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生父找上门

姚英苒大致翻看了几样绣品，询问过价钱后，心中有数，暗地朝许梅娘点了点头。

        “小哥，劳烦你叫一下店里主事的，我们有笔生意想与你们店铺谈一谈。”伙计闻言心知她们前来并非买东西的，倒也没慢待二人，笑着道稍等，就去后面叫人了。

        不过片刻，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掀帘走出来，看见许梅娘等人先是一愣，后引至一旁桌边笑着问道：“可是你们要与我谈生意？”

        姚英苒和许梅娘见掌柜面上并无轻视，心中安定几分，行商不易，女子更为艰难，单凭这个掌柜见她们身为女子，而为有轻视，许多人便做不到。

        “不知掌柜的怎么称呼？”许梅娘见这掌柜通身朴素，这样大的铺面尚且如此，可见并非是奢靡之辈。

        “我们掌柜姓李。”一旁伙计出声引荐道，说罢退至门边准备待客。

        “李掌柜我们这有些绣品想请您过过眼。”许梅娘拿出准备好的绣品包袱，打开递给李掌柜，里面赫然几样精美绣品，皆是出自自己作坊绣娘之手。

        李掌柜拿起荷包翻看，连荷包内里也不曾放过，良久才道：“不错针脚细密，绣工了得。”

        李掌柜经营铺子多年，晓得绣品想要正面绣好算不得什么，背面收针如何才是显示绣功之处。

        许梅娘带来这些绣品，丝线与布料配色恰当，绣品背面也齐整，李掌柜心里是十分满意的。

        “你们这些绣品打算要要价多少？”李掌柜看过后，神色不变将东西放下悠然问道。

        “李掌柜一瞧便是实诚人，我们也不多要，你铺子里收这些绣品多少钱，我们便多少钱，只加上一整车的路费就成。”姚英苒对于讲价自然是游刃有余，手指向一边店铺中的绣品笑着道。

        李掌柜早已做好许梅娘等人要高价的准备，没成想居然与店铺中的绣品同价。这样精细的绣功便是多要上七八文也是使得，她们定然晓得市价，却未曾多要，难不成这其中有诈？李掌柜暗自忖度。

        “掌柜无需多虑，我们作坊是养了一批绣娘，现下才建起不久，所以要价不高。而我们想要将绣品卖给绣庄，自然也要拿出些诚意来给李掌柜瞧瞧，只不过这个价钱只是今年的，半年后我们便要涨钱了。”听姚英苒这样说李掌柜明白了她们二人的用意。

        “二位是哪里生人？”李掌柜挥手使伙计倒了茶摆到许梅娘和姚英苒面前，笑着好似聊家常一般问道。

        “我们是宏城人。”姚英苒落落大方说道，明眸异彩朗笑着便和李掌柜说起话来。

        李掌柜忽然笑着道：“说来也巧我姑母也嫁到宏城去了，一晃眼也有数十年未见了。”

        到最后，李掌柜亲自送二人上了马车，远远朝她们挥手送别。

        “还是姚姐姐厉害，不过三两句便和李掌柜攀上亲戚，倒使这笔生意成的极为顺利。”许梅娘真心夸赞道，她在一旁看着姚英苒的言谈利落，极为羡慕。

        “想来李掌柜也知咱们所想，终究受益是他，咱们不过签了半年的约，待到明年涨价与他而言，用不用咱们还不定呢。”姚英苒叹道。

        她们作坊想要进入益阳城这个地界，挤掉本地的绣品，必定要付出代价，即便是她们的绣品绣功好，也没有太大优势，只能以同样价钱绣品优质竞争，才能换取一席之地。

        这些许梅娘与姚英苒早在来之前便商量好了，虽挣得不多，但至少不赔本。

        等到明年二月期满，便可慢慢将价格回涨，半年的时间足以让她们的作坊稳住脚跟。

        二人顺势又去寻了一家绣庄，以同等价位亦是签下半年契约，此时天色已是渐晚，二人一路往回赶。

        回到小院时恰好月升枝头，吴嬷嬷早急的在门外等了许久，见到马车行来，快步上前接许梅娘下来，给车夫付了银钱，拥着许梅娘回屋。

        “姑娘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可把老奴担心坏了。”此时天气微凉，吴嬷嬷将薄斗篷披在许梅娘身上，拉着她的手担忧道。

        “我先把姚姐姐送回去，这才回来的，累得嬷嬷担心。”许梅娘今日生意谈的顺利，面上笑意盈盈。

        “回来就好，饭菜早已热了好几遍，姑娘抓紧用饭吧。”二人身影迈入小院门槛，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晃眼，秋意来袭，又是一年中秋即将来临。

        “梧釉，你出去把这个招工告示贴出去，先前的车夫实在是过分，往后用马车的地处多，正经找一个车夫。”许梅娘将告示递于梧釉，梧釉熬了浆糊，贴到作坊外面去。

        先前的车夫，眼见这主家势起，生意也兴隆，虽给自己长了多次工钱，但仍是不甘。

        车夫见到一波波送出去的货物，就好似看到一堆堆金银，自己虽为车夫，却也眼红，想要捞一笔。

        一次路逢大雨，马车陷入深坑中，车夫停下马车，要挟许梅娘要十两银子才肯推车。

        彼时正值无人小路，又是阴雨连绵，许梅娘自己又无法赶车回来，只得答应。

        回来后无奈依言将银钱付了，吃过教训，晓得不能像以往一般临时上街雇个车夫，着实是不可靠，下了决心要正经雇一个签下契子的车夫。

        接下来一连多日，上门的车夫不是太过年迈，便是偷奸耍滑一辈，想来周围的百姓都知道当家做主的是女子，起了轻视糊弄之心，竟没一个是当真来召作车夫的。

        奈何作坊事忙，许梅娘忙的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脚来，只得将此事暂且搁下。

        这日，许梅娘正与姚英苒一同算账，最后一颗算珠打完，姚英苒兴奋道：“不曾想居然赚了这么多，我先时欠下的债务早已还清，多亏梅娘你的信赖，方有我如今日子。”

        “姚姐姐说笑了，作坊也是因为有了姐姐，才能这样兴旺，单凭梅娘一人，只怕早就倒了。”许梅娘亦是欣喜，忙碌了这些时候，终见成果，怎能不高兴？

        许梅娘的刺绣作坊名为柏舟作坊，听名号与刺绣毫无瓜葛，细品之下却些韵味。

        柏舟作坊已经名扬宏城，在益阳城也颇具盛名，许梅娘自然也是赚的盆丰钵满，就连先前并不赞同梅娘从商的吴嬷嬷，见着账册上的银钱数也目瞪口呆，瞧着许梅娘神采飞扬的模样，吴嬷嬷再也不从旁劝阻。

        只是生意这边才稳定下来，另一边偏又生出事端。

        “姑娘，姑娘，老爷找上门来了。”梧釉匆匆推门入内，神色慌张道。

        “老爷？”许梅娘一时不晓得梧釉口中的老爷是何人。

        “是咱们许府的老爷，姑娘您的父亲啊。”梧釉见外面的人已经闯进院内，急道。

        许梅娘立时明白是许舍来了，对姚英苒歉然道：“姚姐姐委屈你在屋内等等。”

        姚英苒早从许梅娘的神色中晓得她与父亲的关系只怕并不和睦，若真是个疼惜女儿的父亲，也不会叫她出来卖手艺做活。

        姚英苒知道这是许梅娘的家事，自己不好掺和，只是来人已经堵在门外，她已无处可去，只能避在屋中。

        “妹妹快去吧，不必理会我，我再合一遍账。”姚英苒只翻动手中账簿，找个借口做事，以解许梅娘的尴尬。

        许梅娘微微点头，合了门便离开。

        院中许舍背手站在狭小的天井中，继母何氏也跟随在他身旁，四下打量着许梅娘的小院，那模样与许蕊儿一般无二。

        许梅娘一步步走到许舍面前，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父亲有些陌生。

        “你是怎么学的规矩，嫁了沈府就以为成了枝头凤凰，连一声爹都不会叫了，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女儿。”许舍见许梅娘这副模样，又想起先前许蕊儿去沈府回来后的委屈，怎能不怒。

        急头白脸的一顿训斥，让许梅娘醒悟过来，原来还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熟悉的责备，好久没有听到了。

        “你来做什么？”许梅娘一挑眉，不复往常柔顺模样，冷冷的看着许舍。

        她已经脱离的许府，和离后自立门户，不再受人支配，便是她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许舍被许梅娘顶撞，一口气哽在喉头，愈发信了许蕊儿的话，没想到许梅娘一朝出嫁后竟变成这样，在家中温顺听话的女儿，如今竟言辞犀利的顶撞自己。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打量我不敢打你是吧？”许舍越说越气，挥手就要扇在许梅娘的脸上，却被一旁的何氏拦住。

        “老爷，先听听梅娘怎么说，别发火。”何氏倒像是好人一般，在旁劝慰。

        许梅娘却扬着头，对于许舍挥过来的手掌，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怎么你打的还少吗？”

        “你瞧瞧她说的什么，我是你爹，我便是打死你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许舍的咆哮声传遍了整个小院，全然没有读书人的斯文之态，狰狞的面目十分骇人。

        梧釉连忙拦在许梅娘身前，生怕许舍一怒之下真的将姑娘打死。

        许梅娘不发一言，眼睛紧紧地盯着许舍，不肯服软。

        何氏见势头不对，这父女俩一见面便要打起来，接下来的事还未成，要如何谋划。

        “梅娘你也是的，和你父亲置什么气，只是你一个人怎么住在这里，姑爷呢？”何氏一针见血的提醒众人，早已成婚的许梅娘没呆在将军府中，反倒只身处于宏城村中小院，沈峘也不在身边。

        许舍环顾四周，果不见沈峘身影：“沈家二郎呢？”

        “我与沈峘和离了，往后与他再没有任何干系。”许梅娘知道早晚会有这日，会被家中的人晓得与沈峘和离之事，只是没想到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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