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既然他来了，就把他安葬在这吧！

已经连续两天了，赵远还是没有和赵楷换过来。赵远就纳闷，是他不睡觉啊还是有什么事绊住他了？

        听他们说这天是宣和元年五月十八日，茂德帝姬出降。方近辰时，便有徽宗亲派的左右金吾街仗司一百人沿御街铺设行幕、步障，后随着街道司军士一百人分列，前五十人执镀金水桶，前导洒路，后五十人各执扫具专清水路。巳正初刻，郓王赵楷率队出宣德门。赵远被宋徽宗派来送亲，他坐在马上，头戴长脚幞头，着绯衣，腰长玉带行于队前，后面跟着五百名天武官，皆着紫袍，头戴卷脚幞头，每四人抬一檐床，上设金银器皿、房卧器具等物。又有宫嫔三十人，头戴吊朵，身着青罗袍，手执青罗伞盖，骑马随队而行，一路浩浩荡荡往相府来。蔡京早于巷口等候，顶头看见赵远骑马带着队过来。赵远一见到蔡京，就勒住马，蔡京看着赵远坐在马上，连忙跪下说道：“谢过官家、殿下。”话音刚落，只见那三十个宫嫔即刻下马往内走，那些专抬卧具的天武官也跟着往内去，其余人等将所设檐床一一排开，随即列队于两旁。蔡京又忙着打点喜钱与诸多款待之物。戌正，有宫嫔十人，着红罗销金袍，头戴珍珠钗插，手执红罗销金掌扇出宣德门，后跟着一百名天武官乘马慢行相随。后面慢慢转出一顶檐子，高五尺、长八尺、宽四尺，乃镶金裹铜，上覆剪棕并洒金铜铸云凤花朵，朱红脊梁，四面围着垂绣额幕并珠帘，白藤间花，匡箱之外，两壁出栏槛，皆镂着各色洒金神仙人物，内中坐着的正是茂德帝姬赵福金。檐子后仍是天武官百名乘马慢随，次后也是宫嫔十人执着红罗销金伞盖。这里赵楷、蔡京和蔡鞗皆于巷口等候，远望见一队人又往这边来。赵远看着这个队伍过来，忙想起来，好像我爹还教给我什么话说来着！蔡京方要去迎，只听赵远说道：“有谕。”蔡京、蔡鞗慌忙跪倒。赵远一看，嚯，我这句话还挺管用！接着又说道：“卿其有意，勿负朕心。”蔡鞗不甚明白，蔡京未来得及答言便被赵远一把拉起说道：“得罪了，还请伯伯……”说着望了一眼来队，蔡京忙引蔡家上下往后退去，四周行幕步障霎时拉起，那檐子便往内去了。

        赵远看着他们进去，自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爹怎么会把福金嫁给他呢？不行！我得回去问问！

        就在公议结束那日，亥正初刻，童贯奉诏入宫，向宋徽宗陈述了金国出兵最后一项条件——茂德帝姬。徽宗听着童贯所奏，金主完颜阿骨打提出的改纳岁币，边境互市等条件都一一接受，只是为其次子完颜宗望求娶茂德帝姬一事有所保留。

        李彦侍立在一旁说道：“官家，完颜宗望乃金宗室大将，官家以帝姬降之，两国可结秦晋之好，既可收复汉地，亦可保得一方安宁。”

        徽宗道：“可以年龄尚小回之。”

        童贯道：“官家，奴婢也曾以此言讲，那完颜宗望却说‘我自知其早已及笄’可见以此回绝不甚妥当。”

        徽宗又道：“在族女中择一人充任，我给她个封号便是了。”

        童贯又说道：“奴婢亦是这样想的，只是那完颜宗望见过茂德帝姬的画影，这样说来……”

        徽宗没等他说完便怒道：“混账！难道我女非下降他不可！”童贯与李彦忙跪倒在地。

        徽宗道：“退下去！”二人忙退出殿外。

        童贯下殿后忙至蔡京家中，将金国原委及徽宗行状复述一遍，并说道：“茂德帝姬诚然为官家最爱的女儿，但若要此千秋伟业，便不得不有所舍弃，我已嘱咐李彦，明日让你进宫，还请你出面阐释清楚，请官家以女嫁金主之子以结盟好。”

        蔡京本想回绝，思忖片刻不由得眼前一亮，说道：“若如此，我且去试一试。”童贯称谢。

        次日一早，果有诏令蔡京入殿。徽宗于榻上歪着，命李彦赐蔡京座。

        蔡京坐定说道：“臣此来，特进异石于官家。”

        徽宗问道：“有何异处？”

        蔡京答道：“回官家，乃太湖中取石，高有四丈，臣等发现之时上镌着‘太上道君’四个朱红字样。”

        徽宗从榻上坐起，说道：“可是天降神异？”

        李彦插道：“太师何不即刻引见？”

        徽宗挥手拦住李彦，又指向蔡京道：“你继续。”

        蔡京道：“臣以为，此乃大宋享国吉兆，是感教主道君皇帝出世，非天降神异，而正是官家孕育而出。”

        徽宗细细品了一会，说道：“如你所言，确是异石，我欲以此降与金国，何如？”

        蔡京故作惊道：“官家何出此言？”

        徽宗冷笑道：“金国贪得无厌，听闻有此物，如何不要？”

        蔡京道：“其实此石已是官家，如何定夺臣不该出言。只是大宋宝物岂可轻易与人？臣有一言，望官家静听。”

        徽宗道：“但讲无妨。”

        蔡京道：“官家不若以此石赐臣，臣与臣子必悉心照料绝不擅动，待宋金灭辽后臣再将此石送还官家，定保无虞。”

        徽宗听了，复又思忖起来。

        李彦不甚明白，心里暗想道：童贯找他来劝官家，如何说起这等话来？

        过了半晌，只听徽宗说道：“都下去吧。”

        蔡京与李彦刚往后退了几步，又听徽宗说道：“传谕……”二人又忙回身站定，听徽宗说道：“赐石名为‘神运昭功石’，封封‘磐固侯’，朕暂赠与太师。”二人领谕下殿。李彦本想拦住蔡京问个明白，可蔡京片刻也不停留，径自出宫去了。

        蔡鞗已在家中等候多时，蔡京刚一回来便拉住蔡鞗的手说道：“蔡家得救了！蔡家得救了！”蔡鞗不明就里，只能勉强答道一个“是”。

        “所以，爹，让福金嫁给蔡鞗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蔡京这个人，会算计，下面风一吹，他就知道该怎么做。宋江的事，他派去那个侯蒙不行，我派了张叔夜，他们两个在我就放心了。你妹妹降给蔡鞗，是为了堵上金国人的嘴，也是让你进兵更方便些。蔡京在，你们和我的手里头还能富裕些，打仗用的钱，还要靠他来张罗。”

        “他不会真睡吧？”

        “他敢！”

        “爹，你放心，我肯定把完颜宗望给您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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