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谣言？”

        见沈鼎这么生气，燕敏学愣住。

        边上的王温纶并不意外沈鼎的反应，叹了口气道，“阿敏，我早就说过了，那些都是谣言，你偏不相信我，现在沈公子亲口说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

        燕敏学有些无措，“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有人故意说给你听的？”王温纶道。

        边上的沈鼎眉头紧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对着燕敏学和王温纶发泄怒火，他看着燕敏学，问道，“敏学，你是听谁说的？”

        虽然沈鼎控制住了自己的火气，但之前那一瞬间的杀气，还是震住了他们，他们心里清楚，沈鼎是动了真火。

        被沈鼎追问在哪里听到的谣言，燕敏学缓了缓，道，“上个月虞家老夫人六十寿诞，我跟着阿娘去祝贺，在花园子里听到人议论，”顿了顿，丧气的垂下头，“我没看到人的正脸，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王温纶叹道，“很显然，你被利用了。”

        同样的话，其实他已经听过一遍，但燕敏学见不到沈鼎，他又年纪尚小，还不能以他自己的名义给人递帖子，如此一来，没有沈鼎的消息，燕敏学就开始胡思乱想，哪怕王温纶劝他，燕敏学也只当表哥是在安慰他。

        燕敏学将沈鼎脑补成了寄人篱下，无依无靠，受人欺凌的小可怜。

        沈鼎：“……”

        敢欺负他，那是太岁头上动土呢。

        沈鼎揉了揉额角，有些无语的叹气，心里一肚子火，却没地方撒。

        王温纶见表弟垂头丧气，不敢再吱声，也无奈，叹了口气看向沈鼎，“沈贤弟，我今日也不是陪着阿敏胡闹，阿敏很看重你这个朋友，因我姑母家这两个月一直在筹备表哥的婚事，他也不敢拿这种事去搅扰表哥的喜事，便只能来找我帮忙，虽然我不相信这个谣言，但我也不忍心表弟烦忧，便答应他帮忙查一查，谁知这一查，就出了问题。”

        沈鼎心中了然，“谣言传开了？”

        “这谣言只在扬州有头有脸的门第传播，倒是没有传到平民百姓耳朵里，像是有人刻意的控制谣言散播的范围，”王温纶叹了口气，“我能力有限，查不到背后的人是谁，但想来这人散播谣言，目的是针对林大人。”

        沈鼎闻言，猜到了王温纶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大抵是知道他表弟不靠谱，亲自过来提醒他。

        “多谢王兄。”

        王温纶苦笑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声谢就算了吧，今日来只是提个醒，你回去之后，转告林大人，让他注意些，这种谣言可大可小，总归对林家声誉有损，能解决就尽快解决。”

        沈鼎看着王温纶，道，“王兄为何不相信这些谣言？”

        正所谓，三人成虎，有些谣言以讹传讹，说得多了就会被当成事实。

        王家和林家来往不多，王温纶对林家应该也不了解，为何不相信谣言？

        “我也是有脑子的，这种谣言，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相信。”王温纶轻笑道。

        沈鼎闻言，挑眉，“哦？这怎么讲？”

        “很简单，若是林家不喜沈贤弟，只需将沈贤弟撵出林家便可，完全没必要让你担着林如海嫡传入室弟子的名义住在林家，吃林家的喝林家的。这谣言和事实是相悖的，我当然不信。”王温纶道。

        这么简单的事实摆在眼前，还需要想吗？

        沈鼎听了笑起来，对王温纶好感大增。

        这位王公子年纪不大，脑子却好使，是个可交的朋友。

        燕敏学虽然傻了点，但他善良，对朋友真诚，掏心掏肺，也是个可交的朋友。

        边上的燕敏学听了王温纶的话：“……”

        所以他是脑子有问题吗？

        燕敏学觉得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

        “公子，老爷请您过去。”这时，不远处走来一名小厮，恭敬的对王温纶道。

        王温纶微微颔首，起身向沈鼎拱手告辞。

        沈鼎起身送了两步，回来就见燕敏学自闭了。

        他好笑的道，“怎么了？”

        燕敏学哭丧着脸道，“我差点害了你。”

        “被人利用，不是你的错。”沈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何况，你并没有害了我。你只是想帮我而已，不用自责。”

        “可你要是相信了我，回去之后……那林家还能这样照顾你吗？”燕敏学道。

        沈鼎微笑道，“敏学，你想太多了。”

        “可是……”

        “你和我才见过几回？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你一句话，就去怀疑救我性命，收我为徒的恩师？”沈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燕敏学：“……”

        这个人，好毒！

        沈鼎一句话差点将燕敏学怼得哭出来。

        “敏学啊，真诚和善良都是你的优点，但你也不能听到什么都毫不犹豫的相信，像这种从陌生人口中听来的消息，你好歹证实过后再来想办法‘救’我，而不是认定了我处境不好找人来帮我，你这不是帮忙，而是在帮倒忙。”沈鼎认真的道。

        以燕敏学的耿直，他想的办法恐怕没有今天这么委婉。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今日这出是王温纶安排的。

        燕敏学只是负责把他引过来。

        “抱歉，是我太疏忽了。”燕敏学内疚的道。

        沈鼎拍了拍他的头，“没事，我原谅你了。”

        这个小傻子被人利用，不是他的错，而是这背后使坏的人的错。

        不过，他和燕敏学统共也没见过几次，还是上回跟林如海来燕家拜年，才和燕敏学成为朋友。

        燕敏学听到的这些谣言，到底是无意间听到的，还是有人故意在燕敏学面前说的？

        若是前者，情况倒还不严重，只能证明有人在背后败坏林家的名声。

        若是后者，情况就不同了，恐怕知府家里被人埋了钉子，否则沈鼎和燕敏学成为朋友的事，这背后的人不可能知道。

        沈鼎更倾向是有人故意说给燕敏学听的。

        “你把你在虞家听来的话，仔细的复述一遍给我听。”

        燕敏学心里正内疚，知道自己好心差点办了坏事，虽然没有铸成大错，可他也难受。

        沈鼎既然想知道他当日听到的谣言，他怀着弥补过错的心思，尽量的将话复原。

        “大概就是这些了，原话我也记不太清了，但大抵意思就是这样的。”

        沈鼎眼神微冷，深吸一口气，道，“敏学，这件事我要谢谢你。”

        从这对话来看，就是故意说给燕敏学听的。

        问题大了。

        “不用谢我，我听信谣言，差点害了你，我受不起这感谢。”燕敏学慌张的道。

        沈鼎也不跟燕敏学纠缠谢不谢的问题。

        是，没错，燕敏学听信了谣言，但他并没有加入进去扩散谣言，而是绞尽脑汁的尽他所能，想将他拉出泥潭。

        而且，他也没有使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抹黑林家，沈鼎怎么可能生气？

        人生在世，有这样为自己着想的朋友，十分不易，他得珍惜。

        倒是这背后散播谣言的人，目的不纯，所图为何他不清楚，但肯定跟盐政有关。

        “对了，我为你大哥准备了一份新婚贺礼，是在寺里开过光的，很灵验，听说可以保平安。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代为转交。”沈鼎将木盒子从袖子里掏出来递给燕敏学。

        燕敏学接过来，疑惑的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给？”

        “你哥哥不是去迎亲了吗？我没遇上，等他迎亲回来，就要拜堂，然后敬酒，我也不好凑过去打扰，就麻烦你转交一下。”

        一般来说，像沈鼎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不用自己准备礼物，只要随着长辈一起祝贺就好，但沈鼎的情况有些特殊。

        他不是林家的孩子。

        虽然他不送礼，也不会有人指责他什么，但燕翰学这个人，沈鼎瞧着挺顺眼，与之结交，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燕敏学没有打开看，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但听沈鼎说是寺里开了光保平安的，就以为是平安符什么的，便代他哥哥收下了。

        “哥哥不在家，我代他谢谢冠玉的贺礼。”

        沈鼎笑道，“不客气。”

        他送礼一来是不想将来燕翰学身体不好，让黛玉不安。二来也是真的挺想结交燕翰学。

        哪知今天一来，就从燕敏学这里知道了谣言的事。

        这对玉佩，就当是还了这个人情吧。

        没一会儿开席了，沈鼎和燕敏学回到席间，宴席完毕，沈鼎跟着林如海离开。

        回到林府，沈鼎没回屋，直接跟着林如海去了书房。

        他将从王温纶和燕敏学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林如海。

        林如海并不惊讶，“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见状，沈鼎皱眉，“老师，又是他们？”

        “没事，不必担心。”见沈鼎皱眉，林如海微微一笑，宽慰道。

        这些人没完没了的折腾，沈鼎都开始厌烦了。

        “就不能将他们一次性打疼吗？总是这样骚扰，太烦了。”沈鼎恼火的道。

        林如海见状笑起来，“你这性子也太急躁了，真要跟人对弈，怕是要把底裤都输出去。”

        沈鼎：“……”

        “老师！”沈鼎有些羞恼，“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拿我取笑。”

        林如海轻笑道，“无妨，都是些小问题。”

        “可是……”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林如海神情淡漠的打断了沈鼎的话。

        沈鼎抿唇，注意到了林如海的神情。

        他就说，林如海怎么可能不生气？

        林家统共就这么几个人了，林如海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家人，这些人对付林如海，那都是官场上的互相博弈，不管输赢，林如海都认，但诋毁他的家人，这是触到了林如海的逆鳞。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林如海揉了揉沈鼎的头，“你还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读书，别的事，还不用你来操心。”

        沈鼎噎住，抿抿唇，拱手告退。

        就算他表现得再聪明，年龄依旧是硬伤。

        沈鼎心里叹了口气，离开正院。

        刚过廊道，就见前面有人提灯，围栏边坐着个人。

        昏黄的灯光映出了小姑娘的脸。

        “冠玉哥哥。”

        沈鼎叹了口气，“夜里凉，妹妹怎么坐在这里？”

        黛玉站起身走过来，“冠玉哥哥一回府，就去了我爹的书房，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沈鼎想到被林如海当成孩子哄出来，有些伤脑筋。

        黛玉哼道，“骗人。”

        她是看着沈鼎脚步匆匆去书房的，他当时的神态，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沈鼎挑眉，“我怎么骗人了？”

        “你去书房的时候，我看见了，可不像没事儿。”黛玉道。

        沈鼎闻言，就知道他当时的神情被黛玉注意到了。

        他心思一转，装作苦恼的道，“我就是在知府家里听到一些不好的话，所以回来就去找老师，老师说我瞎担心，把我撵出来了。”

        黛玉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妹妹不信我？”沈鼎捂着心口，“我可太伤心了。”

        黛玉：“……”

        这一看就是装的。

        她忍了忍，没忍住笑出声，“作怪，不理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沈鼎忙追上去，“妹妹，别不理我啊，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作怪了，理理我呗？”

        “哼，就这么认个错，就想我原谅你？”黛玉哼道。

        沈鼎笑道，“那……我准备一份赔礼？”

        “什么赔礼？”

        “这样吧，明儿我将赔礼奉上，妹妹可否原谅我？”沈鼎心里清楚，今天这茬没瞒过去，只是黛玉体贴不追问了而已。

        黛玉看他一眼，“看你准备的赔礼用不用心吧，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了。”

        “好的，妹妹。”沈鼎笑着道，“我送你回去。”

        黛玉没有拒绝。

        将黛玉送回屋，沈鼎才回自己的院子。

        夜里输完灵气，沈鼎彻夜打坐修炼，等到天亮，才躺下。

        次日晨起，沈鼎开始琢磨给黛玉赔什么礼。

        用完早饭，沈鼎叫来觅松，“我问你，现在这个时节，什么东西最好用？”

        觅松被问得一愣，“公子想要什么？”

        “嗯……”忽然，沈鼎看见觅松脖子上有红点，“你脖子上是什么？”

        觅松愣了一下，道，“哦，夜里蚊虫多，被咬的。”

        蚊虫？

        沈鼎眼睛一亮，“对啊，驱蚊的。”

        他起身疾步匆匆去了书房，进去前还交代觅松不要让人去书房打扰他。

        觅松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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