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成熟的代价

再次遗忘钥匙的肖恩，轻轻叩响自己的大门后，藏好自身带着的负面情绪，肖恩对着开门的戴莉娅一脸歉意地说道“晚上好，戴莉娅女士，辛苦你了。”
        即使宴会昨晚就已经结束，但是肖恩依旧能从她疲惫的脸色中，发现残余的忙碌气息。
        “您客气了，先生。”受到夸奖的戴莉娅立马笑着低头回答道。
        越过拘束的戴莉娅，肖恩抱起欣喜向自己跑来的小安妮，内心的苦闷也不由消散一半，微笑着捏她鼻子宠溺道“学习得怎么样。”
        “我已经学会一百多个单词了。”同样伸手捏住肖恩鼻子的小安妮，一脸骄傲的回答“而且还认识了十多种药草。”
        “还不错。”看着一副等待自己夸奖的小安妮，肖恩当然不会如愿，黑着脸打击道“我想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能一口气背下整本书。”
        “啊”
        “肖恩先生，说谎需要一个限度。”早看不下去的安娜，一巴掌拍在肖恩头顶说道“还有昨天下午东区出了什么事情”
        她居然没有问宴会的事情
        狐疑地望着自己面前的老太太，斟酌片刻后，肖恩点头说道“发生了一些意外，不过已经处理完毕了。”
        “先生，那我以前住的地方还在吗，有没有人员伤亡”身后露出一脸担忧的戴莉娅插话道，不管如何都在贫民区生活过一段时间，总有一些人或者事记在心中。
        “没有，处理得很及时。”肖恩安慰完神情开始有些恍惚的戴莉娅后，转头对着搂着自己脖子的小安妮说道“小姑娘，去好好学习，另外不用给我准备晚饭。”
        说完将给自己做鬼脸的小女孩，粗暴地扔在椅子上，眼神示意安娜加大力度。
        毫不在意安娜回应过来的白眼，肖恩耸耸肩，迈着看似欢快的步子，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啪嗒
        依靠着房门，肖恩跌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在大腿，只有置身于黑暗中，他才能任由眼泪流淌，现在他不想伪装自己，只想发泄一下内心的酸楚。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只剩下回忆。
        尽管依旧爱着那位酒红色长发的少女。
        “肖恩，我能进来吗”突兀地敲门声携带着安娜关心的话语传来，“我们能聊聊天吗”
        “抱歉，安娜，我不太舒服。”连忙取下戒指的肖恩，沙哑着嗓子回答道。
        “那我们隔着门谈吧，肖恩你知道吗”安娜没有理会肖恩语气中的冷漠，像是陷入某种回忆温柔地说着“你从小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喜欢把自己内心的情绪放在脸上，所以我以前特别爱看你的表情，很有趣，真的。”
        “然而孩子总是会成长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已经习惯隐藏自己情感，就像今天一样，所以肖恩能揭下你的面具，用朋友的身份和我聊聊吗”
        “抱歉，安娜。”
        听着门内仍然冷漠的话，安娜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是脸色的担忧愈发明显起来，叹息道“肖恩我能理解你，当年布鲁斯也有过这样的表现，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的工作内容，但是我知道你们工作的危险。”
        沉吟了许久，声音不由带着一丝哭意的安娜，郑重地说道“勇敢前行吧，肖恩，我永远为你骄傲。”
        随着安娜落寞的脚步声远去，房内的肖恩再也忍不住悲伤，淡漠的脸上一颗颗泪水滑落，连处于理智状态的他都挡不住，内心中再次翻涌的酸痛感。
        对不起，
        对不起，安娜。
        似中邪般的取下胸口的花朵，自言自语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奉献自己，这不是威胁，也不是交易，只是我卑微的祈求。”
        仿佛是同意肖恩的话，手中鲜花骤然红光闪现，映照出一张似哭似笑的脸，在黑暗中格外狰狞。
        第二日，凌晨，天气中雨
        一夜无法入眠的肖恩，睁着通红的双眼，把口袋中的木盒碎片，郑重的放进保险柜中，藏好彼岸花，举起雨伞离开了家，没有惊动任何一人，他实在不想再来一次告别。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从走下楼梯的那一刻，楼上还有一双眼睛，含在泪水目送着他的离开，同时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也生怕打扰到那个悲伤的大男孩。
        我为你骄傲，儿子。
        屋外
        刚走下阶梯的肖恩立马注意到停在自己家门前的豪华马车，准确一点是马车上被荆棘缠绕的赤色小鸟图样的徽章荆棘鸟家族的家徽。
        果然像是时刻注视着肖恩一般，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举着雨伞走到驻足的他面前，屈身邀请他前往马车。
        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
        肖恩沉稳地跨上马车，端坐在奢华的车厢里，平静地看着对面留有酒红色短发，一双不怒自威的淡金色瞳孔，嘴角留有胡须，岁月未能影响他容貌的俊朗中年人。
        荆棘鸟伯爵
        有着与薇薇安同样体貌特征的男子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径直道“我女儿昨晚哭的很伤心，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她都会微笑着面对，但是，昨晚她哭了，哭的很伤心。”
        “抱歉。”针对荆棘鸟伯爵咆哮般的质问，无话可说的肖恩只能低头表示歉意。
        “抱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男子对肖恩的态度十分不满，瞪着双眼粗鲁地威胁道“肖恩，别以为你现在的身份，我不敢将你扔进征服之海里喂鲨鱼。”
        听到伯爵口中自己的名字，肖恩没有任何意外，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调查自己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抱歉。”
        “呼、呼”看着自己面前一副木讷的肖恩，荆棘鸟伯爵深深吐出两口气，压着心头的怒火，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给你一个选择，一个做回普通人的选择。”
        闻言肖恩冷淡的双目闪过一丝精光，随即黯淡下去，道“真的可以吗切尔斯伯爵。”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深爱着我的女儿。”切尔斯伯爵神色丝毫不见好转，依旧冷言冷语说道“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到我家来找我，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我的马车。”
        走下马车，目送荆棘鸟伯爵的离开，肖恩举着雨伞，缓步朝着黑玫瑰古董店走去。
        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寂寥，又一次选择
        不，根本没有选择。
        叹息间肖恩就作出了决定，他知道他不可能脱离棺材小姐的掌控，就算伯爵有能力剥离自己体内的魔药，但是会不会出意外他不敢保证。
        况且只有他自己知道，环绕着自己的可不止一位邪神，还有一位暂时沉寂下来的青铜大门。
        他不敢去赌。
        也是到这一刻，肖恩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队长会反复询问自己的意愿，说不定他早已经预料到这一步。
        好像从自己加入守夜人小队以来，从未听过队员们提起过家人与朋友，或许曾经的他们也想自己一样，充满痛苦的挣扎。
        我们注定的旅人不是吗
        我们的眼光应该放在远方，而不是眼前的苟且。
        “哈、哈”恍若无人的肖恩在大街上放声大笑，笑得很难听，笑得和刺耳。
        在这阵心酸带着疼痛的笑声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成熟起来，一种另类的成熟。
        再见薇薇安，再见安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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