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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同伴


出门起,审神者和长谷部之间就保持着默契又尴尬的沉默。

        等候多时的416察觉到这个氛围,逃命般的抢占了副驾。

        “一时情急,强行把你拉出来陪我,是我的不好。”

        审神者提起一个生硬的笑容,片刻后像是支撑不起,又将笑收了起来。

        “……算了,不想装。你需要调休放假的话,可以直接跟那天的近侍说,体检完我回去会跟他们打招呼。”

        长谷部正襟危坐,听到她的话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两侧的车窗映着两张如出一辙面无表情的脸。审神者疲倦地靠着窗小睡,强打的精神消失后,浓郁的病气漫了上来。早起的困意仿佛猝不及防过境的冷风,一瞬袭击了她。

        车辆行进过程中时常有颠簸,审神者的头时不时会磕到窗上,那响亮的声音令长谷部侧目,甚至前座的416都忍不住扭头回来看她。

        暴躁困倦的审神者揉着脸坐直,她瞪着眼思考两秒之后,拉过长谷部的手臂,靠上了他的肩。

        “借我靠下,要脑震荡了。”

        长谷部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了下,并没有动弹,任由她靠着。

        审神者的气息铺天盖地般的包围了他,令他生出好似植株依赖雨水的错觉。长谷部放松了坐姿,缓慢地靠上座椅,让自己的肩膀和她的头有能有所倚靠。

        近年来,长谷部时常不愿回忆过往。那些关进脑海中的记忆如同藏满暗礁的浅海,他的船只只要驶过,必定搁浅困住,不得逃脱。

        可此刻她又在他的身畔,好似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审神者与付丧神的联系稳固而坚定,让他又有勇气,稍稍打开记忆,以侥幸的心理去追溯,他们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审神者以前虽然任性,远没有现在这样的坏脾气。有时她要闹别扭,又听不进话的时候,最后还是只有找水银调和。

        付丧神自拥有人身起,一颗神性的无垢心也慢慢染上了人性。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总会有偏颇。时间长了,大家肯定会逐渐更喜欢温和稳重的水银些。

        审神者青少年时期,年长些的刀其实都对水银的教育方式有些看法。如果说之前她还算是宽严并济、管束有度的话,后面简直就是随波逐流般的放任。

        因卓越的天赋被家族宠爱着长大的孩子,骄傲又敏感。那些细小的偏爱与失衡的期待日积月累,掩藏在不善言辞的任性中,尤其是在发生了长谷部的事后,审神者与水银之间的矛盾,不知何时已变得难以和解。

        那件事之前,因为出阵失误,审神者一度消沉,整日缩在房间里。

        水银很忙,要兼顾私人的事情,在她退居后方、正式担任审神者的监护人后,她的未婚夫在前线阵亡也来不及哀悼。对审神者的自我封闭,她很苦恼,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或许只有她们彼此知道,具体情况大家也不得而知。

        长谷部敲门进入审神者的房间时,女孩缩在榻榻米的靠窗侧,望着窗外的浮云发呆。

        “外面的天气很好,您想不想去四处走走?”长谷部在她面前坐下来。

        审神者摇头。她伸出手,长谷部会意接住,那双手在初夏的天气里也如同一抔冰雪。

        他应承下审神者的拒绝,将她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却还是带着劝谏般的叹息开口:“您还是该出去。”

        审神者再次摇头。她望着窗外的眼神终于收回,浮云仿佛尽数落进她的眼中,长谷部感到她的手缓缓收紧。

        “对本丸来说,我是不是最重要的?”

        她发问,长谷部错觉那个语气中透着不确定的绝望。

        他以骑士般庄严肃穆的姿态、无可撼动的决心,低头将她的手抵在自己眉心:“是的,您是最重要的。”

        “比姐姐更重要?”

        “是的。”

        长谷部说,对她接下来的话语一一点头回应。

        “比任何人都重要?”

        于我而言,您在一切之上。

        “甚至比你自己都重要,是么?”

        您高于我的自我、我的灵魂、我的生命。

        “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即便我死去,对您的誓言也将不朽。

        最后的低声呢喃淹没在她唇齿微小的气音之间。

        “别忘记你说的话。求你了。”

        体检的流程和常规的没什么差别。

        长谷部在等候区坐了半天,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焦躁。他不是第一次陪着审神者来,却怎么也没办法习惯。

        她按着止血棉球在他身侧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整完了,不能吃早饭我要被饿死了,你有带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么?”

        长谷部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摸出颗牛奶糖递过去,随即又在审神者雀跃的“好耶”中想给自己一榔头。他们已经撇清关系了,他们应该撇清关系的。

        可下秒审神者把手臂伸过去时,他又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帮她按住棉球,让她好穿上外套。

        ……可恶。长谷部咬牙。

        “对了,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有负责做饭过?”

        审神者低头动作间,长谷部无意瞥见她的锁骨之下纹着道图案,有些眼熟,但只是仓促一瞥,还来不及仔细回想。

        听到她找的话题,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她:“是的。”

        “那怪不得。为什么不做饭了,以前水银在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做饭么?”

        长谷部觉得她这个联想很奇怪:“只是有别的工作安排了。”

        “懂了,”审神者的神色淡了下来,“水银能吃,我不能是吧?”

        长谷部头疼:“……”

        他忍了又忍,觉得明明已经相安无事半个月了,她只是出来体检一趟怎么就开始找茬。却还是没忍住,不知是提醒她还是提醒自己:“我以为您会很清楚,我实在无法毫无芥蒂地再为您做饭。”

        审神者“哈”地笑了声。

        “得了,不需要你来,”她挪开手臂,像真的生气了,又语气戏谑,“棉球我自己按,哪里敢让你帮忙。”

        她的行为让长谷部品出从前蛮横任性的味道来,他讨厌她这种粉饰太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却还要闹别扭的状态。

        这态度既熟稔又亲近、也玩笑且较真,让长谷部分不清她是否真的在意;又或是说她只假装在意,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

        “伊甸小姐?”工作人员被他们惊动,疑惑地从窗口里探出头,“您的观察时间已经到了,没有不适反应就可以先回去等报告了。”

        审神者对那边比划了个“ok”的手势,一如既往地对长谷部笑着说:“走吧,回去了。”

        长谷部气得一路上都没和她说话。

        审神者不以为意,到本丸后就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这两天天气升温,室内要慢慢开风扇了,怼着人吹可能有点受不住,她想去杂物间拿下自己以前常用的毯子。

        太久没回来,她转悠了有阵子才找到杂物间。

        屋内电路好像断了,审神者犹豫地迈步进去。她翻找东西的间隙,年休失修的门碰并没能牢牢吸住门,在轻轻撞上门之后,悄无声息地弹了回去。

        在审神者反应过来前、于黑暗中,“咔”的一声落了锁。

        髭切悠闲地从走廊上晃荡过,此时要到晚饭的时间点了,但却没人见到审神者。

        她的气息在本丸内,据长谷部所说,他们应该回来快1小时了。

        路过杂物间时,髭切听到了有人锤门的声音,那声响仿佛棺材里的死人在喊叫,让他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伊甸大人?你在里面么?”他开口问。

        锤门声静了静,没有人说话。髭切听见里面有人缺氧般疯狂喘气的声音,审神者的灵力气息近在咫尺,是她无疑。几个呼吸后,那个声音更响了。

        “稍等下,我这就放你出来!”髭切皱了下眉,直觉她的状态好像不对,他身上没带钥匙,只能选择暴力破开,“你站远些。”

        髭切轻轻敲着门,浅浅释放着灵力回应她,将她引到一旁后,控制着力道,一脚把门踹开。

        黑暗中冲出来的审神者直接撞在了髭切身上。她一把攥住他的衣服,喉间急切地冒出好似通风管道破裂的声响,满面泪痕,手也在不停地比划。

        “你等等,我去叫人。”髭切扶住她。

        可审神者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她的情绪有点激动,好似被看不见的梦魇围住,髭切看到她的眼神完全没有任何焦点,只是手上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

        是……手语?她什么时候学会的?

        “……别走是吗?是让我别走?”髭切不知道她是否受伤了,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触碰她的手肘,确认她不会对触碰应激后,慢慢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安抚给她。

        “好,我不走,来,看着我。”

        她颤抖得很厉害。不知为何失去了说话的本能,喉间疯狂喘气的声音像此刻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在哭泣。

        她现在脸上的仓惶,倒是比起以前诬陷乱推她下水时掉眼泪的虚情假意,多了几分真情实感。髭切温柔地安抚着她,却无不讽刺地想。

        他记得女孩一开始纯净明亮的眼,在初次显现时,那双眼里带着被源氏重宝的美丽所吸引的震惊。

        “哇——是髭切诶!”她直白坦率地感叹。

        温柔娴雅的女人被她逗笑,半蹲在她身边,贴着她的脸颊,轻声重复:“哇——是髭切呢。”

        连他也忍不住,俯下身来对她笑了:“嗯——我是髭切。”

        那明明也就是不到十年前的事,髭切回想起来却觉得好似世纪更迭般久远。

        在巴形为了保护水银碎掉后,审神者简直坏到了可怕的地步。

        脾气上来,烧过歌仙的藏书、砸了莺丸的茶器、拿太刀最不擅长的夜战为难一期;就连他自己,也曾顶着断了一只手、胸口有枪巨大穿透创口的重伤下继续出阵。

        没有人再碎刀,真是万幸。

        他一直不明白人类怎么能对手足痛下杀手,那对姊妹一开始明明那么要好;也只能唏嘘,随着成长,人类会全然变成陌生的模样。

        不过,现在,或许是一个机会。髭切回想起早晨狐之助的来访,滋养安抚的灵力不断,如若海潮轻抚沙滩。

        他低垂着眼眸,忽然问了个无关紧要却也至关重要的问题。

        “陷落那天,折返关掉通道的,是你么?”

        髭切紧盯着她迷惘的双眼,双手微微用力,抚着她的脸颊,捧起她的头颅,好似捧着一颗珍贵的宝石,轻易就能将它摘下。

        那等待的几秒钟,髭切恍然觉得比自己历经的千年岁月都要漫长。

        审神者无意识、或者说是她的潜意识顺着他的问题,点了点头。她点头那瞬,彷如最后一片渡鸦的羽毛飘落雪山之上,顷刻间白色巨浪翻卷咆哮着倒塌。

        髭切闭上,深呼吸,又吐出一口气。

        审神者的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她慌张地伸手,想要捂住髭切的嘴,又去捂住他的耳朵。

        “你冷静些!唔……这是什么意思?”

        髭切躲她的动作,要顾忌着不伤到她,又看不懂手语,只能从她的口型中模糊地辨认出一些话。

        “你不能知道”。

        “你们不该知道”。

        在她的情绪即将攀升到她不能承载的极限前,髭切及时抬手打晕了她,审神者脱力地栽进他怀里。

        她好轻。甚至比一年前自己送她出逃那个时候还要轻。

        髭切回想起那时的审神者,长姐的鲜血在她掌心干涸,陌生的来犯者使她面色仓惶,直面突袭的恐慌、铁器的锈味、流矢的破空,都让她懦弱地战栗着。

        “你呢?那你们呢?”她死死抓住髭切的手,不肯松开,“你相信我的?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我不走!别让我先走!会有办法的!”

        “我真的很讨厌你,但还是想你活下去。”髭切摇头,用力掰开她紧攥自己的手指。

        别让我失望。他本想这么补充,可看到她的眼,其中透着幼兽被赶出巢穴前最后的坚持,髭切决定心软一回,他摸了摸她的头,以不可违抗的力道将她往传送阵里一推:“走吧。”

        门扉关闭,隔绝硝烟。

        如今髭切可以静静拥抱着她,直到确认她的气息已经逐渐平稳下来。

        审神者体检完回来就晕倒的事,大家很快都知道了。

        长谷部仔细回想确认了下,回来的路上她没有表露出自己不舒服的征兆。

        但帮审神者按棉球的时候确实有看到,她肘间的静脉处散布着好几个有些新鲜的针孔印。即便她有些疤痕体质,按一月一次的体检频率,怎么也不该留下这么多。

        尽管髭切已经说她没大碍了,长谷部却依然有些淡淡的不安。

        他在房间里快速地来回踱步,犹豫地想要伸手拿衣服更换出门;下一刻又挽起袖子,翻了翻手熟的菜单,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先去做点吃的带过去。

        长谷部在心里和自己博弈,劝说不管他们关系如何,现在她始终是自己名义上的主。

        正转悠间,他一时不察碰掉了桌上的文件。雪花似的打印纸落了满地,长谷部焦躁地皱眉,想要弯腰捡起。

        随即长谷部的动作突然顿住了,散落的文件刺激了他对某样同类东西的回忆。他的瞳孔放大,彷如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那道审神者身上的纹身,他想起来是什么了。

        应该是一道咒文。和水银共事时,长谷部曾见过。

        这不是针对施术对象的咒,反而是针对施术母体的。所有施术对象所承受的濒死伤害,都会由施术母体承受。

        名为“附生”。

        与此同时,确认审神者已经沉沉睡去的髭切走出了她的房间。

        她在昏睡中也不安稳,口中无声的呓语像鬼魂哀叹的诔词。髭切想起,他和弟弟膝丸才被赋予灵性时,为了哄弟弟睡觉,他会学着人类唱摇篮曲安慰他。

        星星睡着了

        银河里,云朵里

        夜晚悄悄去远航,睁眼就天亮

        髭切也想试试安抚她,一张口,有首曲子就自然而然地从他的唇齿间流了出来,像早已在他的喉舌间盘旋已久。甚至髭切自己都记不起,什么时候如此熟悉这首曲子。

        刚到房门口,他就迎面碰上了堀川。他是小夜、骨喰后第三振由审神者自己锻出现世的刀剑男士,那之后审神者没再锻过刀。

        “主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堀川关切又为难地看了眼审神者的房间,“她应该还在睡吧?”

        “她在,”髭切点点头,“有什么事么?”

        “有新人来了,”堀川说,“是巴形。”

        那刹有种时间倒流的滑稽感降临,错乱的荒诞让髭切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巴形薙刀啊,”堀川疑惑,“有什么问题么?”

        髭切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关上的房门。

        “没什么,那我先去见见他吧。”

        他如常笑着。

        “见见这位——‘新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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