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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差点没绷住


白星妤快倒完了突然停住,然后拿眼睛挑衅我。陆野终于不当哑巴说了句人话了,他拿着杯子起身就想倒掉,说,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规矩又不是我定的,白星妤有点不乐意了,她说,我有什么过分的。

        陆野看着她,愤怒已经写在脸上了。

        我也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他难堪,于是大步走到他身前把酒杯拿过来一口闷了。

        一边喝一边想着,白星妤你最好就是出门看着点日历多去烧香拜佛保佑你,以后别落我手里,不然我踏马弄死你。

        喝完放下杯子的时候我觉得我醉了,我倒坐在沙发上,怎么会觉得陆野的眼睛那么好看呢,好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一直吃到放眼望去外面夜市已经开始了,一大档子人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也有人在屋里抽着烟歪着头装深沉。

        我也不记得饭局什么时候结束的,反正我们散伙的时候,付伯伯他们那边的气氛才刚刚起来,估计还没怎么开始。

        走出饭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反正风吹过来的时候冷的刺骨,一点热气都没有,酒劲都快被吹醒了。一大堆人走的差不多了,就剩我、闻念、陆野和白星妤,还有付博小两口子。

        付博说,要不然去找个地方开始第二场吧。

        闻念立马来了兴致,喝了点酒,一晚上精神头好的跟贼一样,一听到有第二场,一双眼睛亮得跟黄鼠狼见了鸡似的,我都怕。

        可能是酒精作祟吧,我累的快要散架了。我说我就不去了,我老骨头熬不动了,想回家。

        闻念叉着腰瞪着我像是我欠她几百万一样瞪得我鸡皮嘎达都起来了。

        白星妤跑过来,拉起我的手,左晃右晃跟小时候求着我妈给我买玩具时候一样,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念之你就去吧,昂,就当是陪陪我。

        我不知道当时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着,一阵恶心就往上翻,直想吐一直干呕。

        我想着我和你是朋友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怎么着还想碰瓷啊,来个美羊羊寻友记这么做派,当初怎么崩的你老人家是忘了吗。

        我看了一眼闻念,算了,她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只是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既然白星妤都把面子做的这么足,我也不能输了气势,怎么着也得把里子补上,才对得起我冯念之这名。

        在宽阔的大马路上,两辆车飞驰着,跟刚逃狱出来害怕二次教育的人一样不要命的朝着更加灯红酒绿的地方开去。

        本来就已经有点醉意,加上司机这不要命的开法,我在车上晕头转向,特难受生怕下一秒忍不住就给吐出来。

        那司机一个劲的嘿嘿傻笑,笑得特内疚,看着他那样子,我也不好的说什么。估计他也是以为我是晕车。

        我打开车窗,把头搭在车窗上,感受着风,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转过头看着坐在我旁边的白星妤,坐的特端正好像脖子直接连着腰一样笔直笔直的,简直就一整个迪士尼公主,再看看我,好像一条哈巴狗。

        的确,我这人就一狗脾气,特古怪,特爱跟人怼跟人叫板儿,还特倔强,从小就跟我妈水里来火里去,然后是我的同学朋友,我的幼儿园老师,小学老师,初中老师,高中老师,大学老师和教授,以及各类形形色色的人,永远一副无所谓有本事你我的姿态。

        现在好了,跟陆野的女朋友杠上了。我现在踏马的特后悔,怎么就傻了吧唧的把那一大杯混合的酒给喝下去了呢,那可不是纯纯的啊是混合的,简直像极了我爸妈混合双打。我要是不喝,我还不信白星妤能给我怎么着。

        车子冲上高速,我从车窗望出去,一片黑压压的,看的我毛骨悚然。

        我说,去哪啊,这怎么还上高速了。

        去玉溪。白星妤说。

        关上车窗,看着那些灯光离我越来越远,忽明忽暗的在这黑夜里跳动着。闭上眼睛,我觉得头昏,痛苦的像吃了块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司机可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那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了,又是一脸歉意,我特别想安慰他,给他说师傅这不管你事,你慢点开车,没您事儿,别担心。

        一个字都没往外蹦呢,结果一嘴刚在肚子里待了没几小时的山珍海味全吐出来了,虽然我舒服多了,可我特后悔,这吐的可都是银子啊,是我几个月的生活费啊。

        陆野从衣服里掏出手帕,蓝色的,和以前一样。

        我以前就老嘲笑他,这年头,哪还有得起男人用手帕,女人都不用了,你可真精致活的跟个孔雀似得,真想给你头上挂个稀有动物的牌子,然后给你弄个栅栏,围起来做个动物展。

        我就揣个小篮子穿个小雨靴,守在那门口,跟所有小商店的老板娘一样,沾着口水,乐呵呵的坐那数钱,吧嗒吧嗒的听着都舒服。陆野鸟都不鸟我,当我说话放屁一样,放屁还影响空气质量呢,他倒好,一整个无所谓。全当我在自言自语。只不过他把最初的白色换成了蓝色,因为我喜欢蓝色。

        所以他这个习惯也一直没改。直到我们分手。直到现在。

        我接过他的手帕擦嘴,在那恶心熏人的气味中,陆野身上好闻的味道从手帕中散发出来。

        这种味道以前我不断的在陆野身上闻到,只要在一起我都会蹭到陆野的脖子去闻这好闻的气味,那会陆野总说我像个小狗一样。隔了这么久了我还记得,就像是一种铁味,我是一块吸铁石老想闻他,就跟昨天发生的一样。

        闻念从前面回过头来,看了看我,看了看白星妤,又看了看陆野,然后很严肃的,说,没事儿,之之,真没事儿啊。

        我一见闻念那样差点没绷住就哭出来。

        而白星妤那堡垒还跟迪士尼公主一样的坐的纹丝不动,看她那样子别说是李根硕来了,我看就算是告诉她洱海水干了,玉龙雪山崩了,就在她面前,我想她也就那样,死也要像个堡垒一样一整个的僵尸。

        吐过之后人好多了,我从来没觉得这么舒服这么精神,跟压了五百年的泼猴瞬间刑满释放一样,一片清澈,只想说,爽。

        闻念见我精神气好了,她也立马活过来了,搞得好像我两是连体婴一样,两眼放光,我觉着这司机可能要惨遭毒手,完蛋了。

        果然,闻念这阵势一点都没让我失望,拉开架势就和司机吹牛,短短几分钟就把话题拉到了奥运会夺冠上,这格局属实大。

        到后来,闻念更是放肆,得寸进尺的让司机把车停在下个服务区让她来开,我想着那司机肯定被她给聊昏头了,而且是严重昏头,他要是在南屏街昏头,我肯定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这尼玛拖着四个人在高速公路上昏头,这玩笑就过分了啊,玩大发了嘿。

        好在闻念还剩一丝良知,她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于是她说,老哥,你这不说笑呢,这我哪敢开啊,俗话说得好,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小酒怡情,大酒要命,我这还醉着呢。您开,您开啊。

        我的心真是饱受煎熬,仿佛我已经做了一趟过山车似的,心跳直接飚到两百二。

        后来车子开到了下一个服务区。那地方鸟不拉屎的,加上半夜月黑风高的,整个就是一聊斋志异里面的什么寺来着,可渗人。

        闻念还惦记着开车的事,司机大哥,这时候特别警觉,我想着估计是那昏头的劲缓过来了。问闻念,你有本本吗?

        我一听这话,哦豁,这下真完了。

        闻念的本早就拿到了,早些年她爸为了奖励她成功拿下本本,就给她买了辆车,年纪轻轻的那车就这么落入了她的魔爪,一个月之内,新车已经变成二手车都不如,被刮得七荤八素,跟毕加索的画一样,艺术。没钱给车保养美容,就这么着她霍霍了两个月,她爸就把车收回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让她碰过车。

        闻念握着方向盘,特兴奋,激动得跟我马上要结婚送我出嫁似的,油门一轰,车就这么冲出去了。

        我伸头看着表盘上的码数,活生生的超了三位,立马满车的找安全带,各种姿势往身上绑,多想这个时候给我根绳子把我五花大绑也成,然后一脸赴死的表情看着闻念把车当飞机开冲出高速。

        车越开到外面越冷,别说什么其他的,全是树唰唰唰的声音,我就在想昆明到玉溪怎么这么路段,啥时候种的这么多树,不过闻念看着环境高兴坏了,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在司机位上舞来舞去。

        她说,之之,我这技术,牛吧?

        我赶忙说,那可不是,我闻姐这车技,你是第一谁敢是第二,还有谁比我闻姐还牛,能有这技术,普通凡人能开这么好吗,那不得练个百八十年。

        我觉得,我这话说的,只不过稍微偏离了事实那么一点点。主要是我知道闻念这人,和我一样的狗脾气,特倔特执着,我要是敢说她一句开的不好,她肯定一脚下去再上三十码直接带我们奔上月球去见嫦娥去。

        我转头看了看陆野,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或许是太黑了或许是他睡了。

        白星妤依然纹丝不动,就真跟坐飞机一样特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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