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金色纠缠巨爪, 与它融为一体。
好似是斧头砍进水中，奥黛尔西似乎听见了无声息的尖锐鸣叫。
好似是音波，以特殊刺耳的频率疯狂震动。
“权杖, 来。”
各方权杖翁嗡震动起来，奥黛尔西几乎压制不住, 她不曾犹豫，刹那间就放开手。
各方权杖是各方教皇的象征, 各方教皇若要收回，奥黛尔西拦不住。
苦修士脚踩到实地。
黑袍外圣光涌动，属于各方的规则从她体内飘出，融入到各方权杖中，最后被虚幻的迪美罗形体吸纳到了掌心。
握住权杖的各方教皇有瞬间诧异。
他冲向半空被阴云遮住的庞大巨爪，虚幻的形体不经意扫过, 仰头看过来的奥黛尔西。
“愚蠢！”
多伦得不知该说奥黛尔是傻还是太过天真。
既得了各方规则, 自当好好握在手心里。
这是将来成神的依仗, 获取实力的根基。
反过来, 还给迪美罗, 为他作嫁衣裳。
“奥黛尔西, 你……”多伦得蹙着眉头, 本想教育夏奥黛尔西, 人心叵测。
“我只是想让他此刻更强大些。”奥黛尔西湖水般的沉静眼眸对上多伦得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笑了下, 双手合十, 轻描淡写：“那本就不属于我。”
“……”
多伦得抿抿唇。
奥黛尔西有颗赤诚如金子的心, 她非是不懂, 只是更懂取舍。
不贪婪, 克制理智。
杀身成仁。
教会与帝国都或多或少发现了真相, 明白祸在未来。
可人性人心，从来不由己。
人在江湖，亦是身不由己。
他们勾心斗角，大家都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帝国互相攻伐抢夺领土，教会疯狂扩张势力，勾心斗角，甚至无底线地压榨中下层平民。
是练兵，是积累实力，也是割他人的血血来强壮自己。
“奥黛尔西，你只是个凡人。”千万句话到嘴边，多伦得只讲出了这么一句。
“我是凡人，更要拼尽全力。”不管做什么事，奥黛尔西都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或许遍体鳞伤，但她本就是个理想主义者。
为了践行理想，不顾所有前途。
未来、性命甚至成神之路，她都能放弃。
多伦得终于不再讲话。
他始终是个外来者。
这祸是米夫尔人的事。
迪美罗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想象中，要面对的是更强大的神灾。
他毕其功于一役，在神神迫不及防时，用信仰之力、各方规则与数百年积累的能量砍出了惊天一刀。
天地好像都在此刻震颤了下。
璀璨圣光笼罩的阴影里流出好似血液般粘稠的光。
“迪美罗！”
震荡大陆的愤怒，从圣光教堂传来。
乌云压顶，猛冲而来。
苍老遍布皱纹的手掌悍然推向悬在空中的金色，伴随着莫利安六世的雷霆质问：“你要开战？”
虚幻不成型的迪美罗被莫利安六世一掌拍得粉碎。
学院广场散落着的人群几乎都没反应过来，看不懂事情发展。
他们只见到蓝天放出无限金光，紧接着，又一位披着教皇长袍的老者降临。
雷霆一击，把各方教皇的身体活活拍碎了。
落在正常人眼中，莫利安六世这一招应该算是偷袭。
散落的金色光飘飘然地随风而走。
一颗颗光粒上裹着粘稠的金色水滴。
莫利安六世似乎也懵了下，他在金色的包围中后退，退到了安全距离，蹙着眉。
“好像有声音？”奥黛尔西模模糊糊听见了很多人祈祷的声音。
多伦得也在认真倾听。
风里，传来各方主角团和牧师们祈祷的念诵声。
却并非赞美各方。
“您是各方与秩序的守护者，是行走在人间的秩序之光。众生苦难，□□难存，灵魂永生。”
“信徒愿以卑微之身化入界域，自愿进入亡灵界。引见死后灵魂，引渡众生魂魄。”
“肉身不存，灵魂永生。”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肉身可亡，精神不亡。”
“秩序之光，灵魂界的开创者，请您打开灵魂的大门，打开死后亡者的国度大门。”
“嗡～”
奥黛尔西脚下踩的原本是混沌虚空之所。
此刻，竟弥漫出好似杨絮的暗黑色雾气。
被夺走了大半各方规则的昧兽不再暴怒，硕大眼睛弹在虚空里，凝望着四处冒黑气的星球。
祂看见了独立于米夫尔大陆的亡灵之界。
类似的界域，祂其实在其他星球看到过很多次。
真真正正建立在眼前的，这是第一次。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眼前的第二世界虽然稚嫩，但规则完善，是各方教皇以各方规则之力搭出来的特殊之界。
若成，此界不再是各方教皇构造出来的、幻境般的虚拟空间。
它会真正存在，吸纳大陆的死后亡灵，独立成一界。
“不错。”
多伦得摩挲着下巴：“怪不得，真【理】教会这群家伙比谁都欢脱。”
新立一界对星球本身是极好之事，特别是在有外敌虎视眈眈之时。
天地本身不可能横加阻挠，甚至会加快新界的建立速度。
大陆各方一座座各方教堂上开始漂浮黑色丝线。
教堂虚幻到仿佛已经脱离在真实里，抬手便能穿过，是个幻想。
“赞美圣光。”
奥黛尔西听见了十多年未见的老师站在旁边低声念诵祈祷文，一声声地赞美圣光让多伦得不停嘴角抽搐。
你这还求主给你启示呢，主都快气疯了！
是啊。
你是不是知道你来了也没啥用？各方教皇以规则和自身血肉化为养料，你个暴力牧师也打不碎这玩意儿。
跑过来瞧你主热闹的吗？
“奥黛尔西，这老东西真损。”暗地里肯定盘算老久了吧。
“没你老。”
多伦得：“……”
奥黛尔西一脸认真：“不准对我老师口出不逊。”
“待会儿昧兽再带爪子，你也去分杯羹。”
“你多抢一点儿是一点儿。”
多伦得笑嘻嘻的：“因为过了这茬儿，你们可能都会完蛋。”
昧兽哪儿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过是时间久远，这家伙懈怠了，懒得费力气而已。
最关键的，还是没把现今文明放在心上。
第一代，第二代昧兽还会殚精竭虑地算计。
可这都落到第八代，一群连传奇魔法师都没几个的家伙，昧兽懒得算计整天睡觉也正常。
但神，就是神啊。
昧兽如多伦德预料的一般。
祂不可能眼睁睁看第二界成型，放过唾手可德的美餐。
亡灵界若成，会给祂造成麻烦的。
昧兽再三思考，还是伸出了第二只爪子。
他并不担心这些凡人，主要忧虑的是那个虎视眈眈，不知躲在何处的外神。
若是没有强敌在侧，她哪儿会允许这群凡人一再的忤逆神灵。
金光再一次大放。
祂一爪拍下。
黑暗无光、正在成型的亡灵界阴云散开，奥黛尔西看见了威势赫赫的军团部队。
不光是他，很多人都瞪大了眼，不可思议。
莫利安六世也愣了片刻，他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再一次冲上去捍卫主的荣光了。
可惜老头速度太慢，跟不上去速度。
巨爪已经出现在各方教会的亡灵界上空。
“风狼骑兵团？”
“还有……这是北海帝国的骤雨军团？”
“苍云帝国的白虎军团？”
甲胄在身，兵戈铁马，似洪流冲天。
早有准备的军团燃着熊熊烈焰，惊鸿之火烧灼照亮了亡灵界。
将最前方两人照得恍如神人。
风狼骑士团是猎山帝国最锋利的剑，长剑出鞘，所向披靡。
奥黛尔西曾在起源之城见过那位风狼少将军，威势却却远不及此刻如军魂的老人。
“没想到，我死前能等到这一天。”
甲胄在身的老者似遮起了天地。
他咆哮一声，成为军团魂魄的风狼利爪，直直冲向落下来的巨爪。
“风来！”
狼在咆哮，虎在嘶吼。
虎与狼与豹的身影重叠交织，化为流光，扑向头顶。
他们无畏无惧，是明知必死依旧前冲的战士。
他们是三大帝国准备多年，互相攻伐的最强军团。
准备多年，就为了在此刻，被神祇一拍即碎。
风停了，军团的咆哮声不在。
奥黛尔西抿了抿唇。
黑色延展向大陆各方，亡灵界与各处各方教堂融化为一体。
被教皇容纳进领域的三大帝国军团历练杀戮，只有上将与诸位骑士长明白。
多年杀戮，只为了这一天。
亡灵界，对米夫尔太重要。
不惜代价，也要完成。或许是这一代，或许是下一代。
总有要做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唉。”
莫利安六世长长叹出一口气，不知含着什么情绪，双手合十地悲悯叹息：“赞美圣光。”
奥黛尔西：“……”他这个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亡灵界成了。
在大部分人都还反应不过来时，各方教皇再次化为锁链。
金色光立捆绑住还未离去的巨大兽爪，“诸位，机会只有一次。”
“30秒。”
奥黛尔西之晃神了刹那。
眼前有蓝龙铺天盖地，庞大的龙身降临到雷琼半岛上空。
“迪美罗，记住我们的约定。”
“你也去，快！”
多伦得一甩手，奥黛尔被抛飞到半空。
明明比蓝龙晚了一步，却后发先至，修长的双手抵住庞大无比的兽爪。
昧兽巨爪缠绕圣光，蓝龙被逼得无法靠近。
栓住昧兽的锁链摇摇欲坠。
“凡人，你刚才手执书卷从何处得来？”
“告诉吾，可饶你不死。”
“我告诉你，你可能从我们的星球里去？”
“可以。”
“那我不能。”
昧兽庞大巨爪释放出璀璨光华，铺天盖地的攻击放出。
蓝龙几乎被扎成刺猬，迪美罗化为的锁链寸寸崩裂，成型的亡灵界也在不停震荡。
“凡人，逆神者死。”
“给你们七日。”
“将亡灵界摧毁，审判渎神恶徒，审判被魔鬼引诱之人。否则。天灾降临，文明毁灭。”
“自去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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