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闲聊与变化
闻清溪先是一愣，随后冷静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那团悬浮于造化生机炉上的尘埃，果然发现是自己看错错了。
这份土壤虽然散发着纯粹的土属性灵气，但是却没有蕴含任何生机，充其量只能说是超越极品层次的灵土罢了。
然而，这样的材料用来培育毒龙草等天材地宝还行，以此代替五彩神石，为谢天生炼制全新的躯体就远远不够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闻清溪收回视线，眼中霎时闪过一丝怒气，“这就是你为自己准备的身躯？光凭普通的灵土，怎么可能承载住你如今的阳神？”
说罢，闻清溪犹觉得余怒未消失，盯着谢天生继续问道。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求死，这才特意来消遣我的？”
谢天生目光平静地直视着闻清溪又急又气的双眼，淡淡地反问道：“死过一次的人，还会畏惧死亡么？”
闻清溪顿时气结：“你......”
“放心，我虽然不怕死，但也没有主动求死的打算。”
就在这时，谢天生又出声打断了闻清溪的话，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因为有着自己的打算，而你只管履行先前的赌约就是了。”
闻清溪定定地看着谢天生，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道：“哼！既然你都不在乎，那我也不管你的死活了。”
“哈，对我而言，这反而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
闻清溪没有再开口，缓缓松开衣袖当中握紧的双拳，抬手一挥，朝着神农鼎打出了一道法诀。
咚！
随着一声闷响，地面上的神农鼎顿时旋转着飞上半空，接着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毫无抵抗的谢天生收入了鼎中。
谢天生来到神农鼎内，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液体之内，液体猩红如血，宛若一块凝结的巨大琥珀，又仿佛一座无边无际的汪洋，瞬间就将他淹没在了其中。
下一刻，无数猩红粘稠的液体化为蜿蜒的触手，径直钻入谢天生的身体，瞬间给他带来了一种不同于灵魂撕裂与肉身崩溃的剧烈痛楚！
“呃.....”
饶是谢天生早有准备，也忍不住脸色微白，骤然发出了一声闷哼。
显而易见，闻清溪此前并没有丝毫欺骗，对于已经踏入灵台境，将元神与身体彻底融合的修士而言，这种来源于形神强行分离的痛苦果然远超于单一的灵魂锤炼和肉身折磨，而是一加一大于二，甚至是十、百、千万的恐怖磨难！
好在谢天生的意识早就被打磨得极为坚韧，所以纵使眼下的痛楚再强烈，他也还能够撑住。
此时，闻清溪的声音自神农鼎外传来。
“相比于造化生机炉，神农鼎虽然没有逆反先天的能为，但是却也足以将五彩神石从你身上剥离开来了。
更重要的是，神农鼎内可以在进行形神分离操作的同时，以内中积累的药性帮你始终保持清醒，并维持最后一丝阳神不灭，所以不管你正在遭遇何种痛苦，都需要坚持下去才行。”
其实不用提醒，谢天生也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现在正面临的危险，于是一边抗衡着不断袭来的痛楚，一边语气平静地回道：“我知道了。”
“......”
神农鼎外安静了片刻，随后有响起了闻清溪的声音。
“为了方便我掌握你的情况，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还是随便聊些什么吧。”
“聊什么？”
“既然说了随便，自然是聊什么都可以了。”
谢天生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缓缓开口道：“那就先由我来打开话题好了。”
“嗯。”
“说实话，我到现在仍对你跟天道的关系存在疑问，比如你是从一开始就勘破胎中之谜，得悉了自己的身份么？”
“......”
话音刚落，神农鼎外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重新传来了闻清溪的声音，“当然不是这样，我之所以坚持自己是闻清溪，而非天道化身，便是因为我此前数十年一直都是以闻清溪这个身份活着的，只是某天仿佛做了一场梦，才突然明白了更多事情而已。”
谢天生思索了片刻，等到消化完闻清溪透露的情报后，才接着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了自己与娲皇宫的联系的呢？”
闻清溪既然跟谢天生说这些，自然就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打算：“说起来这件事情其实跟你也有一定关系，因为我就是在与你见面之后，才做了那场梦的。”
“......原来如此。”
谢天生突然意识到，“也许赵洞庭的经历跟闻清溪一样，同样是在遇到了自己后，才发生了变化的吧？
虽说赵洞庭一直坚持自己并非真正的人王，而是另一个全新的个体，但就像大劫对张为峰、天翰飞等人的侵蚀一样，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影响呢？”
想到这里，谢天生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深深的遗憾，不过旋即又被他给压了下去，接着问道：“这么说来，你此前第一次离开灵墟天的时候，口中所说的那个不想面对的人应该就是闻沧月了吧？”
“没错，身为‘娲皇化身’，我完全可以无视对方，但是作为闻清溪，我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她了。”
闻清溪回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跟受到大劫侵蚀的情况很类似，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两者之间还是存在着本质区别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我很清楚自己现在除了闻清溪这个身份外，与天道也有着极深的联系，但是赵千山却对自己的变化一无所知，甚至不惜舍弃原本的姓名，自称为魔。”
谢天生并不意外闻清溪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赵千山虽然记忆完好，但是心性却受到大劫扭曲，彻底走上了极端，而我哪怕一直坚持要将你推上天道之位，仍会与你打赌，并履行先前定下的赌约。”
“哈。”
谢天生轻笑了一声，点头道，“这么一说，你与赵千山果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说到这里，谢天生突然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了闻清溪跟自己说这些的目的。
接着，谢天生又因为自己的发现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心中暗道：“原来如此，这就是大劫的真相！”
闻清溪看似在强调自己与赵千山的不同，实则却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大劫与天道同样，都有影响人心的能力。
哪怕这种影响带来的表现不尽相同，但也无改其中相同的运行机制，换句话说，大劫与天道之间的关系可能远比他先前猜测的复杂。
再联系当初地藏尊者的“本相法相”之争，以及“羲皇”透露出来的每一任天道卸任后都会莫名失踪的情报来看，或许这份联系还要紧密一些，甚至于——
所谓的大劫，可能跟天道本来就是同一个存在！
当然，即便有了近乎十成的把握，谢天生也知道这件事依旧只是自己的猜想罢了，想要验证猜测，还需要闻清溪亲口说出肯定的答案才行。
只不过闻清溪似乎并没有继续深谈下去的打算，在给谢天生留下了思考的时间后，突然就结束话题道：“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换我问你了。”
谢天生顿时一愣，随即意识到大劫之事的确无法直接明说，否则只怕会立刻引起大劫感应，并正式降临，而闻清溪之所以选择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提醒自己，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于是，谢天生也只好放弃立刻寻求真相的想法，点了点头道。
“好。”
“我虽然知道你不是此方世界的生灵，但此前负责接引你的人却不是我，所以还不清楚你之前的来历。”
谢天生本来还以为闻清溪会继续拿出之前的“那个问题”来询问自己，也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却不料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提及的意思，反而像是真正的闲聊般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聊聊么？”
“当然没问题。”
谢天生暗松了口气的同时，突然感觉心底仿佛淌过了一丝失落的情绪，不过也没有在意，而是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之前......”
......
就在谢天生与闻清溪隔着神农鼎闲聊的时候，雪云秘境外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就是在江采菱的支持下，作为青霄天唯一幸存者的钱通正式接手了大荒州的地盘，随后又以青霄天现任掌门的身份，转头公开支持展飞鹏，力劝对方接替仙道盟，正式成为新一任人族共主。
剩余各方势力的代表也早就在江采菱的敲打下做好了相应准备，因此一见到有人挑头，便也纷纷站出来，表明了支持展飞鹏的态度。
然而，在一片赞同的声浪中，也有反对者存在，而这个人、或者该说势力，正是与灵墟天同处大墟州境内的白城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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