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暴雪山庄

向上一掀。

        “我没穿衣服！！！”

        纪宁又气又怒又羞，压根没想到眼前这个傻帽这么无赖。

        然而，这句话显然迟了。

        向言呆呆地松手，被子“啪嗒”落回了床上，身体的甜香混着牛奶的乳香，随着被子落下卷起一阵说不清的好闻味道。

        粉、粉的。

        他咽了口口水，嗓子眼干的要粘合在一起。

        好、好白。

        另一侧，不发一言的裴容别过眼，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显然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被子下是这样一番美景。

        高清，五码。

        纪宁要被气哭了，小鹿般的灵动双眸薄雾，连鼻头都泛着红，语气都哽咽了。

        “你干什么呀。”

        向言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后脑席卷到鼻腔，熟悉的痒意让他心道不好。

        果然，一低头。

        “啪嗒——”

        “啪嗒——”

        先是几滴，然后是喷涌而出，堵也堵不住的鲜血像是发了洪水，源源不绝滴落到洁白的被单上。

        纪宁被吓了一跳。

        捏紧了被子一角，微微侧着头，眼睛像是刚刚哭过一样，泛着水汽，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

        出于人道主义。

        他小声问：“你怎么了？”

        艹！

        向言慌不择路，一抹鼻子，好家伙，血流成河了。

        “没、没事，熬夜多了，有点上火。”

        向言微微仰起头，捏着鼻子，瓮声瓮气，身子向后退着，却显得有些慌乱，不是碰到电视柜、就是勾到加湿器的电线，险些摔了一跤。

        “你小……”

        纪宁刚想提醒他小心，却见向言顺势倚在墙上，手撑墙摆了个pose。

        还特意看了看他。

        纪宁：……

        统子，他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也许吧】

        系统也不明白，涉及玩家隐私的所有画面，他都会自动被屏蔽，所以它也不明白这个npc怎么回事。

        乱码了？

        “我、我没事，你别担心，”他一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拧开门锁，“我去洗洗、洗洗就行。”

        对上纪宁清澈的眼神，像是做贼一般，连忙带上了门。

        屋里还有一个，不说话的人，更加恐怖。

        纪宁捂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悄悄看向床边坐着的人。

        猝不及防对上冷硬的眸子，吓了一跳。

        “不闷？”

        裴容淡淡开口，似乎刚刚的咳嗽声只是恰好，平静的语气让严防死守的纪宁倒自己别扭起来。

        裴容……看起来这么正常，应该没什么的吧。

        “哦。”

        他答应了句，伸出胳膊把头上的被子拉了下来，一头栗色的毛发四处飞扬着，配上纯净的长相，显得更加年少，像个高中生。

        话锋一转，裴容指着被向言不小心踢开的加湿器电线：“加湿器一直开着的？”

        纪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想了下，点点头。

        “对，从昨晚一直开着，房间里开了空调，皮肤会很干。”

        裴容淡定的点点头，问：“现在干么？”

        纪宁：“什么干？”

        “皮肤。”

        黑黝黝的眸子望过来，纪宁莫名有点燥。

        从被寒风吹，到现在，一直没有洗热水澡，也没有涂任何护肤品，其实他的皮肤确实有点干，不仅干，还有点疼。

        不过这些，他不敢和眼前的人说。

        迟疑地摇了摇头，纪宁小心观察着眼前人的下一步行动。

        裴容知道他没说实话，伸手，握住他果露在被子外侧的小腿，像是研究什么珍惜的宝物，一寸一寸摩挲着。

        纪宁一惊，想抽回来，却被看似轻飘飘的手，死死攥住。

        “别乱动。”

        又是祈使句，命令的语气，纪宁老实了。

        裴容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看他的腿和一块普通的肉没什么区别。

        纪宁觉得，他应该只是出于帮他开门的情谊，人道主义关怀一下，就放心让他观察了。

        还怕人看的不清楚，主动把被子往上卷了十几厘米，一直到大腿根，堪堪遮住剩下部位。

        “有点红。”

        裴容捻了捻收下细腻的皮肤，并不觉得干，只是小腿受寒风吹袭，泛着红。

        腿上隐隐发痒，裴容手心应该有茧子，磨得他有点想笑。

        纪宁动了动，道：“没事的，待会我洗个澡，抹点身体乳就好了。”

        裴容陷入思索，眉眼微微蹙到一起，纪宁以为他是在想凶手和鬼的事。

        “我……”他不好意思地打断面前人，“我能去你房间洗吗？”

        纪宁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镜子碎片：“我这里还没来得及打扫。”

        其实，是他实在太害怕了。

        谁知道会不会洗着洗着，突然从淋浴头上掉下来一只鬼，把他直接带走！

        不行，这屋不能呆了。

        裴容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神色略显艰难。

        纪宁也知道是强人所难，从做俯卧撑的情况看起来，裴容这个洁癖还是蛮严重的。

        “不然我去问向……”

        “可以。”他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

        毕竟——

        不能便宜了别人。

        纪宁眼睛一亮，裹着厚厚的被子就从床上艰难地站起来、慢慢朝地上的衣服包裹挪动。

        “谢谢！”

        因为纪宁两只手忙着提被子，裴容帮他把衣服拿起来，还一边提醒他小心脚下的玻璃渣。

        “稍等一下，屋子里有点乱。”

        裴容快速闪身进房间，关上门，把床上的一样东西藏进了床头柜，想了想，又换到了一件衣服的口袋里。

        纪宁裹着被子，刚想靠着墙休息一下，面前的门轰然打开。

        裴容额头的发有些凌乱，气息有些不稳：“好了，进来吧。”

        ？？？

        这么快。

        果然，说有点乱什么的，真的是让他这个小猪窝包年用户汗颜。

        纪宁拖着庞大臃肿的身躯，挤进了门框。

        “衣服带进去，小心别弄湿，脏衣服……”

        裴容本来想说脏衣服丢在脏衣篓，可突然想起来，面前的人……咳，不需要。

        他站在门口，作势要退出去：“你先洗，我把你房间扫一下。”

        纪宁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又不好意思，他已经打扰裴容很多了。

        裴容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我就在隔壁，有任何动静都听得见。”

        “你放心。”

        洗澡让人等在外面也怪尴尬的，加上裴容就在隔壁，纪宁想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就拿着衣服进去了。

        “统子，我床上有虫子！”

        淋浴正对着一面半身镜，纪宁微微侧身这才看见自己的锁骨、腰腹上点缀着几个鲜红的点痕，像是被什么虫子狠狠咬过，向下爬行。

        【是啊】系统咬牙切齿，还是个和人差不多大小的巨无霸虫呢。

        “果然！”纪宁仰头冲洗，用力搓着身上的皮肤，像是要把虫子的痕迹抹掉，因为太用力，指甲在手臂上甚至划出几道抓痕。

        被热水一冲，更是鼓胀了几分，在白皙莹润的皮肤衬托下，更显得鲜红无比。

        雾气遮掩了一切。

        打扫工具放在二楼楼梯下的储物间，听见水声响起，裴容别过眼，去拿扫帚和簸箕。

        储物间年久无人造访，里面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裴容戴上口罩、手套，利索地挑了需要的工具离开。

        扫帚、簸箕手柄上都是灰尘，恐怕在清扫垃圾之前会产生更多垃圾，裴容索性拎着去一楼厨房，找块抹布擦一下。

        厨房里，柳曼在煮姜汤，长柄杓在瓦罐里一圈一圈打着转儿。

        看到裴容进来，柳曼停下手上的动作，指了指楼上，语气里几分关切：“纪宁没事吧？”

        裴容摇了摇头，从置物架上拿了抹布准备冲洗。

        “是要擦这些东西吗？”柳曼指着他身后的打扫工具，随即从裴容手边又找了张抹布，有些歉意。

        “我来帮你吧，毕竟那个镜子也是我打碎的。”她低下头，葱削似的十指分明，骨节细长，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不过，裴容的注意点显然放在了别处。

        他看着柳曼的指甲，干干净净、玉润剔透，他皱了皱眉。

        两个人搭伙，把扫帚和簸箕擦了一遍。

        “谢谢。”裴容拎着工具，对柳曼点了点头。

        柳曼摆摆手，微微一笑：“你帮我收拾烂摊子，应该我谢你才对。”

        裴容上楼。

        她端着几碗熬好的姜汤，递给沙发上瘫坐的几人。

        向言鼻子又流血，昨晚黎婉清帮他止血，已经有了经验，手上卷了纸巾给他擦拭着，愁容不免加重了几分。

        “早点下来，不然姜汤要冷了。”

        她向上楼的人叮嘱。

        玻璃碎的很彻底，裴容上楼，却没立即着手打扫，他蹲下身子，捡了几块碎片在手中详看。

        雕塑还滚落在地上，雪白的小天使裂成两半，翅膀和身子分离，因为接触到了镜面的血渍，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又因为时间微微暗沉。

        应该是柳曼冲进来，惊慌失措下，扔过去砸碎了镜子。

        他垂眸思索着，手上捏着一块镜子碎片，上面的血渍已经完全暗沉，颜色几乎要变成紫色。

        “咔——”

        是隔壁传来的声音，拖鞋在楼层地板上踢踏着，纪宁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双颊泛着粉色，浑身还散发着未干的水汽，周身热意蒸腾。

        纪宁看着蹲在地上的裴容，有些疑惑，他的澡都洗完了，裴容竟然还没收拾完？

        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裴容随手将手上的碎片揣进衣兜，手挥动着扫把，带着一片“哗啦哗啦”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然后，他把断成两截的小天使捡了起来，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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