个雨天街边同学父亲的大伞向他靠拢,说送他回去的时候,在那个优秀范文上写着“这是我爸教我的道理”的时候。他和叶音子一样,宁愿没有爱,也想有一个人叫一声:“爸。”

        可没有,对于现在一切的一切,他都是怀着感激与庆幸的,唯独这一点难过。

        他不能遗忘这个称呼,因为生活的各处都在提醒他,他可以凑个巧,去小学找叶常隶,而叫他一声,却不能凑个巧,让这“爸”,变成真的。

        所以,他做不到像叶音子那样,不留恋,找新的。他始终清醒不决然,却自尊又自傲。

        叶流过了十七岁的生日,想多插一根蜡烛变成十八岁。

        他愿望太多,许不完干脆不许了,反正也听不到。于溯说这不好,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叶流想了想,又认认真真地许了很久,许到蜡烛都快灭了,他才悄悄说:“我的愿望都是你。”

        他把奶油抹到于溯脸上,于溯今天很顺他的意,就任他玩了。

        他打开礼物盒,得到了心心念念的钢笔,可惜礼物盒太小了,于溯不能钻进去,送给他。

        唱生日歌那一刻他感受到周围包裹着许多爱意,不管是真的假的,暂时的还是永久的,都是幸福的,人为什么不能天天过生日呢?

        他想。借着角度偷偷舔了一口于溯手上的奶油,甜的。

        于溯怔了一秒,把手上的奶油都抹他脸上。

        “喂!”叶流笑起来,与他闹了两下。

        秦芝在厨房看到这一幕笑意盈盈的,对林莉说,“可惜流儿不是女孩子。”

        林莉洗着碗,笑了声,“流儿脾气坏,小溯可受不了”

        秦芝很惊讶,“哪坏了?不一直很好么?”

        林莉笑说:“流儿要是女孩子,你这婆婆一定是最好骗的那个。”

        “嗤,我不信,他可乖了。问的都要,给的都接,而且。”秦芝举起手中的青椒,“从不挑食。”

        林莉愣了两秒,忍不住笑了:“谁说他不挑食了,这世上就没几样他不挑的。”

        秦芝:“?”

        ……

        “好了,吃饭了,流儿,小溯,洗手洗脸去,音子——”

        “哎”

        叶流本想去盛饭,被林莉按住了,她笑说:“今天是寿星,先坐着,你干妈啊特地为你做了好多菜,都是营养丰富,精心搭配的。”

        话音刚落,秦芝已经端菜上桌了,于溯也帮忙,叶流看着看着,有些不对劲,他仰头求饶:“妈,我今天生日。”

        “那多吃点。”林莉把他的脑袋按下去,给他介绍,“青椒炒肉”“鱼香茄子”“银耳莲子汤”“上汤娃娃菜”“还有蒜蓉西兰花,苦瓜酿肉,炒胡萝卜丝,怎么样?”

        叶流扯着笑:“不错不错。”

        也就有个肉字他能吃,可是沾了青椒和苦瓜味啊——

        “都是些家常菜,你干妈的手艺可比我好多了,可都要吃完,不能不给面子~”

        叶流皮笑肉不笑,抓住妄想溜走的于溯的袖子,把他拽下来,“一起吃嘛。”

        “妈,你们也坐啊。”

        “我们不饿,看你们吃饱就是最开心的。”

        于溯想给他夹菜,一瞬间不知道夹那个,无论筷子移到哪个碟子,某人的眼刀都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动不敢动。

        于溯眼睛一闭一睁,在刀落下前,迅速给他夹了一块苦瓜酿肉,他点了点,“有肉。”

        “……”苦瓜是我第二大讨厌的食物,你还夹了最大的一块??

        于溯小声说:“要是让我妈知道你骗她这么久,以后你去我家都是这些菜。”

        “我陪你吃。”于溯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娃娃菜。

        “——”他的饭沾上了娃娃菜汁,叶流绝望了,尽量强颜欢笑,这是他过的最悲伤的一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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