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们都没办法做主
纪繁星晕倒了。
江诺维抱着她，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平放在车厢后座，自己则坐上驾驶位。
刚系上安全带，他的车子前面，就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魁梧，穿着一件棕色皮衣，头发留着板寸，左眼带着眼罩，右眼空洞洞的，正看着他。
江诺维勾起嘴角，道：“又来一个。”
男人亦弯了弯嘴唇，走到副驾驶的位置，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喂，我认识你吗？”江诺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眼睛却冷漠无比，看着前方笔直的路。
男人系上安全带，直接命令道：“开车。”
江诺维侧头看着男人，男人也侧过头看着他。
男人的那只眼珠，幽黑如渊，黯淡无光，却带着骇人的气息，逐渐逼近江诺维。
江诺维一怔，有些失神，湛蓝色的眼珠在看到男人眼睛的瞬间，失去所有焦距。
男人摇下车窗，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随便选了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对着窗外吐出烟圈。
“你是谁？”男人抽完最后一口烟，烟头扔出窗外，摇上车窗，继续看着江诺维。
江诺维面无表情的回答：“江诺维。”
男人补充，“真实身份。”
江诺维答：“婚纱设计师。”
“年龄。”
“27。”
“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上个月月底。”
“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帮我母亲安排住宅。”
“你是91号的人吗？”
“不是。”
“那你是什么人？”
“普通人。”
男人听到最后三个字，立刻一怔，再看向江诺维时，却看到他的手臂，高高举起，停在半空，手指交叠，打了个响指。
瞬间。
江诺维的眼神恢复正常。
而男人的眼神，却开始涣散。
“你是谁？”江诺维扬了扬嘴唇，开始学着男人的样子，一一盘问。
“颜安。”
“身份？”
“容城公安。”
“真实身份？”
“91号，夜明。”
“你现在要干嘛？”
“调查你的身份。”
“谁的吩咐？”
“夜罂。”
江诺维看了一眼身后陷入昏迷的纪繁星，扯了扯嘴角，玩心大减，对着男人命令道：“你现在下车，回家，听到水声，才能醒过来。”
男人很听话，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手脚机械的，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
“谢桥，找到夫人没有？”
顾谨言心跳的飞快，所有的不安在他走出休息室的时候，全部涌了上来，让他一瞬间感觉身心俱疲。
“没有。”站在监控室，快速浏览者每个显示器上的画面，每一帧，他都尽量不放过。
自从上次，纪繁星以性命担保，又告诉他顾谨言的药有问题之后，他对纪繁星的敌意，也慢慢减少，开始回到最初的尊重。
“再找，多派点保安。”顾谨言吩咐完，觉得还不妥，继续嘱咐道：“把我的保镖也派出去找，还有家里，联系下老吴，清姐，南伯。”
顾谨言是真的慌了，纪繁星这样贸然离开，还没有一点消息，他害怕会发生意外，让他难以承受的意外。
他必须马上找到纪繁星，将她放在自己身边，保护起来，这样爷爷就不会有机可乘了。
“谨言。”
顾谨言还在讲电话，贺兰忻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
顾谨言一看到她，心中忽然涌起厌恶感，转身，面向别处继续吩咐，“你把顾城大厦出入口的监控录像，包括低下停车场，全部再看一遍，记住，不能放过每个细节，一定要找到夫人。”
贺兰忻听了话，挑了挑眉，问顾谨言：“怎么？繁星走了？”
顾谨言吩咐完，挂断电话，整了整因为刚才弓着身子而留在衣领上的褶皱，面无表情的看着贺兰忻，“和你有关系吗？”
贺兰忻对于顾谨言的冷漠，并不生气，从容的抿了一口酒，笑道：“的确和我没关系，那我就说点和我有关系的，爷爷叫我们一起去敬酒。”
顾谨言冷哼一声，嘲讽道：“爷爷，你倒是叫得顺口，我怎么记得我爷爷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子。”
贺兰忻看着顾谨言，那双翦水双瞳，温柔得沁出光来，“谨言，你难道忘了你开始和我说过的话了吗？你说你会离婚，会娶我，你和纪繁星只是契约婚姻，不作数的。”
“那都是以前。”顾谨言谈到这里，有些心虚，目光从贺兰忻的脸上挪开，放到别处。
贺兰忻微微颦起眉尖，满脸掩饰不了的失落，语气哀怨道：“是吗？只是以前？才过去多久，我们的话，我们的约定，就变成了以前？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顾谨言。”
“忻儿。”顾谨言深吸了一口气，拧了拧眉心，充满歉意的说：“对于那些话，我真的很抱歉，你从M国回来，我以为我对你的喜欢还在，我以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看到纪繁星摔倒在浴室，我突然一下好心痛。”
顾谨言捂住胸口，眼神坚定道：“我的心里一直有她，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而已，直到那次受伤，她昏迷不醒，我才发现，我竟然会心痛。”
“后来，我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出现，我只是稍微幻想了一下，她和我分开后，和别的男人一起生活的样子，我已经嫉妒到要发疯。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忻儿，我过去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而现在跟你说的，也是认真的。”
顾谨言握住贺兰忻的肩膀，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娶你的，我更加不会和繁星离婚，她是我的妻子，一辈子都是。”
“顾谨言，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你了。”贺兰忻脸色一变，神情变得端然，再不是刚才温婉柔和的模样，道：“这桩婚事已经定下了，谁都改变不了。”
顾谨言沉默了片刻，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忻儿，你不要逼我，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没关系，我还喜欢你就可以了。”贺兰忻已经不在乎了，她早就猜到顾谨言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她从M国回来，三番几次试探顾谨言，顾谨言每次都是点到即止，从来没有越过雷池半步。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感情最大的变化，就是不愿意碰她。
这一点，她已经明白了。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至于感情，总会消失的，留得住人就行。
顾谨言低头，动了动嘴角，道：“忻儿，我不会娶你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贺兰忻动了动眼珠，问：“包括生命？金钱？名利？”
顾谨言认真回答：“我都可以不要，我不会做背叛本心的事情。”
贺兰忻微笑，缓缓说道：“那真是好极了，我就看看，你是愿意娶我，还是愿意让纪繁星消失。别忘了，这桩婚事，我们都没办法做主，做主的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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