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渊灵烛阴
第四十四章（渊灵烛阴）
谭玉沉默着与白梨一同跟在月晴身后，月晴也没再计较了。
她肖想着，陌重远已潇洒除掉了魔物，还会表面生气，实则担心地责怪上她几句。
他们三人逆着人流走着，周围全是惊慌逃命的人和混乱的叫喊声。突然，有人撞到了白梨的胳膊，谭玉立即将白梨拽到了身前。
不断被人碰撞着，月晴脚下也走得艰难，迫于无奈，她只能把剑横在身前，用红色的剑气推出了一道屏障。
人流中，又有人大喊：“妖怪啊！”
随之，脚下是有如地震般的震颤。
剑气在碰到皮肤后，会有灼烧的痛感，狂奔的人全都被动地绕开了月晴他们，并将手握红光的月晴视作鬼怪一般。
月晴气愤着这些路人的无知，忍怒在前面开路，脚下的步子渐渐顺畅，人潮也很快退去了。
又走了没多久，离着很远，月晴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挡在了路中间，像是直通上天的黑龙卷，打着转，原地涌动。
“大师兄！”月晴担心地喊道，随即提剑冲了过去。
谭玉也迅速跟上，把白梨扔在了身后。
离得越近，风就刮得越猛，一片昏黄里，谭玉追丢了月晴。
他恐惧地走在风中，忍着眼内的刺痛，焦急寻找着。飞沙走石间，竟突然看到月晴被飞旋的烈风猛打出来。他一个猛冲，张开双臂，用胸膛做了缓冲，后被砸倒在地，做了回切实的人肉垫子。
月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谭玉的双腿上，疼得谭玉痛苦地哼唧着。但此刻，月晴也管不了谭玉了，她急切地想要起身。
谭玉一把将月晴拉住，害怕地喊道：“别去了，咱们快跑吧！”
月晴使劲推开了谭玉：“跑？你就知道跑！”
说罢，又试图起身。
谭玉却抓了她的胳膊不放。
“我们还是去驻地找人帮忙吧！”
月晴心急如焚，愤怒地甩开了谭玉的手。
此刻，担心陌重远的心，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前方，满眼尽是黄土，比之上回遇到的魔魇，更添了不明的恐惧。
方才，月晴冲过去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打飞回来，她怕陌重远正和那魔物在风中缠斗，她无视了谭玉的劝阻，也将师尊的训诫忘在了脑后。
为了摆脱谭玉的“纠缠”，她起身挥剑，直接用剑气打退了再一次抓上她胳膊的手。可她刚转过身，脚都没有站稳，瞳孔里就炸开了一片血红。
远处黑色的风卷里猛地扑出了一条似龙似蛇的巨怪，一刹，张着大口的蟒蛇头直逼在她眼前，圆睁的蛇眼冒着血光；血盆大口里冒着热气；一对尖利的沟牙离眼睛仅毫厘之距，
就在月晴以为自己要命丧于蛇口时，嗖的一声，一缕金线似金针从她耳后飞射出来，直刺进了蛇眼里；随之，一道金色结界从天而降，像个半透明的金蛋，把她和谭玉罩在了里面。
谭玉全身发软地瘫在地上，战栗地抬头，只见头顶上悬浮着师尊给他的名牌，幽幽蓝光外，是染上了虹光的，一层层向外扩展的金色光晕。
月晴也在同一时间转头：“师尊！”
声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蛇头撞上了仙障，月晴一哆嗦，立刻回头看去。面前，那巨蟒正用尖利的沟牙一下下地啃咬起了仙障，刺啦刺啦，像利爪抠着墙皮的声音。
月晴的心里阵阵抓挠，只能捂着耳朵蹲在了谭玉面前。
＊
此刻，白梨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仙障外，看着黄土纷飞里，黑色的巨物不断攻击着一片金光。她先是把包袱扔了过去，想要吸引那蛇的注意，却因为飓风，将那动静淹没了。
白梨又开始猛甩手臂，一次又一次，想要唤出手心的黑气；可与上次不同，现在，不管她怎么使力，身上一点痛感都没有。
情急之下，她准备跑过去，用自己引开那怪物，可刚跑出一步，胳膊就被用力拽住了。
白梨转头，一脸惊诧。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寄凌寒用温和的语气安抚着。
“可是他们！”白梨心急地看了眼那怪物，又回头怒视着寄凌寒。
寄凌寒却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并抬起了空出的右手掐诀，随后扬手，几许梨花从指尖飞出，似一条银色丝绦飞向了那片金光里。
白色的花串在靠近巨蟒时化作了一把银剑，直接将蛇头刺了个对穿；染血的剑在空中一滞，随即回旋，变回花串，缠绕上了蛇身。
花串越绕越长，越缠越密，像用梨花筑成的巨型马蜂窝，将巨蟒包在了里面；周围的黄土、黑风，也聚合成了旋风，被花串一层层地包裹进了“蜂窝”里。
月晴和谭玉相互搀扶着起身，惊魂未定地看着金光外飞速旋转的花海。
“渊灵烛阴。”谭玉低声说，眼中的恐惧更加浓了。
“什么‘音”？”月晴问。
谭玉语气沉重：“如果我看的没错，这巨蟒是‘渊灵烛阴’，是咱们仙界的灵兽。也叫做烛九阴，真身是九条灵蟒，在仙界只有两条，一条在引灵渊，一条在九黎。”
月晴大惊失色：“仙界的灵兽？”她怔了下，大喊道，“不可能！这么大个东西从仙界跑下来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啊！”
谭玉眉头紧蹙：“万一，是有人故意带下来的呢？”
月晴看着越转越缓的花海，听着簌簌的声响，眼前的美景竟觉不出丝毫的恐惧。她推断，一定是谭玉被吓破了胆，才眼花了。
“你肯定是看错了。”她满不在乎地说。
这时，他们头顶上的名牌突然似条蓝线窜了出去，月晴和谭玉这才想到，师尊就在附近。
两双愁苦的眼眸对在了一起，接着同时叹气，又是免不了的一顿责罚。
＊
“放手！”
“那边很危险！”
“我要去找月晴！”
白梨正跟寄凌寒争吵着，名牌就突然飞到了寄凌寒的手肘边。寄凌寒摘下牌子，白梨也趁此机会跑走了。
她刚跑出去几步，就见月晴和谭玉朝着这边走来。
月晴停在白梨身边，失落地看了白梨一眼，又走到寄凌寒面前，与谭玉一起跪在了地上。
谭玉率先说道：“师尊，这次是我硬拉师妹下界的，回去以后，我就去领鞭子。”
“不是的！是我！”月晴着急地反驳。
寄凌寒冷淡地看着跪地的二人，严声道：“起来！膝盖这么软能成什么事！”
在寄凌寒面前，月晴和谭玉就像两个犯错的孩子，不敢直视大人的眼睛。他二人惭愧地对视一眼，再垂头起身。
白梨也走了过来，站在月晴和谭玉身后，她也一样没有抬头。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方才手腕被抓疼了，生着气。
寄凌寒自然也看出了白梨在生气，他有些无奈，收回的眼神顺便扫了眼谭玉被血染红的衣袖，便转而对月晴说：“带你师兄去屏薇宫上药。”
“上药？”月晴奇怪地问。
谭玉立刻把胳膊藏在身后：“师尊我没事，只是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擦破了皮。”
月晴鄙夷地看着谭玉，谭玉则忍痛笑着，他不想让月晴知道，自己的胳膊是被她用剑气打伤的。
寄凌寒看着谭玉的心思，无奈说：“今日之事，为师暂且不追究。”
“谢师尊！”月晴激动喊道。
她使劲拽了把谭玉的胳膊，也没发现，谭玉已因疼痛，额角渗出了汗。
谭玉缓了会儿，忧心地问：“师尊，那可是‘渊灵烛阴’？”
寄凌寒没有回答，只是冷淡道：“先回山吧。”
月晴大大咧咧地拍了下谭玉的胳膊。
“快走啊，等会儿师尊变卦了又要抽我鞭子。”她在谭玉耳边小声嘀咕着，说完，又转身去拉白梨。
白梨却没动步子，而是说：“包袱。”
月晴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谭玉开口说：“包袱就不要了，我们先回去。”
寄凌寒也上前一步，说：“这次白梨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月晴奇怪着，忽闪的眼神突然变得焦急，她大声向寄凌寒恳求，“师尊，就算白梨当不了内门弟子，当个外门也行啊！你就让她住在云霄阁吧！”
“放肆！”寄凌寒厉声训斥。
月晴吓得一哆嗦，安静如鸡。
“师妹，咱们就别再惹师尊生气了。”谭玉劝着，他看了眼白梨，又继续对月晴说，“就算白梨勉强入了门，下界驻守也是很危险的，师尊不收她也是为了她好。”
寄凌寒看了眼远处的花海，催促道：“还不快走！”
“可是……”月晴皱眉恳求。
谭玉拉住了月晴的胳膊，小声说：“走吧。”
月晴难过地看了眼白梨，这才在寄凌寒冷眼的注视下，不舍地与谭玉一道离去。
他们走出去不远，谭玉就心事重重地回头。他隐隐觉得，在师尊和白梨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两个“碍事”的人，寄凌寒也终于可以无碍地牵过白梨的双手了。
他用拇指捻着白梨冰凉的手心，幽幽道：“我是怕你在山上待久了闷得慌，想让你去仙界逛逛，但我可没说准你来凡间啊～”
白梨想到，这一整天，谭玉总时不时地冒出担惊受怕的神情，她知道他们来此地是犯了大错的，尽管这错，和她这个外人没什么关系。
她仰头看着寄凌寒，问：“你要罚月晴么？”她顿了顿，皱了眉，“用鞭子？”
刚刚，寄凌寒已说了不罚了，可白梨却不懂“不追究”是什么意思。此刻，寄凌寒强装着高傲，说：“我可以不罚她，但是……”他弯腰向前，看着白梨被冻得粉红的脸颊，挑眉道，“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白梨瞪圆了眼睛。
她并不知道，这是寄凌寒传达给她的暧昧、挑逗的情话，她还以为……
“你要罚我？”白梨害怕地浑身发冷，比夜风吹在身上的冷还要冷，她再次问，“要罚我，去洗尘池？”
寄凌寒一怔，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急忙解释：“你是怎么想的，我怎么舍得！我是说……”
白梨突然挣脱了寄凌寒那双因分神而没有握紧的手。
“我去拿……东西……”她委屈地说，语毕，便朝着那片花海跑去了。
月晴临走前的一眼告别，白梨没有领会；白梨也不知，自己已经与月晴分别了。
她一心想着，要捡回月晴的包袱；想着，若是可以不罚月晴，就算是让自己再去洗尘池一次，也是甘愿的。只是心里难免委屈，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仿佛是被钩子钓上了，拉着她不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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