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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女丞相(14)


张焕之和忍冬一前一后回了王都,相差不过几日,都是悄无声息趁着夜色入城,未曾引起太多的响动。

        他原本以为带回来的林安期是个难伺候的骄纵性子,可细细说起来,这小丫头片子却和真正难伺候的贵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路数——林安期是个恨不得在细节里显现出十八般武艺表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的虚荣女人,那些个故弄玄虚的小动作,常常看得张焕之一脸嘲讽。

        她想要张扬、想要让自己与其他人截然不同,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傲慢一脸怜悯,仿佛她正站在某个难以企及的高度上俯视着张焕之,若当真有本事也就罢了可当督公大人耐着性子和她随口说两句话就能感觉到,这丫头书的确念过一点,却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养得起这样的性子却连最基础的规矩也不给教,前前后后的行为举止显得矛盾的很,每每以为这是个有点脑子的,真正做起事情来却又明显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用督公大人小时候听过的逗趣话来说,就是泥地里挖出来的下里巴人,让她放开了想象也只能猜到“皇上用金锄头干活”的寒碜玩意儿。

        张焕之给她拎了两个侍女一路上侍奉着,这丫头一开始还嚷嚷些奇奇怪怪乍一听着还颇有意思的大道理,比如说他拽着王家的二公子反复念叨的人生而平等什么的——可听了几遍就没了兴趣,这等毫无能力支撑无聊的空话张焕之小时候就听过不知道多少遍,背都会背了。

        那些个读书读傻的书生们,聪明油滑些的成为温相的助力;迂腐些的便在朝堂上拧成另外的力量,可到头来庸庸碌碌,所求也不过就是自己一身的虚伪清名。

        而这个呢。

        张焕之听着手底下人的汇报,脸上不由得浮出一抹冷笑。

        ——话说的比谁都好听,一口一个朋友伙伴地叫着自己的那两个丫鬟,支使起来却比谁都要不客气,而她那套逻辑若要细细询问起来,自己却都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解释。

        寻常人家哪怕用的是有卖身契的丫鬟还要按时给月钱呢,这个可倒好,丫鬟领的钱是他张焕之给的,活却是林安期让去做的,那女人连个敷衍的假模样都做不明白,还想让那两个丫鬟给她卖力又卖命。

        这一次的汇报,手底下的人简单说过一些其他琐事后,便跟着委婉的暗示道,那两个伺候林安期的侍女,面对这个临时主子一边口口声声说她们是平等的伙伴不许她们叫她小姐,一边又无所顾忌的让她们继续做奴婢的事情,眼下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焕之吸了口气,放下手中茶盏的动作也跟着重了几分。

        “那女人是个蠢笨的傻子,所以你们不会糊弄傻子,甚至是连当个傻子也不会,是吧。”

        手下人一个机灵匍匐在地,顿时哆嗦着不敢再说话了。

        “……罢了,不要和我说这个。”

        张焕之揉了揉额头,疲惫道:“讲些别的,说说王都,咱家出去这段日子可有什么别的事情等着?”

        “倒是没什么大事,咱们之前和皇上说是去景州为他去寻些稀罕玩意,东西倒是送上去了,只是皇上看了一眼就全都赏给了温贵妃,也没说些别的。”那汇报的人怯怯道:“还有就是……皇上瞧见您送上去的东西后,又跟着提了一句:既然督公能弄来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正巧温相做不来祭坛的事,不如……”

        张焕之声音一冷,阴□□:“不如什么?”

        底下人噎了一下子,然后才怯生生的呐呐道:“……不如干脆就由您出面,把这事儿一起干了得了。”

        张焕之嘴角一紧,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由他干?

        皇上是个自觉英明的糊涂鬼,这张焕之早就知道了。

        若是寻常的要求也就罢了,杀个人,清理下门户,把官员的钱倒腾一下送进皇帝自己的钱袋子,顺便敲打一下那些过分听从温相嘱咐的官员们,让他们反应过来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子……

        张焕之自觉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烂人,早早连骨头都脏透的奴才,为了爬到这个位置,那些不入眼的脏活累活他做了也就做了,可修建祭坛一事可不是随口一句话就能做得来的。

        他的位置是皇帝给的,而他的权是皇帝从温云卿手里面抢的。

        可这里面究竟多少是属于皇帝的英明果断,又有多少是温相的无视和默许,张焕之比谁都门清。

        祭坛这事儿温云卿已经明摆着不想干,张焕之自觉看得清楚——而且不是她不想干,是她压根不希望这件事情再度出现在她眼前。

        简而言之八个字:劳民伤财,毫无价值。

        张焕之经手过皇帝的内库,过去也见过温云卿是如何焦头烂额的收拾着前代皇帝留下的满地赤字的烂摊子,整个国家刚刚养回来半口气,现在的这一个又打算开始作妖。

        可皇帝可不会在乎这个。

        他在乎自己的脸面,自己的帝王尊严,自己被臣子驳斥回来的面子,和他虚无缥缈的梦想。

        为此,皇帝已经从温云卿手里带走了一个亲妹妹、让她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在风雪天里站了两个时辰……虽然那场朝堂开始的口舌之争由温云卿称病静养暂时告一段落,但很明显皇上并没有放下这个心思。

        温云卿给了示弱的台阶,皇上非但没打算消停下来,还打算让他这么个登不上台面的阉人直接去抢温云卿的权。

        ……啧,这可真是好极了。

        他和温相那里的前仇旧恨还没来得及消呢,这会就又跟着加了一把柴火,皇上自个儿有得是任性妄为的资本,可当真是恨不得把他连骨头里那点最后流着的活血和念想都给烧干了。

        张焕之撑着手臂在那而枯坐着,在跪在地上的手下身子已经快要僵得发抖的时候,他才忽然神经质地指尖一颤,垂眸看着手腕上跟着轻轻摇荡的血色佛珠,跟着发出一声嘶哑低沉的冷笑。

        也不晓得他如今的主子是单纯没反应过来,还是当真巴不得温相彻底压不住气和他发了火,和他张焕之彻底撕破最后一层的假面?

        “温相最近如何了?”他冷不丁问了个别的问题,属下愣了愣,但还是飞快答道:“年前就去了灵心寺静养,这两天才刚回了温府。请主子放心,那边一直派人盯着呢,灵心寺这段日子除了些会上香礼佛的夫人们和庙里的和尚,没什么人去打扰温相……哦,说起来有件小事,瞧着和温相没什么关系,却和温相的那位师兄,当朝的礼部尚书陆大人有些关系。”

        张焕之倏地一抬眉,摆弄佛珠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看了过去。

        “说说看?”

        那人谦卑道:“您晓得的,陆大人是个木头雕的书生脾气,而他的那位夫人也不是什么会喜欢往后宅收纳美人博取贤惠名声的;但偏偏那天从灵心寺带了个姑娘回去,是咱们没见过的生面孔,听口音约莫是外地人,寻人问起,陆夫人也只说那是她远方的表妹,不知道别的了。”

        张焕之沉吟片刻,许久沉默不语。

        ……灵心寺,温云卿。

        无论是喜欢跑灵心寺养病的温相,还是那些个喜欢凑在一块礼佛的贵夫人们,在王都都是司空见惯的情况,旁人也许不觉得有什么,可他没办法不想。

        张焕之凝神看着手中血色佛珠,忽然脸上跟着露出个极浅淡的笑弧,连带着整个人绷紧的轮廓也跟着松懈下来,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轻松感,他转转佛珠,又跟着问道:“家里多了这么一位美娇娘,陆大人可有什么反应吗?”

        属下唏嘘回答:“听说不大高兴带了外人回家,第一天就和夫人吵了一架哪……但现在好像也跟着收下了,暂且陆夫人做主,住了她娘家那边置办的院子。”

        张焕之一脸平静,忽然极轻地低低一笑。

        果然。

        “刚说什么来着?”他随口问道,声音是出乎意料的轻快:“你们没查出来是个什么人物?”

        “是,小的们没本事,外地来的……的确没那么方便。”

        “无妨。”张焕之这一次却是意外的好说话,平静道:“不好查,那就不查了。”

        查下去也查不到什么,人是陆夫人带走的,又不是温相自己送上门的,至于那最关键的外乡姑娘,怕是这会是陆夫人的心尖儿,任谁也碰不得。

        张焕之忽然就有些想笑,只是他握拳抵在唇边压住笑意,又跟着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句:“先前给温相看病送的那些个东西……”

        属下苦着脸答道:“您晓得的,回头就让那位大人给拆分开送人了,她自个儿是一个也没留,咱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送了好,免得那些人大过年的还要惦记我们温相那点单薄家底儿,她自己都还要留着好东西养病呢,招待外人用我这阉人的正好。”张焕之咳了咳,语调是相当诡异的愉悦,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轻快道:“现在再去库里挑拣些好的备份厚礼,贵妃娘娘远在宫中伸不上手帮衬她姐姐,暂时就让奴才替她做了算了。”

        属下哭脸道:“还挑好的呀……?”

        “挑!怎么不挑。”张焕之笑眯眯的应着,那张桃花美人面上是极罕见的和煦好脸色。

        “好容易才能让她愿意和咱家见上一面,这一次可是要挑最好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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