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勾结

太子府

        正厅笼罩着沉默，下人们上好茶后，匆匆退下去。正中央放着火炉，火炭在火炉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打破了空间的沉寂。

        “高大人找我何事，我未回来时，密信里说急事相报，如今来了又不急着说了。”

        高忠信下了下决心，“太子有所不知，武幽前段时间出了件大案子。”

        赵恒放下茶水，“是吗，我听说张正卿被处决了。这也是他活该啊。”

        “岂止啊，”高忠信顾虑着什么，欲言又止。

        赵恒轻轻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里没有半分复杂，好像就是让对方放下防备的一笑。“高大人，既然你来了，想必对我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所以你尽管说。”

        “回太子，是萧婉娆啊。”

        赵恒听到这个名字，面部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萧将军怎么了？”

        “她借此机会，对朝中不满她的大臣肆意报复。我儿如今还在大理寺关押着呢。”

        “报复？萧将军如今手握兵权了，怎么会用这种手段呢。”赵恒摆出一副中立的面孔说道。

        “正因如此，朝中的老臣是不同意加封的，可皇上执意如此。她就是小人得志，想对付我们，就拿我们儿孙开刀。”高忠信义愤填膺的说道。

        “你也知道我与萧家的关系。”

        高忠信脸色大变，他最怕这句话，谁不知道曾经的丞相扶持过太子呢，可今时不同往日，大家也清楚太子当年被罚到冀安是萧婉娆挖的证据。关系复杂，没人揣摩的清，所以有不少大臣传言，萧家父女不同心，不仅不同心，还对着干。

        “哈哈哈，高大人您怎么了？”

        高忠信回神，从椅子上站起来，立刻跪到太子面前。“太子息怒，老臣绝不是挑拨离间，而是走投无路啊。”

        “大人快快请起，我不是责备那个意思。”说完，他把高忠信扶起来，“大人想要我怎么做？”

        “回太子，如今最紧要的是先把人接回来，这里面谁是真正的乱党不好说，可在大理寺那种地方长久待下去，势必会挖出别的事，这样一来朝中大臣都麻烦了。”

        “父皇可知此事？”

        “难就难在这，皇上根本不听，他全盘交给萧婉娆。我们之前求过多次，皇上早就不召见了。”高忠信满面愁容。

        赵恒听完很是震惊，萧婉娆真想一手遮天。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东梁将来的君主是他，谁也抢不走。将来大梁统一也会是他的功劳。是人就有软肋，想到这，他问高忠信这两个月萧婉娆有把柄吗。

        高忠信皱眉想了想，像从记忆中捕捉到什么，“我之前派人调查过，这些孩子和官员是在春风楼抓的，里面老板娘和所有□□都带走彻查了，之后死的死，放的放。不过有个例外。”

        赵恒眼神一亮，“什么例外？”

        “春风楼有个男妓，长得标致，去过的人都认识他，可春风楼出事，愣是没露过面，我派人去萧府外暗查过，说看到过那个男妓曾在门口出现，看样子还是住在里头的。”

        赵恒眯了下眼睛，“这最坏也只能说明萧婉娆养男宠，私下不太光彩，能代表什么。”

        “太子别急，春风楼出事那会，他们重点抓的就是他，城里贴满了告示，写着‘可疑乱党’这种，后来萧婉娆命人把告示撤的干干净净。”

        太子挪逾片刻，“那你的意思是说萧婉娆也和乱党有牵扯，那个男妓是她安插的眼线，出了事拉出来当幌子。风波过了偷偷带回去。”

        “太子明鉴，可不论萧婉娆是不是，就当是巧合，我们有了证据，这些事完全可以大做文章。”

        高忠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的确，萧婉娆风头太盛，且为东梁打下多场胜仗，为乱党的几率极小，可她树敌太多，谁不想逮住点什么大做文章呢。沈家当年就是如此，谁也没有直接证据，可说的人多了，随意编也能编出来花样，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没有人能逃得掉这个定论。只要皇上恼了，那对也是错。

        高忠信走后，王靳询问太子的意向，是否要出手。

        赵恒站在门外思忖，呼出一团白气，勾起嘴角说道：“这不是白来的机会吗。”

        王靳没出声。

        “我帮了那些大臣，他们的脏事就不会抖出来，他们势必会更依附于我。”

        “殿下，话虽如此，可这件事一旦不成，我们又陷入不利了。”

        赵恒的脸上浮现一丝阴霾，“但这是难得的机会不是吗。”他转过身看向王靳，希望从他眼神里看到肯定。“阿靳，你自幼跟我一起长大，知道我曾经有多么难熬，我是嫡子，可父皇从不多看我一眼，若不是萧丞相帮我，我夺不回来这太子之位，他告诫过我，人要有野心和恒心才能做大事。”

        王靳仍面露难色，他担心太子稍有不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眼下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身为心腹，他会尽他所能，为太子上刀山下火海。他露出了肯定的神色。“太子打算先怎么做？”

        “我亲自找父皇。”

        “皇上若不听劝，还会怀疑您。”

        “那就把萧婉娆的事一起上报。”

        王靳觉得太过心急，劝赵恒先等等，亲自搜集到证据了再行动。

        ……

        “曼云，信送出去了吗？”萧成善难得温顺的说话。

        戚曼云刚刚哄孩子睡着，她瞪了对方一眼，示意他别在这说话。她着他去了卧房。“送出去了，至于我爹管不管就另说了。”

        戚家世代为官，戚国安是吏部尚书，官居高位，高忠信比他官低一等，两人虽同在吏部，可不同心。戚国安一直看不上萧成善，奈何她女儿愿意，再加上萧义章愿意和他结为联盟，在朝中互相帮衬，他当时满口答应了。可萧义章一死，他便与萧家撇清了关系，明面是不满萧婉娆当家，背地里是不想再淌萧家的浑水了。

        他们都是朝廷的人，谁的手上也不干净。不过论阴险，谁也比不过那时的丞相。他的女儿是萧义章拉拢他的把柄，他和沈家无仇，却还是在当年做过恶人。如今老狐狸已去，这小狐狸他可不想喂了。

        拿到信后，戚国安震怒，大骂女儿愚蠢。

        “让我帮萧成善谋官位，我怕他是嫌自己死的慢。什么东西！”

        “老爷息怒，小姐肯定是受了苦，想个借口和您诉苦呢。”老家仆劝道。

        “这信里可没提她受苦，再说了，那萧婉娆也没亏待他们吃穿住行。好端端的，那个混账还想做官？”

        “那老爷您就给他个小官练练手，也算说得过去。”

        “哼，练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爹给他个官做，他祸害死多少人，我不是他爹，我担不起。好好的活着不就得了，竟然还想做官，非要胡作非为吗。”

        “那老爷，这信您搁置了？”

        “烧了。”戚国安冷静后说道。

        ……

        萧称急匆匆的回到萧府，奔向福铃房间的方向。

        “萧大哥，您怎这么急啊？”福襄问道。

        “你姐姐呢？”

        “我去叫。”

        福铃出来一眼就看出了萧称神色不对，心里一沉。“出什么事了吗？”

        萧称看到福铃的那一刹，也知道了答案。眼睛一阖，攥紧了手中的剑。

        “大小姐出事儿？”福铃的声音抖了，“不可能，不可能。”她握住萧称的胳膊问道。

        “暂时不清楚，福铃你先别怕，我就是确认将军回没回来，别担心啊。”

        萧婉娆不交代清楚，不会无故消失，前几日大理寺的人又传来密信，那帮人有人招了些东西。她们才去查看，可到了之后，吴少卿没说送过密信，也没有人招，可上面分明有印章。几人商讨过后，确认是内鬼把他们引来这，至于做什么不得而知。

        回程途中，萧婉娆预感到不对劲，把兵符交给萧称，让他先趟回军营，之后会府，若她没回来调兵回来救人。

        萧称起初当然不肯，就算是要实行分头行动的计策，也该是他去赴险，他怎么能丢下将军不管呢。可萧婉娆说人必定是冲她来的，只有她出现，才能引出幕后之人。

        “萧称，你明白我交你做这件事的分量，我信你。”字字诚恳坚定。

        萧称先去了军营，没变化后，排除了有人动兵的嫌疑。他才赶回萧府。军营地偏，若萧婉娆没遇到什么事，赶回萧府应比他快。

        现在看来，萧婉娆的确遇到了麻烦。但倘若调兵，势必会引起轰动，到时候皇上会知道，那些大臣也会知道，正顺了他们的心意。

        萧称手背上感到一丝冰凉，回神一看，福铃在哭，“打仗的时候，那些士兵归附于大小姐，可大小姐私下被人围困了，我们调出一兵一将还要申请令。为什么要这样，皇上已经把兵符给大小姐了啊。”

        萧称听着福铃说话发出的鼻音，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揪着的痛。皇上是给了萧婉娆兵符，可那局限在行军打仗时，调兵出战。几十万御林军，分了多少营阵，之前皇上派给萧婉娆的几个营固然有情义在，可他们到底是不敢光明正大的依附萧婉娆。自沈家败落后，再也没有以姓氏军队出战了。他和萧婉娆在为收拢自己的“萧家军”而努力着，只欠时间与时机。

        可偏偏这时候萧婉娆遇到了危险。

        天色渐晚，冬日本就昼短夜长，或许老天爷也心情低落，天边没有暮色夕阳，只有灰暗的天空等待着夜幕的覆盖。

        莫北辰有点饿了，一开门就看见福襄坐在他门前的阶梯上，低着头，弓着背。

        “福襄？”他小声询问了一下。

        福襄缓缓地回过头，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我姐姐和萧称大哥在吵架，姐姐哭了。”

        莫北辰呆滞片刻，他俩吵架？为什么？不过他没问出来，看得出来，福襄没见过这种场景，肯定害怕了。他也顾不上饿了，过去挨着福襄坐下，轻声问为什么吵架了。

        福襄抽抽搭搭的，“好像是大小姐没回来。”

        莫北辰又呆了一下，萧婉娆没回来也值得吵？她本来也不怎么按时回来啊。结果福襄下一句话说完他就不敢呆滞了。

        “大小姐还想被人扣押了，生死未卜，还不能去救。”

        扣押说完，莫北辰心就凉了半截，听完一整句话，他“腾”的站起来，跑向福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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