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想到一个传奇

1

        周宸瀚点头。

        “害，果然，实验班就是事儿多！”宋辞咂舌，“我当初就因为这个才转去普通班的！你看现在多舒坦，考试少，还不用补课……”

        “卧槽？宋辞，你实验班的？”校二队常磊震惊。他原来只听说宋辞成绩不错，不是专门的枪训生，但他从没想过，这个技术能拉爆校一队的学生，还是实验班出身。

        “以前！现在不是了。这你都不知道？难道我的光辉事迹还没传遍整个校队儿？”

        周宸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知道我考试年级四十八，枪战还拿了个人优秀奖！”

        草了。

        刘少强无语。

        谁问的，没人问啊！

        正如周宸瀚预料的那样，宋辞对自己的光辉历史侃侃而谈。

        江沐笙对他所说持怀疑态度，看向周宸瀚求证。

        “这倒是真的，宋辞成绩确实凑活。”

        “队长，你这就忒不厚道了，那怎么能是凑活呢！昂，是，和你比确实不行，但你拿自己当标准就不行！”

        宋辞酒劲儿上来，有点儿嗨，和他的老队友们聊了很多。

        “行啦，江沐笙，不用想考试的事儿，我请好假了，吃完饭回去休息。”周宸瀚看小姑娘依旧眼巴巴盯着啤酒罐，一探身把它拿到一边儿，“小朋友不能喝酒，你看，我都陪你喝饮料了。”

        江沐笙只好作罢。

        “学妹，你今年多大？”黑子好奇。

        “十四。”

        “嗯……”许峻程在一边很努力地咽下嘴里的肉，插嘴道，“确实是小朋友。我都十九了——哎，队长，你和宋辞谁大？”

        “当然我，大！”

        宋辞匆忙从自己的话题里跳出来抢答，一脸狡黠，故意把“大”字说得很重，被周宸瀚照着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队长，你干嘛啊？”宋辞装着满脸无辜，嘴角却是憋不住的抽笑。

        江沐笙不明白。

        “没事儿，宋辞他后脑勺欠抽，你吃你的。”周宸瀚一脸风轻云淡。

        男生凑在一起总爱开些荤段子。

        常磊笑得一脸猥琐:“小宋，这你都知道？”

        宋辞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江沐笙看着桌上笑疯了的几个人，不明所以。

        什么嘛，哪里好笑了？

        为什么不告诉她。

        周宸瀚抬手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往下按了按:“吃饭。”

        几箱啤酒如风卷残云，没一会儿就喝空了。

        许峻程借着酒意跟老队长和老队友们煽了一波情，说多了竟然哭出来。常磊喝趴下了，赵楠抱着黑子也一起哭。

        江沐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有点儿震撼，但也能理解。

        一起打枪战赛的人，那都是过命的交情。能在黑漆漆的枪口面前还想着队友，这样子的友谊真得值得记一辈子。

        回去路上，宋辞约周宸瀚下午自习。

        “去2306会议室吧，我有钥匙。”

        “成。”

        “江沐笙呢？你来不来？我们下午晚一点时间都在那边。”周宸瀚看许峻程醉的厉害，也就没问。

        “好，我睡醒去找你们。”

        2

        比赛时注意力高度集中，再加上不断寻找制高点，江沐笙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点。

        回了寝室，她一觉睡到饭点。

        简单找了些吃的，江沐笙带课本去了会议室。

        屋子里，宋辞被英语阅读理解搞得焦头烂额，周宸瀚坐在对面悠闲地翻看着英文原著。

        江沐笙抱书来到两人旁边坐下。

        “睡醒了？”

        “嗯。”

        宋辞格外热情，把自己的习题书拉到江沐笙面前。

        “来来来，陪我一块儿做阅读理解。你看看队长，一天天就抱着本破书看，也不知道做做题。”

        “这个这个，这题选什么？”

        “……选c。”

        “你不会别蒙啊！”

        “下一个是a，第三题……也是a。”

        江沐笙眨眨眼。

        蒙什么蒙，阅读理解a篇用得着蒙？！

        宋辞抽了抽鼻子，默默拉回了习题册。

        其实他其他科目还是不错的，偏偏英语烂得一塌糊涂。宋辞自觉顶着个六七十分的英语，还能保持在年级前五十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看来，他英语竟然连个初中生都不如？！

        他好大的挫败感。

        江沐笙整理好课本，眯眼看了看队长手里的书。

        “嗯？”周宸瀚有所察觉，合了书和江沐笙对视。

        “《prideandprejudice（傲慢与偏见）》？”

        “嗯。”

        “英文原著？”

        “嗯，那边书架随手拿的。”

        江沐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面墙全都是名著。

        宋辞好不容易做完一套英语题，一对答案，错的比对的多，顿时没心情继续了。

        “队长，回去化学课本借我使使。”

        “嗯？”周宸瀚从书中移开视线，“不好意思，不行。”

        “啊？！你连书都不借给我了？完了完了，淡了……”

        “别胡说，没咸过。”

        江沐笙听见两人说话，默默把自己面前的化学课本推到宋辞面前。

        “不用不用，你看就行，我要队长的。”

        “可……”江沐笙轻轻咬着嘴唇，“这就是队长的……”

        “嗯？”

        宋辞傻了。

        他拉过课本一看，书上的字迹确实是周宸瀚的。

        “你什么时候给她的？”

        “昨晚下课。”

        “那物理总行了吧，物理……”

        江沐笙又默默推过来另一本书。

        “……”

        宋辞扶额:“所以……你那儿还剩啥？”

        “语文。”周宸瀚一脸认真，“啊对，还有英语。不过……书比你脑子干净。”

        宋辞想哭。

        这是他的队长啊！怎么现在感觉好像被抢了一样？！

        “要不，你先看？”

        江沐笙小心翼翼把书放在宋辞面前。

        “没事儿，你看你的，他更需要补补英语。”周宸瀚探身，把书又堆回江沐笙面前。

        宋辞苦着脸，被迫开始刷第二套英语试题。

        江沐笙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觉得英语比理化生更难理解？

        临回宿舍以前，宋辞校对了第三套英语试卷的答案。

        好极了，三套试卷无一例外，江山一片红。

        他看着满篇的错号欲哭无泪。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3

        “稚鱼，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枫树边的长椅上，江沐笙和夏稚鱼坐在一起。

        学校安排了一场学业测试的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江沐笙没有达标。

        班主任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江沐笙能留下，她的班是实验班，大重点，江沐笙留在这儿只会拉低她的平均成绩。这次看到模拟考成绩以后，她又找到了新的劝说理由。

        “如果你的学业测试没有通过，学校是不能给你办手续的，这你知道吧？那你留在这儿就只是浪费时间，还把那边的功课都耽误了……”

        当班主任第二次强调这件事的时候，江沐笙突然有些崩溃。

        这些她当然知道，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所以这天晚饭时间，她找到挚友夏稚鱼，想听听她的看法。

        夏稚鱼很冷静地听她继续倾诉。

        “稚鱼……我真的很喜欢现在这个队伍，那种感觉和原来完全都是不一样的。他们三个人很强，可以并肩作战，也很值得信任，我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们。我真的觉得……这个队伍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不想放弃……

        “但是……学业测试不过就不能办学籍迁移手续。就算是参赛也是违规的，会被人抓住把柄，连累了队友……”

        江沐笙有点儿想哭。

        “学业测试什么时候考？”

        “半个月？不到一个月了。在市赛之后。云台市的比赛只要能证明我是云台一中的学生就可以。”

        “那还是有机会的啊……”夏稚鱼安慰性的拍了拍江沐笙的手臂。

        “稚鱼，我好后悔，第一次打比赛我不应该直接用‘九江’做代号的。爸爸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江沐笙，”稚鱼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别这么想。你配得上‘九江’这个代号。叔叔会很欣慰的，你没有忘记他，他就算是在天上也会保佑着你。”

        江沐笙轻咬下唇强忍着眼泪。

        “‘九江’这个名字应该被更多的人听到，”夏稚鱼很肯定地说，“要让别人一提起它，就能想到一个传奇。”

        许多回忆在一瞬间涌上来，江沐笙终于绷不住，泪水决堤。

        “稚鱼……”江沐笙扑在夏稚鱼怀里，“我好怕……”

        我好怕——怕极了未来。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谁会先一步出现。离开了的人，会变成星星，但再也不能回来。

        “别怕，我在。”

        落日余晖撒在长椅上，清风消去了盛夏的温度，变得清澈微凉。枫叶还没熟透，青涩里透着暖橘色。

        夏稚鱼知道，江沐笙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不论多么艰难，她都会选择坚持下去。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默默地支持她，告诉她，自己一直在。

        江沐笙渐渐停止了抽泣。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迟迟没有抬头。

        她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笙笙，回去吧，要上晚自习了。”她把腕上的手表凑近给江沐笙看。

        “可我不想……”江沐笙还不想回去面对眼下的那一大堆烂摊子事儿。

        “乖啦……”夏稚鱼的嗓音有一种独特的温柔。

        江沐笙这才抬头，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跟夏稚鱼道了别。

        夏稚鱼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看她一直消失在教学楼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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