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疑似接盘

“也就是说，”阎墨仔细理解了一下他们的意思，“你们需要我帮你们找到阎王令。”

        “是的，”判官说，“不仅如此，我们还需要您启用阎王令，打开结界，召回阎府逃逸在外的魂灵。”

        “那个……你们是不是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解？”阎墨老实地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不会。”

        “您现在的修为确实很浅，”判官说，“但您毕竟体质特殊，我们相信在我们的帮助下，您可以尽快成为一位合格的……”

        他原本想说阎王，但想到阎墨并不愿意接受这个职位，只好说：“鬼族。”

        说着，判官还指了指阎墨手里的罗刹伞：“仅凭您能操控罗刹伞，我们便能肯定，您有着巨大的潜力。”

        “操控罗刹伞？”阎墨举起怀里的伞看着他，有点不解，“什么意思？”

        判官的目光落在伞上那一道暗红色的花纹：“您已经和一位魂灵达成了契约，不是吗？”

        阎墨猛地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许思瀛的事情，十分惊讶：“也就是说，我答应他们的事情……就是契约？”

        “是的，魂灵以自身的灵核为代价，与您达成契约，您只要完成契约内容，他们就会归顺于您，回归阎府，这也是快速收回万鬼的一个办法，只不过罗刹伞早已失踪多年，您能拿到它，我们很高兴。”

        谛听之灵突然又跑进灵气池，小爪子灵活地在里面刨了半天，终于从里面刨出一个小珠子，上面还发着淡淡的光：“我这里还有一个灵核，先送你啦。”

        它拿尾巴甩了下小珠子，珠子慢慢飞起来，飘到阎墨的手中，阎墨伸手接住，随后就感觉手心一凉，珠子上的凉意沁入肌肤，下一秒，那个珠子便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判官和谛听之灵同时震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瞪着眼看着阎墨。

        阎墨看着他们的表情，自己也不敢动，眼珠左右转了转，小声问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可能？！”谛听之灵显然惊呆了，原本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你你你，你怎么能直接吸收灵核？！”

        判官则关注到了别的事情：“这个灵核少说也有十年的修为，你怎么可能……”

        说着，他突然伸手，探到阎墨面前：“冒犯了。”

        下一秒，判官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阎墨的额头，一阵淡淡的白光泛起，这光芒让判官再次愣住了。

        “您居然已经有了灵核，而且这灵核少说也有百年修为……”判官满眼都是惊诧，“您……在人间也不过数十年，哪来的百年修为？！”

        阎墨也是一头雾水：“什么灵核？什么修为？”

        谛听之灵像是看到了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在他身边左右蹦跳了半天，最终悬空着落在他面前，也看着他的灵核。

        “真是奇怪，你到人间去的时候，我曾远远的看过你一眼，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怎么现在你不仅有了灵核，这灵核里还有少说百年的修为，但你又不会用……难不成是别人给你的？”

        说到这里，它又摇摇头：“不可能，谁会把百年的修为给别人啊，再说了，当世哪还有能随随便便给出百年修为的人？就算是云访市最厉害的大妖也做不到。”

        “难不成……”谛听之灵纳闷的晃了晃脑袋，“是我看错了，你生来就有灵核？”

        阎墨问它：“灵核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啦，多少鬼族穷其一生就是为了吸收灵气，壮大灵核，增强自己的能力。”

        “鬼和妖不同，妖族天生就有妖核，修炼起来简直如鱼得水，可鬼原本是人，人死后成了鬼，想要修炼，难上加难，光是炼化出一颗灵核，有的鬼就要用上百年。”

        “更不用说鬼族还要受阎府的约束，不是什么鬼都可以随意修炼的，有的鬼做了坏事，那可是要下地狱的，而有的鬼呢~就算想修炼，生死簿说了他该去投胎，那他就要去过下一世，再高的灵力都无济于事。”

        “所以呀，”谛听之灵笑眯眯的对着阎墨说，“你现在有灵核，灵核里还有百年的修为，简直是我们的天选小阎王！”

        ……

        从灵气池出来，阎墨一路都在沉思，直到撞到判官的背才猛地回神，停下脚步。

        判官静静地看着他：“您在想什么？”

        “我只是突然知道了太多东西，有点迷糊，”阎墨说着，看了眼手里的黑伞，“我现在需要去找阎王令，对吗？”

        “是的。”

        “可我不知道它在哪。”

        判官态度恭敬：“您会找到的，您来过阎府，身上又有老阎王的气息，就算您不行动，阎王令也会主动找到您。”

        “……我明白了。”阎墨说。

        “这段时间阎府会派一个人助您修炼，让您尽早掌握自己灵核内的力量。”

        说到这里，判官补充了一句：“说实话，以您现在的能力，即使面对鬼族，也不用太过担心。”

        两人一同走出了审判堂，判官又问：“那么，请问您要选谁作为您的引路人呢？”

        说着，他往左退了一步，露出面前的一干人。

        阎墨抬眼一看，审判堂外竟然密密麻麻站了将近三十个鬼差，长什么样子的都有，青面獠牙，血肉模糊，甚至还有的只有一半身子，歪着仅剩一半的脑袋瞪着他。

        众鬼异口同声：“阎大人好！”

        “啊！！！”阎墨瞬间吓得后退了几步，立刻缩到判官身后。

        这个动作让判官一愣：“您怎么了？”

        “鬼鬼鬼，都是鬼……”

        多亏了谛听之灵给他擦亮的眼睛，阎墨现在只需要随便扫一眼，都能清楚的看到那些魂灵原本的面貌，恐怖值瞬间直线上升。

        判官的脸上一向没什么大的表情，除了刚才看到阎墨的灵核以外，现在是他第二次露出惊诧的表情：“您……怕鬼？”

        他说的有点犹豫，似乎不太敢相信。

        “怕、怕鬼怎么了？”阎墨再看一眼门外那些鬼差，缩的更小了，“这么吓人……谁……谁看了不害怕呀？”

        门外一众鬼差原本很期待，想见到他们新来的小阎王，没想到小阎王刚见面就不愿意见到他们，还说他们长得吓人，大家顿时都蔫了，有个鬼差原本拿舌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现在也悲伤地松开了，长长的舌头垂落到地上。

        站在最前面的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可是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样子，我们也改不了呀。”

        阎墨紧闭着双眼，不是很敢面对这个画面。

        判官犹豫了一下：“如果您不愿意自己挑的话，那……”他扭头看向一众鬼差，其中只有黑白无常两个人倒还算是正常人的长相。

        “黑无常，”判官说，“就你来吧，阎大人之前见过你，应该已经习惯了。”

        黑无常笑嘻嘻的：“真的吗？太好了，我可以陪着小阎王？”

        “注意你的称呼，”判官淡淡提醒，“要叫大人。”

        “知道知道，”黑无常说，“小阎王大人，睁眼吧，他们已经散了。”

        阎墨将信将疑的睁开眼，果然，审判堂外已经空无一鬼，只剩下黑无常站在他面前，正朝他伸出手：“请多指教。”

        阎墨伸手跟他握了握手，随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黑无常的手是冰凉的，摸起来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

        ……

        回去依旧也是坐着阎府的公车，只不过判官留在了阎府，开车的人换成了一个戴着墨镜的鬼差，阎墨在车上思考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一步一步来，先完成和许思瀛的契约，再去找阎王令。

        “我该怎么使用我的力量呢？”阎墨问坐在身边的黑无常。

        黑无常说：“试着感受您的灵核。”

        阎墨闭上眼，努力的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眉心那一点，然而尽管他已经努力到鼻尖都渗出了几滴汗，也还是没有感受到所谓的灵核，顿时有点泄气，抱着黑伞可怜巴巴的叹了口气：“……我做不到。”

        “没关系的，”黑无常说，“有我在您身边，您不用担心会有安全问题。”

        阎墨突然又好奇道：“别人看得到你吗？”

        黑无常笑了：“我的职责是引路，通常来说，只有死人和将死之人看得到我。”

        说实话，这话听起来不是很吉利，尤其是阎墨已经盯了他一路，于是阎墨收回目光，正襟危坐：“那我还要适应一下，控制跟你的对话，不然别人看着多吓人呀。”

        阎府的公车一路开到了小区外，阎墨看着小区门口的升降杆，刚想客气一下说就送到这里吧，就见司机一脚加速，整个车朝着升降杆撞去。

        阎墨瞬间吓了一跳，一声惊呼卡在嗓子里，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看到整辆车已然畅通无阻的通过了升降杆，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他回头，隔着车窗震惊的看着毫发无伤的升降杆，又看了看车头，显然很疑惑。

        黑无常解释道：“阎府的公车在人间畅通无阻，几乎没有我们到达不了的地方，这也是人类特别调查队为我们开的权限。”

        黑无常提到了一个新名词——“人类特别调查队”，阎墨问：“那是什么组织？”

        “是人类中的能力者，”黑无常说，“人、妖、鬼三族中，人类原本处于弱势，但人类的智慧令人惊叹，他们不仅发明了枪炮，也传承了道法，人类中的能力者联合起来，就是人类特别调查队，他们负责维护人间的秩序。”

        听他说这种话其实怪怪的，因为阎墨这十八年来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人，哪怕到了现在，他也觉得自己最多是个有点不同的人，黑无常一口一个“人类”，总有种……自己也不是人的感觉。

        黑车停到了单元门口，阎墨怀疑如果不是这辆车太大了开不进去，他们可能甚至想一路直接开到自己六楼的家门口。

        小区里那些游荡的游魂果然已经少了很多，不过依旧有几个挂在路灯上随风飘荡，正好奇的瞪着阎墨。

        阎墨有点害怕，又不好意思去抓黑无常的衣服，毕竟他的衣服跟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只能抱着自己怀里的黑伞自我取暖：“那个……这些魂灵，你们不收回去吗？”

        黑无常笑笑：“这些魂灵不会造成大的动乱，等您拿到阎王令，结界一开，它们自然会回去。”

        说着黑无常转身，看了那些路灯一眼，只这么一眼，路灯上的鬼魂却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全部开始尖叫，随后从路灯上争先恐后地跳下来，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狂奔。

        有几个跳的太急，头和身体分离了，捡起来就跑，连把头重新安上都顾不上，场面非常的“抱头鼠窜”。

        阎墨顿时有点羡慕黑无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变得这么厉害。

        一人一鬼顺着单元门往楼上走，走着走着，阎墨突然觉得周围还是有点冷，抬头一看，几只鬼脑袋正站在不同的楼层，弯腰从楼梯上看着他，层层叠叠，看起来很是瘆人。

        阎墨瞬间僵住了，咽了口口水，颤抖着开口：“为什么这些鬼差还不走？”

        黑无常说：“判官大人怕您有什么需要，就留了几个鬼差任您差遣。”

        “我、我没有什么需要，”阎墨皱着脸，“我最大的需要，就是让这些鬼差赶紧离开。”

        黑无常点点头：“好的，我让他们马上就走。”

        他们终于走到了家门口，阎墨看着熟悉的家门口松了口气，行李箱还端端正正的放在门口，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离正常的世界近了一步。

        黑无常却皱眉停在了门口：“您的家……”

        阎墨顿时有点尴尬：“不好意思，走之前来不及收拾，有点乱。”

        黑无常也在此时说完了后半句：“……也太小了吧。”

        “……？”阎墨疑惑地眨眨眼，“啊？”

        黑无常扫了一眼屋里的家具，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堪称严肃的神情：“这怎么行？堂堂的阎王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我……”阎墨弱弱地说，“我一直住在这里，住的挺好的。”

        “这可不行，”黑无常拍拍手，下一秒，那些之前已经藏起来的鬼差又全部闪现在他身后。

        阎墨立刻转过身，避开这些鬼差的正脸。

        “收拾一下，”黑无常说，“给我们的小阎王大人整理出一个新家。”

        “好嘞！”

        “听令！”

        “好的，黑无常大人！”

        鬼差们异口同声应了，随后全部四散，不见了踪影。

        阎墨看着这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鬼差，有点好奇：“你要让他们做什么？”

        黑无常顿时笑眯眯的：“没什么，小阎王大人，只是帮您收拾一下家，顺便再换几个新家具，您放心，您个人的东西我们都不会动，只是给您一个更舒适的生活环境而已。”

        阎墨眨眨眼，这么听起来倒也还好，就点点头：“哦。”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

        无数个鬼差楼上楼下不停的忙活，新沙发、新床、新冰箱、新空调……阎墨的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家具全部换新，就差没把地板和墙面重新铺一遍、刷一遍了。

        阎墨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焕然一新的家，感觉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

        而黑无常还嫌不够，非常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您隔壁的那户人家寿命还长，不然我们就可以把隔壁也收过来，打通这面墙，您的家就更大一点了。”

        ……阎墨咽了口口水，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等一下，搬家具的……难不成都是鬼差？”

        “是啊，”黑无常说，“鬼差力气大，搬这些家具，普通人类需要四五个，而我们只需要一个鬼差就可以了。”

        “那……”阎墨瞪大眼，跑到门外扒着栏杆朝下一看，瞬间傻眼了。

        鬼差们为了省力，同时也为了不被别人看到，大多都隐去了身形，于是，在旁人的视角里，就成了满满一楼道的家具，正自己晃晃悠悠地浮在空中，不停的往六楼送，场景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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