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今晚一切都来得太快。

        出道以来一直没什么热度的卜谣在三月靠着绯闻和家世上了几次热搜，硬生生被将这个平静夜晚的微风变成了她的东风。

        一晚上，卜谣从出道至今爆出家世与婚姻状况，被网友们在热搜里互相分享着。

        周围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热搜，不论是卜家还是戚家，亦或是周围的工作人员。

        卜谣与戚朝二人却是安安静静。

        一个静静在家熬夜调制基底溶液，借着戚朝的口将关系公开，过阵子再借回归家庭的理由退出娱乐圈，这样的法子看起来可行，她便也少了一个烦恼，也算今晚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一个在酒店熬夜喜滋滋地‘批阅奏折’，精神抖擞，连白日里因为合作方的不配合，导致他还得在这边多耽搁几天，不能早点回去见卜谣而产生的情绪也尽数被美好的情绪压下去。

        唯一没有发消息来问的人是琴姐，她料到了卜谣早晚会公开，却没料到会这么着急。就像她笃定卜谣缺钱，却不知道她只是因为单纯不想从家里白拿钱而缺钱。如今她也猜卜谣一定会退圈，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卜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或许就是从消失不见的时候吧。

        今晚吃瓜人是快乐的，戚家人是痛苦的。

        戚言君与戚家老爷子通话时狠狠挨了一顿骂，到最后白清漾忍不住夺过戚言君手中的手机，“您还要骂到什么时候？”

        戚家老爷子并不想看到她，直接哼一声挂断电话。

        白清漾将手机丢在床上，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脸，“其实今晚这件事不见得全是对我们不利的。”

        戚言君抬起眼眸看她，他扶了扶眼睛，眼神有些狠却又没什么力度，虚有其表的狠意如同浮在水面的浮萍。

        “为什么卜风会突然去找卜谣？几年都没公开过的关系卜家为什么突然公开？而且我听说卜风去找卜谣是带着数十个保镖去的，这不是去接人，倒像是去绑人的。”白清漾手从他脸上渐渐抚摸到他唇上，垫脚仰头轻轻印上去，如蜻蜓点水又快速撤离。

        两人坐在沙发上，戚言君微皱眉头。

        他很清楚，即便卜谣与卜家断绝关系，卜家也绝不会与他合作。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眼带笑意，“我没有卜家无所谓，但现在这个戚朝没有卜家……”他轻笑一声，自从车祸之后，戚朝就不是以往的戚朝了，失忆的戚朝什么都不会，即便现学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更何况老爷子对戚朝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坚持了。

        他本无意逐鹿，但奈何戚朝多管闲事。

        借着这次风波，秋秋那边得到琴姐的授意将一些不必要的行程都推掉了，只剩下一些必要的，也不多。

        琴姐让她给卜谣递几个剧本看看，却没想到卜谣直接没接。

        “先不接了，休息一段时间。”

        秋秋将话原封不动转述给琴姐，琴姐竟也没多说，反倒还同意了，秋秋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能感觉到那天关系曝光之后，卜谣似乎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三月的尾巴过得并不算平静，但让卜谣整个四月上旬都平静许多。

        卜家那边也一直在找她联系她，知道她活着知道她故意躲着，杨泠女士和卜林寒先生都心凉了，他们不知道一场车祸怎么就将自己温柔可爱的女儿变成现在这个古怪的样子。

        卜谣没有办法，大面积清除记忆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先躲着等这阵子过去研究中心联系她之后，她再让研究中心那边的人在后台统一清除记忆。

        她这得了几日清闲，很是舒服。

        每日出门随便找个地方坐着收集数据信息，分析分析还没出来的灾难信息，应付应付每日都必回给她发消息，但每次发消息一定不会超过十四条的戚朝。

        四百二十万：【今天要进行第二轮谈判了，秦助理说我大哥给对方的条件比我给出的高很多，有点不好办】

        四百二十万：【他怎么这么能整事？要家产他以前怎么不抢？】

        四百二十万：【终于谈妥了。】

        戚朝这一耽搁就不只是几天，而是整整十天。

        十号那天一大早，卜谣还没醒，他就已经发消息来说上飞机了，等她看到时已经是上飞机一小时之后。

        卜谣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醒来先看看手机消息的习惯。

        如今这一睁眼，算着戚朝到达的时间，她提前替他检查了车子的数据，很安全没有被动手脚，戚家那几个人她是不放在眼里，但她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要费那一点力气掐断他们数据的必要。

        上次的车子爆炸事件，警方最终没查出什么来，卜谣心中却清楚是谁。

        但她没动手，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

        她仔细检查着戚朝车子时，陆陆突然出现在她床边，开始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主人，危险危险，zc3363，6点5分自f市飞往帝京的飞机遭遇外部力量干扰，数据紊乱。”

        卜谣听着这航班很耳熟，她打开手机看一眼。

        戚朝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5:46分，告诉她上飞机了。

        “该飞机机长与副驾驶数据受外部力量影响开始紊乱。”陆陆面无表情告诉卜谣最新情况。

        卜谣来不及多想，重新躺回床上，在闭眼前深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能用外部力量干扰，如今出现了第二个，她已经知道是谁，这一去便是彻底违抗他的命令。

        但她得去。

        卜谣闭上双眼，分离身体数据，已经来不及重新捏造一个身体，她直接入侵那架飞机上一个女乘客的身体数据。

        转瞬间，安静的环境变得嘈杂不堪，充满尖叫与怒吼求救声，整个舱内混乱不堪，有人扒着窗户向上帝祈求，有人痛哭流涕懊悔未做之事，也有人热烈亲吻以迎接死亡。

        她双手张开，以极其强硬的态度与那股力量对抗，将时间暂停下来，她穿过混乱的通道，看到了前来寻她的戚朝。

        “我坐你的位置，你守着我不要让人碰我，飞机才能安全落地。”她来不及与他多说，开口直接交待。

        这话这语气，戚朝就知道是卜谣。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心尖上又酸又胀，脸色早已吓得苍白，对卜谣露出难看的笑容，开口道：“好。”

        短短一个字却掩饰不住他颤抖的声音。

        明明是不一样的面孔，但都是她，就让他感到安心，却又心底暗暗担忧。

        卜谣路过他时主动拉住他手心，紧了紧他的手，声音让人安稳，“不会有事，放心。”

        她坐到戚朝的位置，放心地将自己的安全交给戚朝，开始操控这架飞机，重新塑造机长与副驾驶的数据信息，她动作很快，脑子很镇定，丝毫不慌不乱。

        她就不信，她在这飞机上，那个鬼上司还要继续动手。

        失去一个执行者的损失是一万架飞机也换不回来的。

        此刻的她带着怒气却又万分冷静修复，耗费的是她的精力，但矛头对准的却是她那个上司，这件事之后，他一定会派人来联系她，届时她定要问问清楚，戚朝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他不顾干扰世界正常秩序也要杀了他。

        短短十五分钟，戚朝却觉得过了十五个世纪那般漫长，他感受着飞机从不断颠簸到渐渐平稳到如今一切恢复正常，就连外面那些乘客也都恢复了事故发生之前的样子，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女人艰难地睁开双眼，表情有些痛苦，“我先走了。”

        戚朝看看椅子再次上闭眼的女人，陷入沉默与自责。

        她突然睁眼，与戚朝对视后看看周围，连忙起身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飞机平安了，但戚朝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他不知道卜谣这次又会昏迷多久，在家昏迷没人发现得等他落地后才能打急救电话，这些都还来得及吗？

        飞机落地时他看到众人皆是兴奋之色，对他们来说是一次飞行平安落地。

        但对戚朝来说，是与死亡的擦肩而过。

        手机开机，他立马先打了急救电话到家去，陆陆应当在家里，就算不知道卜谣发生了什么不会打急救电话开门也总是会的。他则是直接丢下满脑子雾水的秦助理，马不停蹄从机场赶去医院。

        他猜得不错，陆陆确实不知道卜谣发生了什么，只开了门，跟着来到医院。

        只可惜卜谣的身体并没发生明显变化，医院仍旧查不出来东西，但在戚朝的强烈要求下，转入床位宽松的私人医院，开始卜谣的第三轮住院之旅。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本就不是身体，而是意识数据。

        因为与外界力量对抗，她的意识数据遭受重大创伤，暂时无法从那具身体中醒来，在游离于数据小世界和研究中心之间的灰色区域休养。

        她头痛难耐却无法入眠休息。

        戚朝将工作都搬到医院，除非必要绝不离开，整日整夜的看顾着卜谣的这具身体。

        五天后。

        他从外面接打电话回来，端着一盆水打算给卜谣擦擦手。他将水盆放在旁边凳子上，坐到床边上，轻轻拉起卜谣的手，他不敢用力，他不知道卜谣会不会疼。

        单手拧干小帕子，细细轻轻地为卜谣擦手。

        秦助理在门外本想进来说事，看他这般模样犹豫片刻作罢。自从下飞机后老板就一直这个样子，老板娘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明明医院没查出问题却一直昏迷不醒，老板的模样就似她在也醒不过来一般。

        “戚朝。”

        微弱而熟悉的声音，戚朝为她擦手的动作忽地停下，抬眼去看她。

        却见卜谣朝他非常轻地眨眼，“怎么又在医院？”她听起来很嫌弃医院，其实他也不喜欢，但现在就该在医院。

        戚朝勉强勾了勾唇，“谁让你要来逞强？”

        卜谣冷漠虚弱地立马反问：“我不来，那看着你死吗？”

        戚朝忽然沉默了，他将帕子放回盆里，蹲在床头前，右手拉着卜谣的手轻轻揉搓着，左手手肘平放在白色的病床上，卜谣那张苍白的小脸近在眼前。

        他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凑近她耳边，轻声小心问她：“我可以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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