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叶之题

华灯初上，屋外静悄悄的，风信子已经枯萎了，但蒲公英还在飞絮。

        莫道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尚满天穿着印花衬衫黑色长裤站在舞台中央唱着自由热情的古巴音乐，欢快的古巴乐和充满活力的印花衬衫，再想到lucas说的情况，莫道榆越来越怀疑尚满天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了，这么一想，他更是睡不着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莫道榆终于下定决心：去酒吧看看。

        此时已是不早了，夜生活已经进入了中场阶段。

        莫道榆起床挑了件浪花绿的衬衫外套套上就拿着钥匙出了门。

        酒吧里依然照旧，舞台上的人在唱歌，舞台下的人在喝酒，安静而温和，丝毫看不出当初打斗的痕迹，只不过舞台上的那个人看着怎么那么眼生？

        “先生？！”

        朱枉站在吧台后擦着杯子，看到莫道榆的到来很是高兴。

        莫道榆朝着朱枉方向的吧台走了过去，点了杯saltydog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扭头看着舞台上陌生的人问道：“今天尚满天没来？”

        “没有，先生。”朱枉熟练地给莫道榆调酒，“傍晚的时候他打电话过来请假，说是今晚有事来不了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来不了吗？”

        “不知道，但听他的语气挺急的。”朱枉把酒调好了放到莫道榆的手边，“很奇怪。”

        “嗯？什么？”

        “他一般不会轻易请假，有几回生着病还来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来。”

        记得李新松之前说过，他在唱带价歌曲的时候只唱高价的，生着病还要来唱歌可见他多么缺钱，但现在无缘无故就不来了，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叮铃铃～～”

        夺命手机铃声又响了，莫道榆拿起手机，果不其然，是勤勤恳恳的李助理。

        “李助理。”

        “莫总好手段，偷偷从医院溜了，留我一个人在公司工作，您自个出去潇洒，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有事快说。”

        李新松气得牙痒痒，但现在的确有事，只能强忍着说道：“是好事。之前谈的关于城东南区建设规划的单子有一个送上门了。”

        “哦？哪个？”

        莫道榆这副风轻云淡的口气听得李新松想打人，“然陵学校的，现在单子谈的差不多了，需要你回来敲锤定音。”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然陵大学虽然比不上那些世界前几的名流大学，但在全国是能排的上名号的，每年的报考人数就不少，如果然陵大学愿意在城东南区投资建设一个学校作为然陵大学的附属学校，那城东南区的教育资源一下子就起来了，周围的地价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之后再计划建设一些其他建筑再出租，这流水不就源源不断了嘛。

        这么想着莫道榆起身就要去公司。

        朱枉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是看到莫道榆突然起身，脸上还满是兴奋的表情，眼睛里还像闪着光，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先生？”

        莫道榆突然醒了过来，现在自己还在酒吧，尚满天无故请假没来上班，自己不知道他去了哪，但公司那边的单子已经谈妥，就差他过去敲锤定音了。

        短暂的挣扎之后，莫道榆一口喝完了手边杯中的酒，朝着电话那头说道：“我马上过去。”

        莫道榆没有在向朱枉说什么，只是付了酒钱就走了。

        希望尚满天只有单纯的有什么事耽搁了没来演出吧。

        入夜的公司依旧灯火通明，以往除了不得已的加班是不会让员工熬到这么晚的，今天估计真的是因为这个大单子，公司的人都没走，都在等莫道榆去一锤定音。

        莫道榆进了公司直奔他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古稀，但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丝毫没有浑浊之意。

        “您好，莫老。”莫道榆向老者伸出手。

        是的，这位老者也姓“莫”，他和莫道榆莫家承于一脉，祖上是同一个祖宗，只是后来分家分成了两脉，莫道榆这一脉从商，莫老这一脉从文，两家都在这个城市扎根，互不干扰，只是在对方有难的时候帮一把，也算对得起自家的老祖宗。

        “阿榆啊，长大了，不是从前那个小娃娃啦。”老者握着莫道榆的手，干枯的手很是有力，手背上青筋暴突，手指上有着老茧，那是长期写作留下的痕迹。

        “莫老，这次合作还老烦您老人家亲自过来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多出来转转对身体好。”老者拍打着莫道榆的手，“我这么急着来还有一个原因……”

        老者没有再说下去，莫道榆知道该清场了。

        “小张，请几位客人去喝点东西，好好招待，不能怠慢了。”

        “是。”

        张漉带着跟随老者来的几个人出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了门，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莫道榆、李新松和老者。

        老者并没有开口，他看到了李新松站在莫道榆旁边没有退避的想法。

        莫道榆顺着老者的视线看到了李新松，淡然道：“没事，莫老，李助理是自己人，他毕业进公司就跟着我，是可以信赖的。”

        “既然你这么信任他，那我就说了。”

        老者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

        “在你们接触我不久，王儒也派人来了。”

        “王儒？”

        莫道榆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管理莫禾这几年，要说谁对他打压最狠，那还不是莫家的长辈，也不是吴义，反倒是这个王儒对他咬牙切齿，穷追不舍。可能是王儒在莫道榆父亲掌管莫禾的时候就没干过，现在对于莫道榆掌管莫禾更是要卖力的打压。

        “是的，他不仅派了人来，还带来了完整的方案和一系列好处，这些好处，是莫禾也不能轻易就能给的。”

        “洗耳恭听。”

        “首先，市区里的一条街。”

        “他疯了吗？”这次回答的不是莫道榆，而是李新松。

        王家也不是什么家大业大的家族，准确来说，王家是从王儒的爷爷开始从商发展的，短短的几十年能发展成现在这样已经是不容易了，但是市区里的一条街？这个好处就有些大了，王家在市里也就两条街，这一下就把一半分了出去，新地皮的收益，不，建设还没开始，他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亏，就凭然陵大学的教育资源？但除了然陵大学的教育，还有很多的竞争手段。

        “他还有其他好处？”

        “是的。”老者喝了口茶，“除了那一条街，王儒还许诺投资地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就意味着莫老在投资地有一票否决权，也就意味着莫老可以在一些事上直接决定，间接意味着莫老才是投资地的主人，这个饼画的太大了。

        看见莫道榆陷入了沉思，莫老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要是心动了还会来这？”

        “你知道的，市里的一条街，一介文人要一条街做什么，我自然是看不上的，但是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的确很有诱惑力。”

        莫道榆抬头看向莫老，莫老的眼睛里却没有对于金钱的痴迷。

        “如果我有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就意味着我可以在那边建的学校有绝对的话语权，我可以把那所学校变成第二个然陵，当然是以中学的形式，这对任何一个希望能培养出龙凤的文人来说都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莫道榆知道莫老这一脉只忠于文学，再大的利益也比不过文学，如果能给他在教育上的一些权利自然是比给他直截了当的利益更具吸引力。

        莫道榆大脑飞速思考，他要给一个能媲美王儒条件的好处。

        片刻之后，莫道榆轻声说道：“莫老，我给不了您一条街，也不能给您投资地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但是在城东南区的学校我可以给您最大的权力，您可以在那所学校培育学子，您拥有一票否决权，同时在教育方式上，您具有最大的权利，无人能干涉，即使是我。”

        空气有短暂的凝固，这样的条件比起王儒给的简直是天差地远。

        “哈哈哈……”莫老倒是很开心。

        “阿榆啊，还是你了解我，我才不想管什么经营方面的事，我一心想的就是怎样为我祖国培养大批有用的人才，王儒给的条件很好，但是成为股东就意味着必须要参加每年的股东大会，跟一群不懂得如何教育学生的老顽固唇枪舌剑，这不得难受死我吗，现在我只管教育，不管那么多，挺好，挺好，哈哈哈……”

        莫老拍着莫道榆的肩膀，爽朗的笑着。

        莫道榆松了口气，还好，这个条件莫老很满意，这个单子留下了，城东南区的基础方案基本定下了，接下来就是让他们把具体的方案赶出来了。

        “那莫老，我们现在签订合同？”

        李新松很长眼色的把合同呈递上来，还附上两根笔。

        “好！好！”

        莫道榆和莫老在这个办公室里签下了接下来这座城市几十年的命运。

        签完最后一笔，莫老把莫道榆的那份合同推了过来，莫道榆看完就让李新松收好。

        “叮铃铃～～”

        是莫老的手机。

        “喂？嗯，好，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莫老脸上没有签完合同那么高兴了。

        “阿榆啊，希望我们之后合作愉快。”莫老站起身握着莫道榆的手道。

        从莫老突然变化的表情，莫道榆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莫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老眼神闪烁，轻松地说道：“也没什么，就那几个纨绔子弟又在学校找事，这下把学生家长都引来了，我得回去处理。哦对了，其中有个人你也熟，王儒的小儿子，王途。”

        王儒的小儿子？这更有兴趣了。

        看着莫道榆的样子，莫老显然猜到了他的想法，“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好。”莫道榆爽快地答应了，接着扭过头，“李助理，今晚你辛苦了，合同放好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

        另一边，尚满天在接到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然陵，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几个纨绔子弟，背后是他的妹妹，他们在黑夜里僵持着，汀冉冉露出的胳膊和腿上很明显地看出有青紫的痕迹，虽然只是几处，但让一个女孩子受这样的伤，可见那几个纨绔子弟有多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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