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良心不见了

明心的师门确实不算路远，就在终南山中，不过与屡见于风流名士诗词歌赋中的名山古刹没有半点关联，走的路也是人迹罕至。
        再往前走，就是荆棘丛生崎岖颠簸的羊肠小道，淮阳王府的马车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明心姑娘，前方无路了。”
        一座山峰前，车夫抬高声调唤了声，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下，这时已是日头偏西。
        明心闻言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一边反手过去把已经被她搬到车门边上的薛华背到背上，一边对安静地站在一旁的车夫道谢道
        “到这里就可以了，明心谢过赵兄，赵兄一路辛苦了。”
        “姑娘客气。”
        “赵兄”二字，并没有让赵安吉这个车夫受宠若惊，而是诧异。
        要知道，这姑娘看似浪漫率真，却从来只与他家大小姐说话。
        突然唤他一声“赵兄”，不是怪事么
        明心背着薛华往羊肠小道走去，片刻，她像记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问赵安吉说
        “明心想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赵兄愿不愿随明心去山中做客”
        这人身上那种沉着的气质，跟住她心里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让她稍稍有些在意。
        他的资质不怎么样，年岁也是不小，但好在心性颇佳。若是渡入山门做个灰衣弟子，暂且不论将来成就，反正比起那些从重华学馆优中选优挑进山门的也不差。
        赵安吉面露愕然，此前这个女冠就连对他们家大小姐都没伸出过这样的橄榄枝，怎么就独独对他另眼相看呢
        他顺理成章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家大小姐出身高贵，才学胜我万倍，您为什么不请她去山中做客呢”
        “哈，你都说你家大小姐身份才学远胜于你了她的修仙资质，极差。
        设身处地想，如若你是她，你是希望在俗世以高贵的身份、绝世的才学，他年如同乃祖那般拜相封王，成为名留青史的绝世人物，谈笑间决定千万人的生死荣辱
        还是要勉强踏足仙途，风餐露宿，时时如同野狗抢食一般与同道们一起争抢机缘，寻觅那微小如尘埃般的一丝可能呢
        我知她无意于此，故绝口不提此事。不过，我观你资质与她相差仿佛，但心性却是与仙道投缘。
        你，可愿入我山门。”
        明心把话说得很透彻了，只等赵安吉的答案。
        我，赵安吉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才断然拒绝道:
        “我不愿”。
        他是大小姐的影子，要永远守护在她身边。此心，海枯石烂都不会变。
        “是我唐突了，告辞。”
        明心不再拖泥带水，脚使劲往地上一踩，身体冲天而起，背上背着一个人却像背着一团棉花一样的轻松。
        只见她腾升数丈之高，在赵安吉遗憾的目光中变成了一个黑点，倏而消失不见。
        别看明心在赵家主仆们眼里是个略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其实她只是个练气四层的小修士罢了，没有什么神奇的通天法术，这只是一种简单的提纵之术罢了。
        飞上天的上升趋势到顶之后便降落了下来，整个起落过程呈现出一条完美的倒u形曲线，降落之后就在地上或是树枝上、树冠上借力重新冲天而起，不断地用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画出这样的曲线。
        她们最后一次落下的时候已经在山脉另一侧一座山峰的山腰上了。
        明心背着薛华在树林中穿梭一阵，找到一处平坦开阔的空地放下薛华，从牛皮袋里拿出一块雕刻着一片鱼鳞形山脉的白色玉牌输入真气。
        随着真气的灌注，他们所在的空间荡起一阵阵波纹，片刻后二人一同置身于另一个空间。
        “小云，今天是你当值吗”明心刚一站稳，脸上就浮现了游子归家的喜悦，看到认识的人，张口就打招呼。
        “啊明心师姐你回来了”被明心称呼为“小云”的是一个看上去比她还大上两岁的男子，看到她突然出现在传送台上惊吓比惊喜多。
        这位师姐修为不高来头极大还爱较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打瞌睡被她发现免不了要自行到刑堂领罚。
        “嗯，好好干”打瞌睡的事情她当然看到了，不过，她抑制住把人劈头盖脸训一顿的冲动。
        从空中俯瞰下去，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玉佩上雕刻的鱼鳞形山脉中最中心的一座山峰，这座山峰上画栋雕梁的高大建筑物鳞次栉比，服色各异的弟子在其间匆忙穿行却井然有序。
        黄昏的日光从彩云之中移开，透下来，把整座山脉以及山脉外的狭长河谷都镀上一层金辉。
        同样的阳春三月，这里的一草一木虽然在形状色泽上与外界的草木并无明显的区别，一样的青翠可喜。
        但此间的草木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似乎它们的生机要比外界的更加浓郁一些，一草一木都仿佛拥有自己的情感、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明心的背上，薛华呼吸清浅，还在睡梦之中。
        但薛华的精神世界可不平静。
        “喂，小白，出来”
        “出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为什么哭不出来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伤心”
        “我为什么连听到幕后黑手的名字都不会感到愤怒”
        “是不是系统把我的良心弄丢了”
        她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自己被那个猫头鹰脸老婆婆换了一颗坏心。不过这里跟事主的距离，隔了两个世界。
        找麻烦她既不敢也不能。
        她这么不依不饶地大喊大叫，当然是希望小精灵承担起责任来，满怀歉意恭恭敬敬地把她请进它的私喵领地让她一次蹂躏个够
        咦，她怎么可以这么坏
        竟然用自己最关心的事算计着利益虽然只是吸猫而已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想已经抛锚了，关注点被不知名的力量扭曲了，诡异地从对那种不协调感的探索跳跃到吸猫这件事上来。
        整个脑子都在兴奋地憧憬着施压成功，白毛小猫咪送上门来让她虐，哦不，宠爱的场景。
        这一刹那，无论是魂体还是躯体，小脸上同时浮现了一抹阴谋得逞的小邪恶。
        这确实是咄咄怪事。
        躺在哆啦a梦大布偶的口袋里的小精灵这边，虽然屏蔽掉蛇精病用户的无理取闹，却也暗自垂下猫头思索了一番，这个宿主的情绪和行为确实有不符合人类惯例的地方。
        但它很快就排除掉自己和系统的嫌疑，毕竟
        从古至今，十二万年，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子系统的宿主遇到过这种事。
        不过，按照人类心理学的解释，倒是说得过去的，比如说应激性情绪失控。
        据资料显示，应激是一种由出乎意料的，紧迫的状况引起的个体急速而高度紧张的情绪状态。
        听说在这种状况下人类有可能会产生情绪表达障碍，从而引发一些不合常理的行为。
        可这跟咱系统有什么关系没有负性情绪是好事啊负性情绪有碍修行的鸭最烦接手苦大仇深的用户了。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系统配发的实用主义小精灵，我才不管你奇怪不奇怪呢
        就让你这个没事找事的熊孩子多难受难受吧，本小精灵又不是你爸，才懒得浪费精神安慰你呢
        shenguojgyg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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