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始于夏季
窗外突然一声雷响，快十月末了还能听到雷声，让盛寒衣多少有些惊慌，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她想夜里不会又要下暴雨吧……
就这样在恐惧与忧虑之中，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枫桥，初中时的枫桥，高中时的枫桥，清晨日出时的枫桥，和在晚风里摇曳的枫桥。
她明白父母对她的好，也明白这一份好只是止于这样的好。
“寒衣那孩子她就是不肯开口说话，反正我说多了她也烦。”方喜红的声音从经年岁月里传来。
街坊疑惑的问方喜红：“那为什么不带她去治疗呢？”
“哪有钱治啊，她不想说就不说呗又没人强迫她说话。”
初中时她不是没有提过转学，也不是没有提过想要治疗，那时他们会说家里没太多钱，六年过去了，沉默变成了她的习惯。
她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是家里重点培养的那一个孩子。
她想，这一次盛威武是真的赚到钱了，不然也不会突然想起来给她治这个病。
盛寒衣醒来的时候，病房外的值班护士正在换班。
她醒来以后便再也睡不着了，摁开灯，起床打水，坐了一会后打开书，解之前没解开的题。
·
盛寒衣这周五出院，清晨回到宿舍。
郭莉提议去学校外的餐厅吃一顿，说是为了赶走过去的晦气迎接好运气。
魏文娟正用发棒卷着头发：“我随意，如果聚的话我晚上提起回来。”
郭莉笑了笑：“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下午一下课我就去订餐厅。”
盛寒衣拿出钱包，递给郭莉。
郭莉吃惊的看向盛寒衣，挠了挠头，很快她明白了寒衣的意思：“寒衣，这顿饭我们平分就好，怎么能让你请我们呢。”
·
周五下午的课一结束，郭莉便给盛寒衣和魏文娟一个“ok”的手势，收拾好书包走了，魏文娟对盛寒衣笑了笑，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郭莉是要去学校外订餐厅，魏文娟是因为舞蹈社团周五晚上有排练。
盛寒衣刚收拾好准备起身，班长出现在她面前。
“盛寒衣，程教授让你过去一下。”班长说完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盛寒衣几乎有些懵，在座位上站了一会，才背上书包往讲台上走。
她有些紧张，不，应该说她不是一点的紧张。
进大学快一个半月了，她还没有和任何教授说过话，即便是班主任和辅导员也只是点过她的名字。
“盛寒衣，这道题是你自己解开的？”
程教授手上拿着她作业本。
盛寒衣住院请假以后接近一周没来上课，作业是昨天让郭莉帮她补交的。
盛寒衣点点头。
程铭看出来了这个女生很紧张，细瘦白的发光的双手紧握着，微低着头让他这个八百度近视看不清脸。
程铭尽量用和蔼的声音说道：“这道题我之前出错了，你能解出来，看来是已经自习到大三的内容了。”
他这么说，反而让盛寒衣更紧张了。
九月份入学的时候她已开始在图书馆借书了，在没有进校医院前，她刚好自学了这道题涉及的内容，并不是已经自学到了大三的内容……这纯属巧合。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程教授解释。
她可不是那种天才，怎么可能一个半月学到大三的内容，这真的只是凑巧……
“我……”她紧张的半天只说出一个“我”字，肩膀在颤抖，她抿了抿唇，很快又似泄气似的，“嗯”了一声。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而选择了最简单的“嗯”。
程教授却是笑了笑：“你的作业本我先带走了，自学是好事，如果有不懂的一定要搞清楚，你的过程写的过于抽象了。”
程教授看向教室外刚才喊了他几声的学生，回应道：“知道了，来了。”他说着提着笔记本离开了。
盛寒衣错愕地看向教室外，她看到那个黑色t恤高个子的男生，说实话这t恤她有些眼熟，她记得傅妄好像有一件差不多的……
当然她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
这个男生她也认出来了，是那天在病房里和傅妄说话的那个，之前让她误以为是傅妄的经纪人的那位。
程教授和这个男生似乎是很熟。
盛寒衣微皱起眉，她摸出手机在j大官网搜了一下“程铭”。
搜索栏下面的条目里，出现的最新一条更新是三天前的帖子，他们学院的程铭教授进入天枢小组导师队。
而程铭除了是他们这门基础课程的教授以外，还是他们院系的副院。
如果不查，她都不知道这些，这个程教授在第一节课就相当低调。
还记得半个月前，他自我介绍简短的说了一句：“同学们好，我姓程，是x基础课的讲师。”
……
·
原本宿舍计划要好好吃一顿的约定，最后弄成了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只有盛寒衣和郭莉，魏亚娟跟着一个学长走了。
郭莉气得跺脚：“又是那个徐小卿，真的太让人无语了！”
周五订餐的人很多，她们订的是一楼大厅，饭才刚开吃，从二楼掉下来一个酒瓶正好砸在她们桌上。
虽然是砸在了桌上，人没有事，但这个情况已经相当恶劣了，憋着一肚子火的魏文娟叫来了餐厅的经理。
这件事任人都知道该怎么处理，魏文娟带着餐厅经理上楼去找扔酒瓶的人理论，结果那桌一个男生站出来，说了句：“又没人受伤。”
魏文娟顿时生气的和他们吵了起来，郭莉：“今天要是你们的酒瓶砸伤了人怎么办？”
“那就赔医药费呗。”那男生冷哼一声，扫了魏文娟一眼。
“你这什么态度？”魏文娟皱着眉上前几步。
她长相浓丽，难免让人多看一两眼，但这样美貌的女生这位男生似乎见得多了，很快勾起唇一笑：“我就是这个态度。”
坐在包厢最里面的徐小卿一直没说话，本来她想问有没有人受伤的，但看到这三个女生都没事便选择不说话交给她的堂哥徐洋处理。
他们说了大概七八分钟，徐洋应该是烦了，他眯眸看了看一直说话的波浪卷美女，又看向那个短头发的郭莉，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白衬衫女孩……
他盯了一下，这女生长得真……干净。
这骨相一看就是搞艺术的，大概是j大艺术系的吧。
可惜这么干净的美人不是他喜欢的那茬。
“行了，你们要多少赔偿，一千够不够？”徐洋说着去摸手机。
魏文娟气得怒火直冲头顶，五官都快要扭曲了，很快她冷笑了一声：“行，你给钱。”
“微信？”
“不行，我们要现金。”魏文娟冷笑。
“你这是故意刁难。”徐洋眯着眼，但很快他对身后的一个男生说，“你去最近的atm取一千块钱来。”
这年头谁特么带一千块的现金啊。
魏文娟拿到一千块钱交给盛寒衣和郭莉后，给她的陈学长打了电话。
魏文娟和陈学长离开后，盛寒衣便和郭莉回宿舍了，那顿饭餐厅经理把钱也退给她们了。
……
回到宿舍郭莉问道：“寒衣，你没事吧。”
郭莉记得那个酒瓶子当时落在了寒衣和魏文娟中间的位置，离她们俩都很近，这也是魏文娟之所以这么生气的原因。
盛寒衣摇摇头，不过她注意到当时魏文娟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皱起眉，今天的事真的太过凶险了，而对方的态度也恶劣的令人反感。
郭莉皱紧了眉，捏着水杯的把：“那个徐小卿是什么来头，就连西餐厅的经理都和她很熟的样子。”
·
今天是徐小卿的生日，徐小卿没有回家庆祝，而是选择了在学校外一家比较出名的西餐厅。
离学校近，是因为她想等人。
可是j大天枢小组周五晚上有实验，傅妄和洛絮都不能来。
徐小卿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最后只有洛絮匆匆跑来，将傅妄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送给她。
看到礼盒的时候，原本徐小卿已经阴沉至极点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
“真的是傅妄送的礼物吗？”徐小卿的闺蜜激动的尖叫，“小卿，你太厉害了吧。”
可在朋友们的欢呼声中，她拆开了礼盒，嘴边的笑就这么凝固了，她很快盖上盒子。
“是什么嘛，不让我们看的吗？”朋友们好奇的凑过头来。
徐小卿推开他们：“当然是不能给你们看的东西。”
她微低着头，表情有些羞赧。
“啊？难道是情|趣？”
“……”徐小卿低着头，不想解释。
而她的朋友们更加好奇了，纷纷猜测了一遍。
然而徐小卿的内心是欲哭无泪的。
洛絮知道，傅妄给徐小卿的礼物是一本书，是几天前来j大的那个不算特别出名的青年作家的作品展上买的，傅妄的住宅里还有几十本本一模一样的……
洛絮也不明白妄哥一口气买一本百来本一模一样的书做什么。
即使是这样，徐小卿能得到傅妄送的生日礼物也相当满足，给礼物拍照，拿着礼物自拍十几张，连夜发了微博。
次日，傅妄晚上十一点点赞徐小卿微博，又秒速撤赞的消息还是被细心的人发现了，甚至还有录屏传出来。
洛絮和傅妄住在一起，都是在j大的教师公寓，这是洛絮的舅舅的房子。
一大清早醒来，洛絮拿着手机直冲傅妄的房间：“妄哥，你别跟我说昨晚你手滑？”
傅妄刚睡醒，额前的碎发略微遮挡住他迷离的眉眼，这是致命的欲与纯。
……仿佛每一帧都是神的杰作。
他慵懒的从床上坐起，摁了一下窗帘的开关，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
……他看向窗外的眼里是潮湿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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