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曾

盛染转过头，一眼看见温书亦踹出去的那一脚，一时恍了神，她记着的，当然他们在信都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她看见温书亦一脚踹走她面前的一个小混混，那时候他打的嘴角都流了血，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探出舌尖一舔，后便抬头一笑，对她说，没事吧。

        明明是一句不清不痒的一句，却撩起了盛染十六岁刚刚懵懂的起的少女心，也自那以后，少年在阴暗晦涩小巷里的那一抹阳光般的笑，盛染就再也忘不了了。

        那时候盛染十六岁，高一的年纪，却被隔空运到了隔壁省份的信都上高中。那时盛染父母刚刚和平离异，对孩子的领养权又谁都不肯放手，最后索性盛染提出一个人搬出去住，只要他们是不是过来看一下就好，双方僵持不下，就只好答应了这个选择。

        所以，自高中时候开始，盛染就一直是一个人过的，家里想请保姆照顾，但盛染坚决说不用，她一个人就好，因此，盛染变成了一个人生活，因为周围没人说话，也渐渐养成了冷淡的性格。

        经常有邻里大妈看不下去，邀盛染到家里吃饭，盛染总是礼貌的拒绝。虽然一个人，但她活得自在，不用在乎什么麻烦的人际交往，一个人生活，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快活。

        盛染起初是这么想的，它不需要朋友，不需要邻居，即便是有人上门找茬，她自己也能摆平。

        直到——

        她遇见温书亦，在一群小混混把她围在一个巷子里，她冷笑着准备动手的时候，那人一个单枪匹马的闯了进来，几乎是几下就收拾好了那群人，然后还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因为那时候的她浑身是血。

        盛染摇摇头，表示不用。

        可谁料她刚一转身想走，就被温书亦横抱了起来，她当时极力挣扎着，可那家伙什么表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的安慰她，说一些女孩子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走夜路还好之类的糊涂话，当时盛染就是一直干瞪着他，温书亦却无所谓，一把把她送进出租车里，自己也进去后跟司机师傅说：”去桥东医院。“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盛染的记忆总是超乎常人，她现在还记得，当初是温书亦先开的话头，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土豆和山药，你更喜欢吃那个？”

        也许是刚打完架，盛染脑子有些不清醒，还真就应了他一句：“土豆和山药有什么区别吗？”

        然后呢？哦，然后是温书亦听完这个答案后一愣，然后就轻轻笑了一下，自己瞎嘟囔了一句。

        盛染一听清，本来还白白的整个脖子都红了。然后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温书亦。

        温书亦？温书亦又笑了。

        那时候盛染就想，他怎么这爱笑？

        “姐"

        "姐？”

        “啊？”盛染一时间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小烧烤摊的板凳上，而不是出租车上。

        唐钱到奇怪了：“姐，刚想啥呢？”

        盛染沉默一下，刚编一个，就被唐钱给打断了。

        “算算，这些都不重要，姐。”唐钱激动地说，“那是谁？！”

        唐钱指了个方向，但盛染没看过去，她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知道。”

        “你来这不就是来找他的吗？!"唐钱就搞不懂了，也压低声音说，：“那人家一大活人就在这，赶紧就去认啊！在这傻愣着有什么用？”

        “我”盛染悄悄转过身，看向不远处那个高大挺拔的青年人，他带着黑色的口罩，穿着黑色的卫衣，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盛染以前没少夸他，现在甩着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棍子，似乎是老板娘的擀面杖。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好像只要干架，都要找根棍子。

        但盛染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眼睛，无论过了多久，那双眼睛里还是发着光的，也根本不用看，盛染也知道他那黑色口罩下面，一定是笑着的。

        没有人，比他更爱笑了。

        盛染看了几眼温书亦矫健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和对过那人对上视线，盛染赶紧转过身，朝唐钱说：“走吧，结账。”

        “欸？姐你不？”

        “不用。”

        说完，便离开了烧烤摊，找到一家出租车等着结账唐钱出来。

        江曦今天刚下完大雨，乌云密密麻麻的正向后退，露出天空中仅剩的几缕阳光，不多不少，恰好照到盛染身边，她盯着这几缕偷跑出来的阳光，嘴角勾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接了一下。

        后又放下手盯着前面的根没有叶的木头看了会，直到目光失去焦距。

        她很喜欢这种模模糊糊看不清事物的感觉，让她感觉是站在虚空中触碰着一点点光点，然后慢慢的将他们拼凑成现实的模样，让今天的自己感到，原来今天的一切，有她的参与。

        可今天，她似乎不用再这样了。

        盛染望着天空，星星很少，却不妨碍她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因为，那个爱笑的少年，她找到了。

        “老温你看啥呢？”

        刚刚干完架的程式一看向温书亦，他一个人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一个方向久久会不过神来。

        刚刚那个女孩的鸭舌帽，是黄色的

        瞎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在这呢。

        见程式一问他，温书亦答道：“没什么，都处理好了吗？”

        "那是，都跟大家说好了，就常石磊和任嘉私事，没啥事。"

        程式一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突然，一声警铃响起。

        “那边的人！有人报警说你们随意滋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程式一：“"

        温书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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