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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开翻车


假女这次无意间透露一个秘密,南方有座大山里正是花的海洋。大家决定开车去游玩,去的人有三十多个,还包括钱皮、茂生、瑞莉和子都。钱皮很欣赏浪子、孙猴、白驹等,觉得他们活成了精了,活成了精的人天马行空,其余都不在话下,包括吃穿。活成了精完全没有戒律,比活成了神仙都快活!茂生和瑞莉另有打算。

        大家分乘两辆卡车,一辆是借粮站的,一辆却是扣的过路车。一路载歌载笑,开了几小时后,在一个下坡急弯处,后面这辆扣押的车不知是机械故障还是司机情绪不佳,突然开翻了。车翻下一段约45度几百米长的斜坡,在惊叫惨叫声中一路翻滚。滚第一圈就有几人被抛出来,其余的又陆续抛出。抛出的人继续跟车翻滚,然后才躺的躺卧的卧,叫的叫哭的哭,当然也有不叫不哭的。

        厉害的是车上两个空汽油桶也腾空而起,又蹦又跳乓乓乒乒跟着人撵,真是雪上加霜。有个叫章路的最后才被甩出来,一条腿被刚好撵上来的油桶压断,昏死过去。笑虎屁股坐在车厢后档板上,车轮刚一腾空、车还没有翻滚就被抛出,掉下来屁股刚好坐在公路边沿。他打起精神,坐着看车继续翻滚,人一个一个被抛出来。此场面人生能有几回睹?故他脸上一直挂着惊喜的笑容。

        这时前一辆车倒回来救援,浪子、秋霞、钱皮等纷纷下车,听见从坡脚传来“哎哟哟”、“妈妈呀”、“娘呀”的痛苦□□。却见笑虎端坐着,苍白的脸色,脸上一丝笑容还未抹净。众人对他莫名其妙的笑容早就见怪不怪了,丢下他往坡脚跑。

        钱皮走拢问他:“喂,你受伤没有?”“嘿嘿,嘻嘻嘻,我屁事没得,我从灰上弹起来了!嘻嘻,叽叽叽,叽嘎,嘎……”因公路路沿积了一两尺厚的尘土,下雨一包糟,太阳一烤酥松得很,他感觉“从灰上弹起来了!”钱皮听了也很好笑,拉他起来。笑虎敛容道:“莫慌!”挡开钱皮拉他的手,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

        钱皮又问:“没事吧?”“有屁的事!”二人一起下到坡脚,去抬黄心华,笑虎抬脚。抬到半坡,已背了一个伤员上去的浪子下来,从笑虎手中接过黄心华的脚,说:“唉,你休息!”笑虎原地坐下抽烟。才抽一口烟,五官就扭成一堆,嚎叫“哎哟哎哟……”身体也扭成了一堆。

        伤员被赶运到距出事地点几十公里外的米县城医院,还好,多数是轻伤,受重伤的就是章路和笑虎两个,检查说笑虎的肠子断成了数截。另外一个叫钱秀英的女生伤比较重,黄心华一方面有点轻伤,一方面受惊吓,头昏目眩,上吐下泻,故急需住院的竟有四人,要先缴入院费。

        大家赶快凑钱。知哥都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钱来得快去得也快,身上都只有零碎的一块两块,只有钱皮、茂生和瑞莉钱带得稍多,三个掏了20块钱出来。共凑了40块钱拿去交了。

        经此挫折,连完好的那一车人都觉扫兴之至,游玩的计划就夭折了。轻伤、未伤的有些——主要是女生——就坐车返回了,另一些就在米县城一家名叫安源旅社的小店住下,每人每晚5角钱。十多人睡楼上通铺,折腾一天都累坏了,从擦黑直睡到次日大天亮。钱皮忽听有人大叫:“起来起来!龟、龟儿说的晚上来换班,这阵还睡起!”睁眼看是狗娃子。

        原来狗娃子、子都、假女、鱼儿、青豆留在医院当那四个伤员的看护,早就该换人了。这里有的就坐了起来,仍睡眼惺忪。狗娃子又去打那些还睡着的人的屁股,叫道:“二不阳光彩、彩彩的,还睡!你们看哪个来了!”

        钱皮从枕上抬起头来,这才看见房间里还站着一人,中等个子,体型壮实匀称,皮肤白净,神采奕奕。青豆在他后面站着,很高兴的样子。睡的人马上都坐起来了,纷纷叫道:“白驹!你咋晓得我们出事了?”“嘿,你从哪里钻出来的呀?”

        钱皮早闻有个绰号“及时雨”的白驹,暗想宋江好象又叫宋黑子,白驹和他是反的。又想他此时出现,倒也巧,且看“雨”怎么下。浪子、钱皮等一些人就起来了,也有的还赖着继续睡。起来的下楼去洗脸漱口,派几人去接替子都等,其他的又回楼上通铺坐着说话。小宝道:“白驹,嘿!”左手的食指与拇指搓了搓,钱的意思。

        “没法,我现在都正缺钱,急得起火。”“那咋办?我头都是昏的。”“头昏的,嘿嘿……”小和尚也说。小青说:“白驹拿了三十块钱给我。”白驹道:“不管你们头昏不昏,说给你们听,这个县城一方面小,又穷,一方面又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民风很特殊。虽然也有赌的,有吃烟的,但是都不偷不抢,不管是摆摊的,还是农民,都是正人君子。连我到这里来都……所以我说急需钱,都不晓得该咋个办好。”

        火眼说:“嘻,白驹,你不要假慈悲了!”“哼,他叫假慈悲?你们有没有人性!”青豆帮白驹说话。“嘻,人性,人性好多钱一斤?”浪子道:“白驹,我们现在不是想赖在这里耍,是要救笑虎他们的命!”“还有黄心华、钱秀英!”青豆说。浪子道:“他们四个住院,可能至少要两百块钱!”

        白驹不语。小和尚道:“我把他们都撵起来!”又上去一个个打那些还赖着在睡的人的屁股,一个个都坐起来了,揉着眼睛。狗娃子伸手掏白驹的口袋:“烟,你那种烟。”白驹推开他道:“一人顶多一支,也没得你的了!”

        白驹掏出个金属烟盒子,打开说:“抽支烟提神,是加了那个的,你们可能有的抽过。”这话有的懂有的不懂,懂的人尚未抽神已经提起来了。钱皮不抽烟,但也听懂了他的话,不由接过一支,试着抽了两口,一种异香,有些飘飘然。抽过后都觉神清气爽,再要,哪里有。一个个从通铺上跳下来,吃了早饭上街,转眼四散。

        钱皮上街想起白驹所言,故意掉一角钱在一个小摊上。走几步听见那摆摊的对一顾客道:“嘿,你掉了一角钱!”顾客说:“咦,不是我掉的,我荷包里剩的两角钱,还在。”摊主说:“那肯定是他掉的!”背后喊声不断,钱皮只得转回去拾起这一角钱。他压抑着胸中怒火,心想世上竟还有如此原始未开化的人群!竟还有这个与世无争的小盆景!这是注定要灭亡的呀!与其看他们苟延残喘,自得其乐,不如一脚踢翻,这才痛快呢!

        钱皮跟着小和尚进了一家馆子。里面五六张桌子,有的桌子坐着人,有的还空着,又有些人正排队买餐卷。小和尚将排在前面这个人的衣兜掏空了,轮到这人买餐卷,一摸衣兜空的,又摸另一个衣兜,急起来了,离开柜台周身上下乱摸。小和尚目光惊讶看他两眼,上前买了餐卷,一样荤菜,一样素菜,一斤粮票的饭,和钱皮吃起来。嘟哝道:“龟儿,才两三块钱!”

        那人问:“唉,我的钱哪里去了?你们哪个捡到我的钱了?”趴下把周围几只腿脚都拍开了,手伸进柜台脚去摸。排队的都说:“没有看到哇!”帮他在地上找,始终没有人互相看对方的脸,或看一眼这边桌上的人。小和尚只管吃饭,也不看那边。钱皮边吃饭边朝小和尚挤眼睛,歪起嘴角笑,想表达对这群化外之民的嘲弄。可事与愿违,小和尚看见他的脸皮与肌肉一起伸缩,而且也没有把眼角扯得吊下来。

        小和尚想起浪子说过钱皮这家伙不会笑——有不会笑的人啊?嘴里包着饭说:“你……会笑嘛!”自己笑得抖,饭差点吐在桌子上。钱皮听了愣住,咀嚼小和尚话的意思,直想把这颗圆脑瓜拧下来。

        此后小和尚又有几次出手,皮夹子的钱有几块的,也有几角的。也有的只有几斤几两粮票,或几丈几尺布票,空的也有。米县城十字形的两条街,十多个知哥就像鱼缸的鱼不断碰面,碰面时互相都做怪相,表明所得无几。小和尚在一家杂货店里摇头晃脑、东看西看。店主正收别人的钱,把钱塞进兜里,头刚抬起来,钱就被小和尚抓个精光。小和尚出来数钱数笑了,有六块多,两张一块的,其余角票。

        豆腐和花枪逛至西门外的干河滩。这里摆了许多地摊,有卖山货的,卖干柴的,卖干花椒的,还有耍猴的,演气功的……开始演气功时钱皮也来了。他先演“吃针”,将一把缝衣针摊在手里给大家看过了,塞进嘴里,嘴包着,口腔和喉结都在运动,眼珠鼓得像铃铛。嘴然后张开,舌头吐出有一寸多长,针的踪影也无!

        他接着又取一根棉线,举起风吹得飘,揉做一团吃了。干呕一阵,将手探进咽喉,慢慢牵了一串钢针出来——却是线穿着的!众人颇为惊怪,不管他吞针与否,单是穿针这点就匪夷所思。喝彩声四起,连豆腐、花枪、钱皮也跟着喝彩。

        他又继续表演“手指钻砖”,拾起脚下半块青砖,上面还有青苔,递给观众传看过。他左手执砖,将右手食指戳上去,运一会气,就钻了起来。脸看着在发红淌汗,食指看着在变短,最后竟在砖头上钻了一个深洞!他刚把砖头举过头顶,花枪向钱皮、豆腐耳语:“走走,要收钱了!”谁知他不是拿个缺碗或帽子收钱,而是卖跌打损伤的药,五角钱一包。

        三人走了又倒回来,商量这次车祸,一些人恐怕有后遗症,不知这药灵不灵?花枪问:“你们说买不买?”豆腐道:“气功可能是真的——他未必就吃的这种药?”花枪道:“锤子,那就买!”掏钱买了四包。又道:“龟儿,饭钱都没得了!”

        有个卖狼皮的山民,东西卖了正离开。花枪跟他走几步,撞一下他的肩头,问:“要不要枪?”

        这人一呆,心猛烈跳,问:“在哪里?”“在荷包头。”“拿来看。”“你钱都没有给。”“你要好多?”“一百块。”“是啥子枪?先看了枪再说。”“是‘五四’,你听我上膛了。”花枪裤兜里“咔嚓”响一声----却是白驹的金属烟盒子,空了他拿来的,预先开着,“咔嚓”是关盖子的响声。这人侧耳听了说:“我钱不够,你等着,我去找钱。”

        钱皮、豆腐在一边看。豆腐看这人走远了,对花枪道:“你演啥子把戏?还不走!”

        花枪眼一瞪:“嘿,正演到精采的地方,走不得!”山民兴冲冲回来了,手上捏一把钱,递给花枪:“一百块,你数!”花枪一手接过钱,一手掏出裤兜里的金属烟盒子,塞在对方手里。山民拿着手里的金属烟盒端详,十分不解,猛抬头见花枪走了,连忙叫道:“嘿,这是啥东西?你咋跑了?”

        花枪反而走得更快,走快了脚跛。山民仍站着喊:“喂,喂!”钱皮问豆腐:“怪,他咋不追?”豆腐道:“我也不晓得——他可能以为花枪跑去给他取枪。走,去抓他!”

        钱皮岂肯去抓!他觉得花枪比浪子、孙猴还要胆大妄为,手段还要高超,真是顶呱呱,心里荡起欢笑。豆腐见他眼珠木木盯着花枪的背影,腮边裂缝像蚌壳开开合合,颇惊诧。想起浪子说的这人只要不笑,还算正常,笑起就怪了。但你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这样是在笑?只好独自跑去抓住花枪,从荷包里把钱掏出来,回来还给这位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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