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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边苍负心人


两方僵持之际,忽闻池悲风开口:“她当时和我一起,在鉴心亭。”

        空气静了一瞬。

        一个初来乍到谁都不熟,一个寡言少语霜冻长河,唐掌门向前坐了坐:“接近子时,深更半夜的你们在鉴心亭做什么?”

        池悲风答得很淡然:“赏雪,谈心。”

        发问的唐掌门微微一怔,尴尬地咳了两声,坐回了玫瑰椅。兰卿珞哑然望着池悲风,目光中充满了迷茫。

        从易程业身上有迷香开始,他就像被人推着走,接二连三的反转如狂风暴雨,砸得他晕头转向。池悲风和沈幼菱,一个翻出了人皮,一个找到了匕首,好像只有他被蒙在鼓里,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清楚真相。

        他视线在易程业池悲风和自己师姐身上来回穿梭,终于理清本末跟上节奏,翩然起身解释道:“燕师尊多虑了,先教主、在下的义父是汉人,师姐的汉话是跟着义父学的。”

        听到义父二字,座上的杨将归似是恍惚了一下,兰卿珞将一切尽收眼底,对着易程业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易公子你……唉。”

        池悲风的声音再度响起:“易程业杀父亵尸,掌门怎么看?”

        物证俱在,两方拉平,全看杨将归如何定夺。

        “今日之事,烦请在座各位不要外传,”杨将归起身宣布:“长剑门从现在起解封,诸位下山吧。”

        寅时的太阳在地上投下一片日光,每一块地砖都看得清清楚楚,迎仙教是最先离开大殿的,兰卿珞折扇一抖,掩在唇边。

        “方才他们没有问师姐这三日的行踪,若是问了,师姐也是答得出的。”

        他管理迎仙教十三年,从未出错,其心思细微敏锐自不是旁人能比。即使当场没有反应过来,稍稍梳理便懂了。

        “第一日的晚上,师姐告诉垂青明天带她堆雪人,第二日的结束,师姐告诉垂青明天带她玩琉璃珠,第三日的黄昏,师姐告诉垂青明天要是不下雪,就出去放纸鸢。”兰卿珞笑了,“勾得那个小丫头,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

        同派难免袒护,言辞不可信,但唐门弟子孟垂青是烛龙阁中人,她的双重身份是沈幼菱最好的掩护。

        沈幼菱从大殿出来后放松了些,表情不再紧绷,眉目柔和如拢微光:“他们不问,总有人会问。”

        “师姐是指池阁主?”

        沈幼菱不答,转而问他:“你不怪我事先没通知你?”

        “师姐是父亲最信任的人,亦是我最信任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况且师姐此招是险棋,不说既是事出紧急无暇他顾,更怕事败牵连到我。”

        兰越兮生前视沈幼菱为心腹,不但派沈幼菱去中原铺路,甚至将门中秘术踏雨探花都传给她,而非自己的义子。

        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大祭司等等我——”

        沈幼菱驻足回首,见烛龙阁也出来了,同行三人,孟垂青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扬善道与唐门还没出来,四周没有旁人,兰卿珞朝池悲风一拱手:“方才多谢池阁主出手,替师姐解围。以后烛龙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孟垂青帮忙不奇怪,甚至连孟钊帮忙都不奇怪,唯独池悲风不行,他早就往来于中原,素来听说过池大阁主,此人独善其身,爱惜羽毛。纵然烛龙阁出世后各大门派多有拉拢,池悲风都一一拒绝,很少明确站队。赏雪谈心之说更是荒谬,沈幼菱话少,池悲风比她话还少,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一下午都说不出十句话,哪怕说切磋武艺都比借口谈心强。

        池悲风瞥了他一眼:“那天我与大祭司的确在鉴心亭赏雪,实话实说罢了,何须还人情。”

        ……兰卿珞望了望沈幼菱拉着孟垂青疾走如飞的背影,他说是,那便是吧。

        孟钊从后面凑过来:“兰教主计划什么时候下山?”

        因为易长老之事,各大门派已经在北疆停留了不少时日,路上再耽搁几天,等回去怕有一堆事务等着。

        “明日辰时。”

        “这么巧啊,我们也是辰时动身,你们回哪里啊?”

        兰卿珞微微一笑:“教中迁居,往东走离边苍最近,所以目前在边苍寻了居所暂住。”

        “那感情好啊!我们总舵就在边苍,正要回去呢,明天要不一起吧!”

        这两兄妹都很健谈,孟垂青边走边叨叨,说大祭司我们现在是去吃饭吗,吃饭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哥和池阁主。当然不带也可以,就是只留他们两个太孤单了,阁主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也不说话,我哥和他一起吃饭多闷得慌啊。

        人不大,操心的事倒不少。就这么一路叽叽喳喳走到岔路口,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客房,孟垂青再次摇了摇沈幼菱的手。

        最终还是善解人意的兰卿珞站出来:“池阁主,孟香主,相识一场,大家陆续下山便难以再见了。不若一起坐下,随便吃个饭吧。”

        孟钊揣着手站在一旁,罕见的没有搭腔,他看得出垂青亲近沈幼菱,只可惜垂青这次怕是要扫了兴。兰教主是个平易近人的,沈祭司也不难相处,反倒是他们家阁主一饭难求。孟垂青入帮时间不长,尚不清楚,烛龙阁从不留人吃饭,除了吃饭,同行都可以,池悲风天生不喜欢那种氛围。

        良久,池悲风竟然开了金口:“也好。”

        孟钊长眉扬起诧异地看着他,池悲风理都没理,和在岔路口站着的沈幼菱擦肩而过,抬脚就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猜不透啊猜不透,池阁主的心,太让人猜不透了。

        烛龙阁一共四处分舵,临水之地占了三处,因为是在边苍发展起来的,总舵便设在边苍。各方面条件都不如分舵,情怀,便没往东走。等上菜的功夫兰卿珞和孟钊聊了起来,说着说着,话头便转到池悲风身上。

        烛龙阁横空出世一战成名那日,人人将目光投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阁主,茶闲饭后的谈资因此丰富。人说池悲风没有弱点,权财色一样不沾,后来人们口风变了,池悲风有弱点,不但有,还很致命。当烛龙阁像一张大网罩住了整个中原武林之后,他将消息传递到江湖每一个角落,向天下说出了自己平生所求——

        他要找一个女人,名叫曲菁华。年龄不明,生死未知,连张画像都没有。

        “听闻池阁主在找一位叫曲菁华的女子,是……池阁主的师父?义妹?”

        池悲风不仅在找,而且还花大价钱找,只要不与武林正道相悖,开什么条件他都答应。多少人谎称有曲菁华的线索,或布下陷阱或贪图报酬,诓骗池悲风前去。池悲风未必不知,但宁可扑空也绝不错过,次次赴会,此人于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曲菁华与池悲风的关系,可谓是江湖十大谜题之一。

        孟钊与池悲风共事多年,知道阁主私下里很少谈及此曲菁华,从不主动说起。这次兰卿珞开口,孟钊乐得打听,偏着头抻长了耳朵,孟垂青也好奇地等着池悲风开口,唯有沈幼菱拿筷子的动作一顿。

        “不是,”池悲风抬起眼皮,不紧不慢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沈幼菱愕然,手里的筷子“啪”地掉了一只。

        ——怎么就成了未过门的妻子?

        上辈子也有人好奇问询,那时池悲风眉眼肃穆,沉声说曲菁华是他的恩师,武学道路的启蒙之人。所以穷尽一生寻找,以报之恩。

        好端端的师父,怎么成了妻子,这是能随便改口的吗?

        众人视线唰然集中在沈幼菱的脸上。如果说兰卿珞身上有倾向于中原的儒雅谦和,沈幼菱往那里一站,则是一种抽离世俗的漠然,看什么都是冷眼旁观。方才在正殿上面对各方为难仍面不改色,此时听了句话便如被灼烫,恨不得立刻抽手而出的反弹,实在是罕见。

        兰卿珞探身向她看去:“师姐早些年游历中原,可听过这个名字?”

        “未曾。”

        沈幼菱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在别人眼里十分怪异,正欲解释一二,一双竹筷突然递到眼前。

        “不必捡了。”

        竹筒摆在手边,池悲风从里面拿出一副新的递给她。沈幼菱就这么失去了解释的时机,更奇怪的是,她像是莫名其妙被池悲风堵了回去。接过竹筷,对方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不放过她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像是在看被她隐藏起来的另一个人。这种审视性的目光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然而沈幼菱早已整理好心绪,平静道:“若有线索,必定第一时间告知池阁主。”

        “好。”

        回顾池悲风种种举动,实在一反常态,难道这辈子等不到罗刹门建成,池悲风就急着要她的命?

        兰卿珞好奇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个怎样的人,让池阁主找了十几年。”

        “负心之人。”

        身侧的孟垂青“咦”了一声:“她如何负心?”

        池悲风沉默片刻,良久,才道:“一声不吭,丢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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