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收到结束通知的时候天已黑透，贺玺褪去身上的红马甲，露出为今日同学会特地换上的连衣裙和长款大衣。
都说长衣压人，贺玺虽娇小却胜在比例好，因此这一身不但不显矮，还比平时多出了一丝甜美、温柔。
顾廷琛在距离十字路口不远的停车点将共享电驴停好，站定后望向贺玺的方向，一眼注意到了她不同往日风格的打扮。
看着贺玺朝自己款款而来，顾廷琛顿觉眼前一亮，但见她又开始蹦蹦哒哒着不好好走路，即刻平复方才眼中的悸动。
待贺玺离自己近了，顾廷琛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回以一笑：“他们都到了。”
“那我们快点出发，别让他们等久了。”贺玺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快走了几步问道：“你车停哪儿了？”
“停的远，开你的车吧。”顾廷琛说话间，人已走至贺玺的小polo前，乖巧地站着。
而这厢听了顾廷琛的话，贺玺顿觉不可思议，好比今天的她突然换上了极淑女的小裙子；向来不放心她开车的顾廷琛，今天竟然主动让她载他。
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两人抵达目的地。
因着这次聚会的饭店在相对热闹的中心地段，路上有些堵，加诸贺玺有心开的慢些，启、停都格外的小心，生怕引起顾廷琛一丝的不适感，想在其面前表现一回的心思显而易见。
贺玺停好车后才将路上响了好几声的手机拿起查看，除了班级群里打趣他们“迟到二人组”的消息，还有裴晓照私发的一条【你和顾廷琛到哪儿了？】。
回复了裴晓照的消息后退出微信，贺玺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近八点，顿觉肚子着实是有些饿了。
进到饭店内，贺玺便被其简约素雅的装修风格吸引，与外面的喧嚣相得益彰，颇有些大隐隐于市、大雅若俗的气质。
两人皆是第一次来这家饭店，并排走着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包厢门前，服务员轻叩了两下门，静等片刻后便推开了大门，门开的刹那能听见里头传出的喧闹声，足以说明现场气氛很是到位。
贺玺往里一看，包厢很大，按着格局摆放的三张大圆桌，此时皆围满了人。贺玺又细扫了眼，才发现裴晓照的身旁还空余着两个位置，便提步欲朝着空位行去。
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拦住两人去路。
“呦！这不是咱们一中的顾校草嘛，你小子怎么保养的，这么多年不见真是一点而没变，还是这么帅。”说着话朝两人走来的“程咬金”，是八班时的副班长——孙琪斌。
说起孙琪斌此人，与顾廷琛的渊源颇深。
上学那会儿顾廷琛因着成绩次次第一，被校友们尊称为考神；而孙琪斌，则因其食量，喜得饭神的殊荣。自此两人在八班里，被冠上了“八班双神”的称号。
本就站的有些累了的贺玺此时望着孙琪斌凸显而出的啤酒肚和圆润的脸庞，想着方才他的话，不禁暗暗感叹：这么些年不见，你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当年的那个小胖。
顾廷琛与孙琪斌这厢的热络，直引得里桌的人感慨：“毕业那么多年了，今天难得双神再度同框，咱们得敬敬双神啊。”
只听得饭桌上劝酒声此起彼伏一片儿，精明的孙琪斌注意到了一直在顾廷琛身后的贺玺，连忙走几步来到贺玺面前道：“贺玺，你上学早是咱们班里最小的一个，读书那会儿就数你人小鬼大，你这变化倒是挺大，越变越漂亮了啊。”
贺玺耳根软，爱听好话，听了孙琪斌的夸赞心中一阵高兴。
却不想孙琪斌铺垫几句后，便走向饭桌从上面取了两个空的小酒杯，又新开了一瓶葡萄酒将小酒杯满上，完成后指着杯子顺其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两人身上：“来来来，今天你们俩迟到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先罚两杯啊？”
孙琪斌说完，果然四周一片附和声。
面对突如其来的劝酒，贺玺才后知后觉孙琪斌方才的夸奖，言外之意是：贺玺，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喝酒了。
这令贺玺不禁心叹，酒桌文化侧重的从来是一个“酒”字，酒喝的越快越多气氛越浓，而这个喝的人是谁，有时候根本不那么重要。
贺玺不喜喝酒，倒也不是怕喝酒，只因酒的味道实在是不太可口罢了。
环顾周遭一圈，对上的是一众期待、看热闹的眼神，再不懂事贺玺也知道此刻自己不喝将成众矢之的，遂举杯。
不想站在贺玺面前的顾廷琛先她一步上前，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两下饮尽：“贺玺开车来的，她那杯我喝了。”
望着顾廷琛的身影，贺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顾廷琛让她开车，是早就料到这种场合劝酒必不可少，而两人迟到的事肯定会被这帮人拿来当作劝酒的理由。
两杯酒下肚，顾廷琛放下酒杯，便领着贺玺来到裴晓照身旁的空位处，替贺玺拉开座位让她挨着裴晓照坐下，自己则坐在贺玺的另一边。
一旁被裴晓照抱在怀里的谢青果一见两人，便热情地向两人问好：“顾叔叔，阿玺阿姨好”。
裴晓照见贺玺面前只有空杯没有喝的，便同谢青果商量着，欲把谢青果的旺仔牛奶分给贺玺。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贺玺对面响起：“这儿有可乐，喝吗？”
贺玺听闻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是柳诗炎。这一瞧，不禁令贺玺感叹起这骨、皮双相皆优的长相。
“喝。”贺玺简单应了一声，开始明目张胆地打量柳诗炎。
依旧留着黑色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上挑的凤眼尤为突出，可贺玺却在这双美丽的眼睛中，却看到了眼妆粉饰不了的疏离感。
柳诗炎许是感受到了贺玺的打量，像是早已习惯地只是轻扯了下嘴角，接着将一听可乐放在转盘上转至贺玺面前，轻轻问候一句：“好久不见。”
听见柳诗炎的问候，贺玺急忙先将可乐取下并道了声“谢谢”，接着回应道：“不算很久，过年那会儿刚在朋友圈见过你在飞机场的那张照片。”
两人的对话打开了这场回忆局的话匣，桌上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得渐渐熟络起来。许是柳诗炎先前一直在国外距离大家最远的缘故，大家关心最多的话题，就是柳诗炎在国外的经历和对以后发展的规划。
面对接连的提问，柳诗炎客套地应付着，当被问到疫情的成因分析与看法，和对现如今股市行情看法时，柳诗炎懒得应付，直接话锋一转：“顾廷琛，你怎么样？”
被提问的顾廷琛放下手里的手机，答了一句：“挺好的。”
这时，敬了一圈酒回来的孙琪斌顺着柳诗炎的话问了句：“顾廷琛，还记得那会儿高三家长会，我妈回来就在我面前拿你大肆打压、羞辱我，说你们班的顾廷琛多么多么优秀，说你家里决定等你毕业了就出国，后来你怎么没去？”
孙琪斌算是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一桌人的人都随着柳诗炎的美眸紧紧盯着顾廷琛的帅脸，就连一直在跟谢青果玩儿的贺玺也停下手上的动作，竖起了耳朵等待顾廷琛的回答。
“出国，不是唯一的选择，即使出去了，也是为了更好地回来。”顾廷琛回答地淡然。
时间飞逝，聚会渐渐进入尾声，最能说的孙琪斌到处找人敬酒，硬是把自己灌醉了，于是为此次同学会做总结性发言的任务便落到了主办人江影的身上。
“首先，感谢疫情好转，其次承蒙大家对江某的支持，于百忙中抽身参加此次同学会，数十载的分别，是为了再次的遇见煽情不易，还是说点实在的，大家尽兴。”
言毕，举杯，敬青春；杯落，归俗世。
满满当当几大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着离开，有为生计赶着回去加班的，有担心家里那口子照顾不好孩子的。那些一晚上没来得及说上话的，贺玺也只有趁着道别的机会才能好好看看他们。
近十点的时候，因着谢晓星有其运动员的作息时间，便起身向大家道别，一旁的裴晓照则忙着帮谢青果穿戴好。
等谢晓星一手抱起谢青果，一手牵过裴晓照的手欲离开。裴晓照趁着起身的档儿凑近贺玺的耳边小声问：“阿玺，你要不要也走？”
贺玺回了裴晓照一个甜甜的微笑：“你们先回吧，青果都困了，我再过会儿走。”
裴晓照微笑应下，接着离开。
贺玺送走她们后复又回到位置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喝了起来，直到包厢里的人只剩零星几位，才起身。
望了眼饭桌上几乎未动的硬菜，贺玺喊来服务员讨要了几个打包盒。
等了片刻，自服务员手中接过打包盒，贺玺在饭桌上挑挑拣拣起来。
这一幕被刚上完厕所回来的柳诗炎看见，不禁问道：“你捡这些剩饭剩菜做什么，都不能吃了。”
“可以吃啊，这些剩下的饭，粒粒皆辛苦呢。”说话间，贺玺将打包盒里的饭菜压了压紧实，最后把自己碗里夹了没舍得吃的鸡腿也放了进去。
待打包完毕，贺玺同还没走的柳诗炎和江影道了个别后，便拖上顾廷琛出了包厢。
站在包厢门前，顾廷琛伸手示意老规矩。
贺玺心领神会地将手里打包的饭菜和肩上的包一并递了过去，接着两手空空地同顾廷琛七绕八绕地出了饭店找到停车的地方。
贺玺坐进车里戴好眼镜系好安全带，还连上蓝牙特意选了一首喜欢的歌轻轻地放着。
“等这么晚，就是为了打包这些饭菜给狗妈妈？”顾廷琛今天喝了些酒，脸有些许泛红，像极了两簇晚霞，贺玺觉得这样的顾廷琛反而多了丝生活的气息。
“知我者，顾廷琛也。”贺玺慢慢启动了车，边开边补了一句：“也不全是，也是想多看看大家。”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顾廷琛的回应，贺玺又继续道：“我看桌上的大肘子都没人下筷，就想着打包给狗妈妈的，狗妈妈还要喂三个宝宝，你就只会喂它吃火腿肠，营养怎么跟得上。”
说完依旧无回应，贺玺等着红灯侧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顾廷琛已经靠着座椅睡着了，双眸紧闭，胸腔随着平稳的呼吸上下起伏。路边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照在顾廷琛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贺玺轻叹了口气，原本想问的“当初没有出国的具体原因”，终是吞进了肚中。
随着绿灯亮起，车里也响起了刘瑞琦的《来不及》，“来不及爱，来不及痛，来不及牵住你的手”
听着歌，贺玺庆幸当年顾廷琛选择了留下。
望着身边这个美好的人，贺玺想起了柳诗炎那张绝美的脸和自己立了好久的告白flag，顿觉自己需要加快表白的进度。
因为青春有遗憾很正常，但她真的不希望遗憾在错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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