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黎明山

缘聚缘散，青熙已经回到了青云山山脚下继续修行，竹青也带着莲花回到了青云阁。
  没了青熙的陪伴，红樱感到很不习惯。坐着走着，她突然有些失落地说道：“姑姑，青熙走的时候，都哭了。”
  紫苏也跟着附和道：“是呀，姑姑，难道她不能与我们同行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水知道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面对突如其来的分道扬镳，她们有依依不舍之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若水温声解释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她有她的任务，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于她而言，青云山最适合修行，与其同我们一起颠沛流离，不如让她在家安心修炼，早日成就大业。”
  红樱接着问道：“姑姑，陈皇后未来是不是能够成就一番霸业？我总觉得她并非池中之物，定能一飞冲天。还有还有，姑姑，阿茯为什么不和竹青一起回青云阁呀？我看她俩合得来，在一起修炼，不是很好吗？”
  “陈皇后，确实会青史留名。清莲公主经过一番历练，也绝非等闲之辈。大妖之间，一般不喜欢凑在一起的。白锦和竹青是个例外，也正是因为这个例外，才会给竹青差点带来杀身之祸。”
  “姑姑，莲花姑娘会长命百岁吗？她真的是个极好的人，命运不公，让她经历了太多的挫折。”
  “竹青会照顾好她的，她会越来越好的。”
  “姑姑，时至今日，我还是搞不懂白锦为什么对兰陵那么痴迷和深信不疑啊？”
  “桂花城当时有很多道士，可能是为了避免麻烦，她才会借兰陵的手来济世救人。一开始时，兰陵并不知道她是妖，以为是仙女下凡，助他功成名就，自然欣喜若狂。白锦不懂人心险恶，面对兰陵的示弱示好，她以为是遇到了真爱，于是便心甘情愿将所学知识拱手相赠。郑修无法接近帝后复仇，所以一直在寻找盟友。恰巧此时他在桂花城，见到了野心勃勃的兰陵，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打算干一番大事业。”
  “那他们直接将白锦踢出局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呢？”
  “因为兰陵当时为了稳住白锦，让她没有任何私心去教他医术，所以偷偷拜了天地。他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白锦，所以便将白锦藏了起来。郑修是修道之人，认出了白锦的真实身份，与兰陵一番商量后，便决定斩草除根。兰陵不懂法术，应该是郑修出的馊主意，然后兰陵负责实施。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刻杀了白锦，理由也很简单。白锦的血和鳞片，可以入药，所以还有些利用价值。还有就是他们想利用白锦来引诱竹青上当，从而瓮中捉鳖。”
  “太坏了太坏了！竹青好可怜，差点丢了性命。明明她都劝白锦不要太沉迷于儿女私情，但白锦偏偏不听。”
  “唉，天意如此。白锦为了她的爱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生者节哀，逝者安息。”
  红樱说出了心中一连串的疑问，也得到了若水的耐心解答。她见紫苏神色淡然，便随手摘了个果子，偷偷朝着紫苏扔了过去。
  紫苏早就料到了她的幼稚行为，又将果子打了回去。
  红樱又笑嘻嘻问道：“姑姑，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若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我们先去云黎国走一趟吧！”
  云黎国边境附近，因常年战争不断，异常凄凉苦寒。
  入境之后，若水改变了行路方向，开始向大山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若水突然发现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竟然有几十户人家。
  红樱随手摘了个梨子，吃得津津有味：“姑姑，眼看要天黑了，我们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要是遇到不讲理的，我能直接将人打一顿吗？”
  紫苏也踮起脚向远处观望：“姑姑，这些人是猎户吗？他们住在这里，不怕有恶妖作乱吗？”
  “我们先去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然后再做打算。”若水并没有说太多，而是向村口第一户人家走了过去。红樱和紫苏见状，并没有多问，而是一边吃梨一边跟了上去。
  院子里有个年迈的女子，一边洗衣服，一边唉声叹气。老人不经意间抬起了头，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三个年轻女子，叫了声“老天爷”，又不断地拍自己的胸口。
  紫苏连忙说道：“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惊扰您了！眼下夜色已深，不便继续前行，请问我们能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紫苏见老人眉头紧锁，以为她是怕她们白吃白喝，便笑着说道：“老人家，这是十两银子，请您收下。”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收下银子，而是让她们进来了。
  “这间房没人住，你们要是不嫌弃，便在这里将就一晚吧。”老人家里虽然比较清寒，但还是去厨房拿来几个馒头，一盘咸菹，还有一壶水。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抱歉，今年不同往年了，家里能拿出来待客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

  红樱连忙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老人家，很好吃啊，我们很喜欢。”
  若水也站了起来，向前深深作揖：“老人家，我等是修道之人，这些食物正符合胃口。您能让我们留宿一晚，又拿出这么多吃食款待，实在是感激不尽。”
  老人先是摆摆手，当听到“修道之人”四个字，立马瞪大了双眼。还没等若水她们反应过来，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不停地说道：“大罗神仙显灵了！仙人救命啊！救救我家老头子吧！”
  若水本想将老人扶起来，但奈何她就是长跪不起。
  若水只能蹲下身，极有耐心地劝慰道：“老人家，您先起来，有事慢慢说。我们不是神仙下凡，只是路过此地，要去山里寻宝。我等虽不才，但也懂得一些法术。如今有人身陷囹圄，而除恶扬善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所以我们定不会置之不理。您先起来，喝口水，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好根据具体情况，采取最佳策略去救人。”
  紫苏和红樱也蹲下身，不停地安慰老人。在几人的搀扶下，老人才站起来，哭着说道：“恩人们，我老婆子真是命苦褔薄。唯一的儿子外出经商，十几年来，音讯全无，只留我们老两口，艰难度日。如今与我相依为命的老头子，前几日进山捕猎，凭空消失了。你们说一个大活人，像变戏法似的，杳无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真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求人人不理。”
  老人中年时与唯一的儿子失去了联系，本就痛不欲生。而如今，与她相依为命的丈夫，亦是生死未卜。
  山里地势复杂，瘴气环绕，还有毒蛇猛虎藏于暗处，险象环生。村里壮汉本就不多，没人愿意为了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去冒险。
  如今遇到了会法术的修道之人，老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大家不停地安慰和再三保证下，老人才停止了啜泣。为了让众人好好休息，老人为她们关好门窗，又吹灭了蜡烛。
  等若水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老人做了很多面食，让她们带在路上吃。红樱实在不忍拂了老奶奶的好意，于是便接了过来。
  见几位恩人已经朝着大山深处走去，老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祈福。
  红樱先是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子，然后又啃了口馒头：“姑姑，我们去山里寻什么宝物呀？我觉得这座山，没有多少灵气，而是瘴气丛生，估计山里有很多难缠的主。”
  紫苏不由地叹了口气：“姑姑，我觉得老人的家人，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做人也是好累好难呀，尤其是贫苦之人，一辈子为生存而奔波劳碌，伟大的理想、崇高的信念、不屈的精神，对这些人来说完全是遥不可及。”
  路越走越窄，若水一边注意着周围情况，一边说道：“黎明山虽然荆棘密布，里面凶险异常，但对拥有着几十年进山经验的猎人来说，藏起来活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若水先是踩了踩前面的草地，发现是实心的，才拉着红樱和紫苏走了过去。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射了过来，拦住了大家的去路。虽然暗处放箭绝非君子所为，但可以看出射箭之人并无害人之心，因为这支箭不是铁铸的，而是用树枝做的。
  红樱见此情形，不慌不忙地拿出一颗樱珠，待确定方位后，马上扔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有一不明生物从树上掉了下来。
  红樱见有人拦路，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不满地质问道：“你要做什么？为什么偷袭我们？”
  兔妖被摔得晕头转向，眼中金星消散以后，才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腰，又戳了戳腿，确定自己没有骨折后，便长舒了一口气。呆坐半天，见没人过来搀扶自己，也没人关心自己有没有摔伤，只能满肚子火气地爬了起来。
  红樱看她怒容满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兔妖见状，顿时大怒：“喂！你打伤了我，不道歉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幸灾乐祸呢？”
  红樱笑着调侃道：“是你有错在先，你躲在暗处偷袭我们，我只是治其人之道还至其身罢了。”
  紫苏见她一副理直气壮、不知悔改的样子，便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躲在树上伏击我们？”
  兔妖嘟着嘴，满脸不开心，就是不肯回话。
  若水扶了扶额，语气极为平淡：“既然你不肯如实相告，我们还要进山寻人，不便久留，有缘再会。”
  兔妖拦住了若水：“别找了，山里很危险的，你们去了，肯定是有去无回。”
  若水先是停顿了下，又接着说道：“受人之托，必然要尽力而为。半途而废，非君子所为。你守在这里，是不是为了吓退进山之人？”
  兔妖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再往前走，你们定会有去无回。我见过太多逞英雄的人，非要进去探险，最后没一个人能成功脱身，皆是殒命于此。君子不立于危墙，你们又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紫苏义正言辞地回答道：“姑娘，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我们应下了此事，定不能半途而废。时间紧迫，还请姑娘放行。”
  兔妖瘪了瘪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还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即使是道士，去那大山深处，也是凶险异常。山脚下那些打猎的，从不会去丛林深处，因为知道有去无回。前日倒有个不怕死的老头，像中邪了，头也不回地进去了。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没回来，我猜凶多吉少了。”
  若水作揖致谢：“姑娘，谢谢你的善意提醒。今日我们必须去大山深处，因为失踪之人的家人，日日夜夜盼他回家，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兔妖见她们去意已决，于是挥了挥手，便消失不见了。
  红樱又继续啃馒头：“姑姑，她不是凡人对吗？”
  紫苏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傻了？普通人能在这大山深处活下去？三步一条蛇，五步一只蝎子，我们在这里修炼，都可能殒命于此。普通人活在这种瘴气丛生的地方，不出一个月，便会死于非命。”
  红樱咂咂嘴：“好吧好吧！不过这座山真的很古怪，壮年男子都不可能孤身进山，老人的丈夫为什么非要涉险呢？”话音刚落，一条蛇爬了过来，红樱一脚就把它踢飞了。紫苏也随手打落一条五彩斑斓的虫子，越往里走，颜色鲜艳的东西越来越多。
  若水感觉到后面有东西跟着她们，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带着紫苏和红樱继续向前走，还言笑晏晏：“你们看这种紫色蘑菇，色泽鲜艳。若是青熙在此，肯定会误食。她对于五颜六色的花草树木，特别钟爱。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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