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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20


水晶吊灯高悬中央,  金色的光自吊顶洒下,棱角分明的透明水晶钻折射出璀璨光影。

        大厦五楼能容纳百人的大厅内,穿着西装的金发男人站在靠近落地拱窗的位置,身侧围着三两个前来搭讪的女人。

        他领带上别着枚海蓝色宝石,  金色的刘海被捋起半边。白衬衣下手臂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修身裁剪的灰色马甲用料讲究,  窄腰长腿。半禁欲半魅惑,  全然冲突的两种性质在他身上对撞出奇异的诱惑。若惑人心的海妖有实体,  大抵也敌不过安室透深沉一眼。

        纵深五米的大厅深处是盘旋而上的阶梯,  顺楼梯攀至第二层,  绕大厅外圈形成闭环的空中过道能俯瞰整个舞池。

        贝尔摩德摇晃着手中浅黄色的鸡尾酒,红唇勾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在她身侧,一个面容陌生的女人正依靠着玻璃护栏俯视下方。

        贝尔摩德慵懒出声:“我交代给你的事都记住了吗?”

        “是的,  ”贝尔摩德身侧的女人出声回应,毕恭毕敬:“都记住了。”

        虽然有着陌生面孔,声带颤动时发出的声音却是熟悉不过的声线——井上千束顶着贝尔摩德为她易容后的假面站在高台上,她现在的身份是国际巨星克里斯汀·温亚德的助理。

        内阁私生子传闻一事闹得全日本人尽皆知,  在新的热点逐渐覆盖网民的记忆前,  曾置身漩涡中心的井上千束短期内都不便以真面目在这类场所示人,  不然一定会成为被八卦议论的焦点之一。

        贝尔摩德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那就开始行动吧。”

        井上千束:“明白。”

        但井上千束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反倒细细观察起楼下窗边正笑着向目标套取信息的金发男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室透正在试图从目标女士处套取信息,殊不知井上千束却是他身后的雀,正一瞬不瞬地从高台俯视他。

        但……

        谁又能肯定贝尔摩德就不是井上千束身后正用枪指向她的猎人。

        无论是琴酒还是贝尔摩德,  以往他们交给井上千束的任务都是剥夺某个人活下去的权力,  或是从警视厅查出他们想要的某个目标的私密信息资料。

        让井上千束直接到现场进行情报分析类的工作,  这种任务还是头一遭。更何况这次需要她观察的目标是那三个人——波本、苏格兰,  以及即将获得代号的黑麦。

        半个月前,组织的某项暗杀任务出现了纰漏——有人走漏了消息,关键时刻目标人物被保护了起来。在逐一排查过知情人后,组织把目标锁定在了威士忌三人和另外一名组织干部身上。

        “我倒不觉得你能在短短几天内找出答案,不然波本「组织最强情报员」的身份就该让位了。”

        井上千束从求婚现场匆匆赶到约定地点时,贝尔摩德是这么告诉井上千束的。

        “但我要你告诉我你的判断,你认为会是他们三人里的谁出卖了组织。”

        得知任务内容时,井上千束强压下心底能掀起巨浪的错愕,她面上镇定,薄汗却已爬上脊梁。

        井上千束知道那位被安室透从任务中营救下来的慈善家,但她不该知道——除了身为卧底的安室透,组织里没有任何人和她提过那次任务的事。

        贝尔摩德:“这次波本他们的任务除了套取情报,还有就是除掉那边那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如果叛徒真的出自他们三个,一定会有人想试图救下他。”

        井上千束不知道贝尔摩德的用意,亦不知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组织是真的排查过其他所有目标,还是只是诈她罢了。

        眉头紧蹙,井上千束凝视着下方的安室透,却与察觉到她视线的男人不其然对上眼。

        “哼,”贝尔摩德哼笑一声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确实。”

        井上千束附和出声。毕竟安室透可是他们那一届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尔后她抬首平视向对面。在对面的高台上,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对面那个长发亚裔男人是谁?”

        “哎呀,波本居然都没和你提起过吗,”贝尔摩德故作惊叹,玩味道:“是诸星大,波本他们的队友。”

        “提过,但没见过。”

        井上千束身世被曝光的那段时间,诸星大曾找过安室透一次。只是他被安室透拦在了屋外,井上千束又躲在卧室内,他们自然没有相见的机会。据安室透介绍,新加入队伍的诸星大是比苏格兰更擅长狙击的天才。

        奇怪的护短心态作祟,初闻诸星大在狙击技术上压了诸伏景光一头的事时,井上千束莫名有些不爽。如今终于得以一见诸星大真面目,即便知道对方实力强劲,井上千束和诸星大对视时也不免带上一丝审视的意味。

        余光瞥见安室透冲身侧的女人笑着点头后离开,井上千束也朝身侧贝尔摩德点头示意:“我下去了。”

        顺着扶梯回到一楼,井上千束跟在安室透身后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起码在外人看来是适合跟踪的距离,但以井上千束对安室透的了解,这种距离的尾随绝对会被他洞察。

        专供开办酒席晚宴的会场过道错综复杂,端着金属托盘的招待生忙得脚后跟都快冒烟。井上千束跟着安室透愈走愈深,在拐过第三个弯时,她跟丢了帅气的金发男人。

        细长的过道两边都是两排能容纳十人的小型厢房。紧闭的房门底端,半指粗的门缝一片漆黑,看上去似乎全都没有人。千束也不慌,她只是站在原地轻轻哼起大厅音响里正演奏的曲调。

        熟悉的声线隔着门板飘进安室透耳中,片刻后,井上千束身后的一扇门被打开。安室透单手扶着门框,蹙紧眉头从黑暗中露出半张脸。他凝视井上千束片刻后一把将她拉进厢房,反手锁上了房门。

        不待安室透说话,井上千束就先一步在黑暗中搂住他。

        “嘘……”

        井上千束低声示意安室透不要说话,她无法确认自己身上是否存在监听器。

        亲昵的拥抱看似暧昧,井上千束的手指却在安室透的背部有节奏地敲打着。

        ——「公安部救下慈善家的事,组织已经怀疑到你们头上。」

        指尖敲下最后一个摩斯密码,落在井上千束背部的有力拥抱突然收紧。安室透把女人按进怀里,他没空慌乱,只皱紧眉思索片刻便用指腹敲打着千束的背给及回应:「明白。」

        虽然还有更多情报需要交流,但他们两人都不便失踪太久。特别是安室透,他此次有任务在身。一来是要从先前那位同他说话的女人嘴里套取到有用的情报,二来组织要求他们抹除的目标已经出现在宴会上。

        凭直觉在井上千束唇边落下蜻蜓点水一吻,安室透放开怀里的人。他靠在门边探听了会屋外的动静才把门拉开一条细缝,左右观察过后推门走了出去。

        两人一左一右分道扬镳,安室透重新成为游走在晚宴边缘套取信息的组织一级情报员,井上千束则把目标转向依旧静候在宴会大厅的长发男人诸星大。

        求婚前松田阵平长时间失踪,萩原研二又陷入加班地狱,两位卧底先生又因为任务抽不开身。失去色彩补充,井上千束眼前的世界已经会重新归于黑白。

        此刻她依靠在诸星大几步外的玻璃护栏上,凝视着视野里唯一拥有色彩的长发男人,笑得温柔:“那位高音女歌唱家不仅嗓音好,长相也是美得叫人没话说。”

        诸星大眼波微动,扫了眼井上千束口中的女高音歌唱家。她一袭黄裙站在楼下,身侧几步外就是他们此次行动的暗杀目标。尔后他侧头瞥了眼井上千束又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诸星大和井上千束相互间不仅互不信任,甚至双方都对对方抱着若有似无的敌意。

        在井上千束看来,诸星大是会威胁诸伏景光在组织内地位的狙击手。从贝尔摩德那听到的关于他的真实身份是雇佣兵。

        在诸星大眼里,井上千束是从出现在会场起就一直跟在贝尔摩德身侧寸步不离的小跟班,是属于贝尔摩德阵营的组织成员。

        故意提及看似无关紧要的女高音歌手,如果他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复,证明女高音歌手一直处于他能一眼看到的视野范围内,而这次他们要暗杀的男人就在女歌手旁边。

        看样子井上千束知道他的目标是谁。

        头一次交手,诸星大什么都没回答,但井上千束已判断出对方的头脑绝不弱于她。

        井上千束依着护栏单手托腮,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除掉诸星大。

        狙击技能和苏格兰重叠,甚至略胜苏格兰一筹;不输其他人的头脑——起码初次试探下来,他绝对不是伏特加或是基安蒂那种没脑子的莽夫。这样的人会对苏格兰在组织内的晋升形成阻碍,弄不好还会像苏格兰获得代号前夕那般与苏格兰发生内斗。

        多年后回头重新审视段记忆,井上千束只会觉得想笑。一个为警视厅效力的黑樱花为了辅佐公安部插入组织的卧底,在认真思索怎么杀掉潜伏进组织的fbi。

        如果她真的得手了,未来对抗乌丸集团的日子里,可以击碎组织的银色子弹就要减去一枚。但命运已被改变,未曾死去的警校五人精英又何尝不能化身成新的银子弹。

        但此刻井上千束对诸星大的真实身份浑然不知,两人间都在盘算着除掉对方的可能性。他们靠在二楼的护栏上相对而立,静默无言间,火药味已经铺满一地。

        井上千束稍作酝酿,正欲开口,余光却瞥见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男人——松田阵平。

        距离求婚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但松田阵平甚至没有脱下身上被熨烫整齐的高档西装。

        打包了饭菜带回千束的兔子窝,松田阵平坐在沙发上换了好几个坐姿都没能等来他的小兔子。收不到千束的短信居然是如此煎熬的事,恨不得时针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直至接到警视厅的电话,松田阵平才叹息一声,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千束的兔窝。

        倒不是井上千束不想联络松田阵平,贝尔摩德在完成千束的易容后就借口拿走了她的手机。

        井上千束倒也大方,甚至直接把解锁密码告知了贝尔摩德。除了被伪装在相册内、需要用密码打开的特殊通讯软件,手机里不存在任何不利于千束的信息内容。

        要么贝尔摩德无法从她手上获得任何有用信息,要么贝尔摩德发现并破译了公安部花重心打造的软件。但如果贝尔摩德真的打开了公安部的软件,那警视厅内部一定是出大问题了,绝不只是存在黑樱花这么简单。

        松田阵平一身西装步履匆忙,他皱眉一脸严肃地跟在一名男招待生身后沿着大厅边缘穿过人群,顺着侧门消失在井上千束的视野。十来分钟后,松田阵平再次出现,脸色却黑得吓人。

        井上千束眯起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下不解,但苦于没有手机,井上千束别说打电话了,就连登录网络试图从推特翻找新闻都做不到。脸上顶着其他人的面孔,她甚至不能拉住松田阵平一问究竟。而且贝尔摩德虽然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但指不定正在什么地方悄悄观察着他们。

        但很快,聚集在大厦楼下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就把答案直接甩在众人面前。

        井上千束站在窗外向楼下看去,目暮警官和松本清长警官都出现在了现场,但他们没有进入大楼,只是拉起了警戒线在外面原地待命。已经升职有些时日的小川香织则带着自家小队的交通女警握着指示灯开始疏散周边交通。

        写有「机动队」字样的厢式货车停稳在楼下,车厢内跳下一排已经戴着头盔把机动警服整齐的机动队队员。

        松田阵平步履匆忙地离开大厦正门,他单手扯下领带,一手撑着厢式货车边缘直接跳进车厢内,拉紧车门便在下属的辅助下开始更换防爆服。在他换衣服的空档,另一辆机动队厢式货车穿过交通课的疏导驶入大厦下的空地,穿着藏蓝色机动队服的萩原研二从车上跳下。

        只等警视厅一声令下,他和松田就会带队进入大厦进行拆弹工作。

        井上千束眯起眼,看样子大厦内发现了炸/弹,而且还不止一枚。不然机动队不会同时出动两枚王牌。

        闪耀的警车灯引起大厦内民众的围观和恐慌,警视厅安排的警员已经进入大楼开始对人群进行安抚工作。各大电视台的记者也驱车匆匆赶到,只是被目暮警官带人拦在了最外围。

        “哼,”诸星大不知何时靠了过来,他瞥向窗外严阵以待的机动队警员,冷笑道:“看样子我们之间的试探要暂告段落了。”

        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开。

        已经换上一整套机动队队服的松田阵平点燃一根香烟,他咬着烟嘴一遍遍拨打井上千束的电话,但始终都无人接听。

        “该死!”不死心地再次拨通电话,嘟嘟声过后依旧是暂时无法接通的女性提示音。他烦躁地把一口未吸的香用力烟碾熄在脚下,来回踱步后再次点燃一根。

        “小阵平,冷静下来。”萩原研二走过去用胳膊搭在松田阵平肩上,他蹙着眉心,却还是挂着笑试图安抚松田阵平:“千束酱任务特殊,会偶尔失去联系也是在所难免的。”

        “倒是你,焦躁不安地去拆弹是很容易出事的。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立刻把千束酱娶回家哦。”

        “啧,萩你这家伙……”

        心知萩原是在通过打趣的方式让自己把紧绷的神经揉松,松田阵平也不恼。他手指夹着香烟缓缓叹处一口气:“知道了,毕竟焦躁可是大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大厦内安装炸/弹的犯人和三年前险些炸死萩原的炸/弹犯不是同一拨人。如果说三年前在井上千束帮助下被逮捕归案的炸/弹案是为钱,今次的炸/弹犯则单纯为了追求挑战权威的快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哈!”被挂断电话的谈判专家用不可思议的口吻冷笑一声道:“这个疯子,他居然说要我们交出天皇换大厦里其他人的平安。”

        握着手机的手背鼓起青筋,他觉得对方简直不可理喻。虽说天皇早已没了实权,但这种事想都知道是天方夜谭。

        自上次爆/炸案险些葬送一整个萩原小队后,萩原就拉着松田阵平在原有信号屏蔽器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工优化。现在已经有伪装成招待生的机动队队员抱着小巧的屏蔽器进入了大楼,只待调制好设备,他们就可以进入大厦开始准备拆弹。

        至于谈判……总不可能指望警视厅真的有能力把天皇给弄出来吧。但谈判专家到底还是有点本事的,十分钟后炸/弹犯再次打来电话时,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交出去的对象从天皇换成了中村内阁。

        反正内阁是由天皇直接任免的,你绑了内阁,四舍五入约等于绑了天皇。

        被警视厅一个电话从床上捞起来的中村内阁一边往身上套衬衣,一边微笑着在心里骂骂咧咧,恨不得向警视厅献上所有毕生所学词汇。

        但除了乖乖换上西装准备配合警视厅行动,中村大介也无可奈何。如果不答应警视厅的行动计划,民众会怎么说他?

        警视厅为了正义和民众安全拼死拼活,堂堂内阁却当缩头乌龟。舍弃整栋大楼民众的性命,在大床上搂着娇妻呼呼大睡。

        真发生了这样的事,中村大介绝对会在七天内接到天皇暗示他主动请辞的信件。

        突如其来的炸/弹威胁事件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悠扬的音乐被暂停,所有人被伪装成招待生的警视厅警员有计划地分批聚集在几个地方,随时为疏散做准备。

        混乱会影响暗杀任务的执行,但在某些时候也会成为行动的助力。

        井上千束四下张望,却发现波本他们的目标人物不见了。她知道安室透和新村智都不会对男人动手,难得的开脱机会,干嘛还非要硬凑上去杀人呢。

        但不知道诸星大真实身份的井上千束无法保证他也同样不会下手。

        有时造化就是如此戏弄人。诸星大在发现目标人物不见后,抱着和井上千束相似的心思——他担心波本他们会对目标不利。于是都不会对目标下手的四人分成了两个阵营,各自分散在大楼搜索起了目标人物。

        井上千束提着裙摆顺着无人的长廊奔跑,身后却骤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那边那个!”

        是松田阵平。

        “快点去楼下集合,不要擅自行动!”

        寻人的脚步顿住,井上千束回身看去。已经穿戴上厚重的防爆装的松田阵平正带着一队扛着防爆盾的队员从过道另一边快步走来。

        顺着楼梯拐进过道,即便隔着二十米的距离,松田阵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井上千束的背影。但被烫染成棕红色的假发和转身后全然陌生的面孔误导了松田阵平。

        心下疑惑,但松田阵平也没有往深处细想——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况且松田阵平此时还未曾见识过所谓的易容技术,二代基德也要再过几年才会重出江湖。松田阵平根本没想过眼前长着全然陌生脸庞的女人就是井上千束。

        厉声交代千束赶紧下楼,松田阵平脚下不停,径直越过站在过道边缘为他们腾出空间的井上千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井上千束目送着松田阵平离开,倒也不恼,她能理解松田阵平认不出她来的缘由。即便是她,在第一次见识到贝尔摩德出神入化的易容技术时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更何况松田阵平为井上千束亲手戴上的戒指也被她取下放进了背包里。

        拆解炸/弹的工作一分一秒地进行着,井上千束没有找到波本的任务目标,反倒找到了一具尸体。

        陌生男人仰躺在一间包厢内,胸口还插着一把餐刀,上衣被殷红的鲜血浸湿。

        遇事时向来擅长强迫自己镇定的井上千束这下是真的头都大了。她先是深呼吸,用力闭上眼经再睁开,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这都什么地狱级别的犯罪现场。

        黑衣组织的暗杀计划、组织内排查卧底的任务、炸/弹犯和炸/弹恐吓、杀人案,全撞在一起了。

        同一时间,同一大厦。

        即便是不信教的井上千束也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感叹,这大厦该不会风水有问题吧,怎么比工藤家那个经常偶遇犯罪现场的国中生小子还邪乎。

        井上千束揉着眉心甚至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稍作犹豫,她决定折身去楼下找人借手机报案。

        虽然搜查一课的同僚就在楼下,但千束此时正顶着陌生人的脸。到时候目暮警官一句“都发现炸/弹了,你不老老实实跟着疏散,到处乱跑是想做什么”,井上千束瞬间就能喜提头号嫌疑人套餐。

        至于被组织交代要暗杀的目标人物,就丢给安室透他们自己解决吧。

        但意外如急急骤雨,谁也说不准它会在哪一刻骤降。

        顺着扶梯向下跑了没两层,井上千束就在楼层拐角处看到熟悉的漆黑剪影人。四目相对间,看身材应该是男性的剪影人瞪大眼睛露出大片眼白。男人直勾勾盯着同样错愕的女人,下一秒,他从身后抽出一把刀刃约有成年男性巴掌长的匕首就向井上千束扑过来。

        井上千束:“!”

        电光火石间,井上千束脚腕发力一个侧身直接避开了泛着寒光的匕首。耳侧几缕发丝被削断,锋利的刀刃近乎是擦着千速额骨处的肌肤划过。

        顺利躲过男人攻击的瞬间,井上千束一把揪住对方握刀的手臂转身就以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把对方从肩头摔了出去。

        但男人显然是个练家子。

        被摔出去的瞬间,他用没被束缚的另一只手撑住地板,以一个后翻作为过渡直接平稳落地,而后转身再度挥舞着匕首向千束砍来。

        井上千束:“……”

        在看到受害人一击毙命的伤口时,井上千束就料想过对方应该是个了解人体构造的家伙。可能是医生、深知人体结构的画家或是警员、职业杀手。但怕什么来什么,看对方进攻时动作狠戾、直接破空而来的招式和被摔出去时熟练的解招动作,这个家伙绝对是习武八年以上的练家子,是实打实的职业杀手。

        面对一个手握致命武器的练家子,两手空空的井上千束当然不可能和对方硬钢,她不做犹豫直接转身就跑。

        下楼的去路被剪影人截断,井上千束只能提着裙摆往楼上疯跑。高跟鞋被踩得嗒嗒作响,井上千束一步三层阶梯,甚至思索起带着身后挥舞泛寒光的匕首的男人直接绕去找松田阵平的可行性。

        一路追赶的男人似乎没料想到井上千束穿着礼裙踩着高跟还能跑这么快,追着追着逐渐恼羞成怒起来。他把步子迈得更开,鼻腔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声。

        然而就在他追着井上千束拐上九楼时,一截实木圆形圆棍当头就给他来了一棍。脚下踩空,剪影男人向后跌落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但也没如千束所愿地从楼梯间滚落。

        虽然失望,但对方的反应也在千束意料之内。

        她握紧被扫地阿姨丢弃在楼梯口的木制拖把,拉开步子就摆出进攻的姿势。虽然习武时间不如对方长——毕竟在大二被中谷先生威胁前,井上千束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当警察——但好歹有在警校专业学习过一段时间剑道,利用武器长度的优势,或许还可以搏一搏。

        劈砍、横扫,大脑快速过着九型十三刀的招式,井上千束调整呼吸不断应对男人的狠戾又疯狂的攻势。发怒的男人瞪着泛起红血丝的眼珠向井上千束扑来,他咒骂着就扑了过来。

        井上千束看不到男人眼底的红血丝,但她能感受到男人骤增的杀意。

        千束只不过在楼道间撞见这个男人,他就不管不顾宁愿自爆随身携带武器的事实也要攻击她。

        千束猜测估计男人可能还没来得及处理掉身上的血迹,只是艳烈的鲜血被黑影掩盖,她看不到罢了。

        迎着男人可能会切断她喉咙的一击,井上千束小腿发力直接向男人扑去,却在离刀尖仅几公分时突然蹲下,以突刺的招式用拖把的实木杆自下而上地重重撞向男人下颚,把他整个顶得向后栽出去。

        迅速丢掉手中的拖把,井上千束整个攀附在男人的手臂上,以一招腕挫十字固死死绞住男人的手臂。肌肉颈骨被掰得发白,经脉在肌肉下鼓起,男人痛到直龇牙,手掌也因脱离丢掉了手中的匕首。

        “呼……哈!”

        千束的腿部肌肉死死缠住男人的大臂和脖子,他瞪大眼睛开始呼吸不畅。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吸气试图把氧气输送向肺部,却只发出缺氧时的沙哑的哈气声。

        待男人因缺氧陷入休克状态,井上千束才放松肌肉从地上爬起来。

        “啪,啪,啪。”

        鼓掌声伴着熟悉的女声响起。

        “不赖嘛,井上千束。”

        是贝尔摩德。

        “你怎么会在这,我以为你已经跟着大部队疏散了。”

        “原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贝尔摩德勾唇笑道:“但觉得有必要来确认下你的情况。”

        三途河畔彼岸花般明艳妖冶的女人说话时半真半假:“毕竟我个人还蛮喜欢你的。要是你就这么死了,我可是会惋惜很久的。”

        贝尔摩德对井上千束确实带有几分欣赏,而且她的示忠让她非常满意——不管是在她面前暴露出对权力渴望的真实一面,还是在被她突然要走手机的情况下敢直接把解锁密码交给她。

        比起看她不顺眼的琴酒和基安蒂那几个白痴,和即便被她设计拿走手机也完全无法破解开程序的波本,井上千束真得要顺眼太多了。

        贝尔摩德单手撑腰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勾唇从声带挤出声嗤笑:“哼,这家伙……”

        井上千束:“你认识?”

        “当然,他是组织精心培养的杀手,有了逆心原本应该被作为材料处理掉的,但前两天被他给逃了。”

        ……材料?

        井上千束面上不显,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分析起已有情报。

        死去的研究员陈述出的关于银色子弹的信息、被组织授权偷走的癌细胞研究资料、被用作材料的叛徒……井上千束的第一反应就是乌丸集团正在用活人做试验进行危险研究。

        大脑高速运转,井上千束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贝尔摩德从裙摆下大腿根处抽出手/抢对着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意识的男人直接扣动了扳机。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声闷响,子弹击穿男人的头颅,鲜血溅一地。井上千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愣,下一秒却听见嘀嘟嘀嘟秒针走动的声音在男人身上响起。

        贝尔摩德稍愣,上前两步一把掀开男人宽大的套头衫。已经停止呼吸的男人腹部一圈绑着一排炸/弹,心跳停止跳动的瞬间,炸/弹的倒计时被启动。

        黑色剪影还未完全从井上千束的视野里消散,她看不出男人身上的情况。但耳边钟表转动的滴答声和贝尔摩德缩小的瞳仁,她看得一清二楚。

        “该死!”

        咒骂一声,贝尔摩德转身就跑。但从乌丸集团实验室逃脱的男人早早就做好了即便是死也要多拉几个人垫背的准备。短暂的倒计时根本不足以支撑贝尔摩德逃脱到安全的角落,她只迈开步子冲出几步,身后便掀起一阵热浪。

        “小心!”

        警察做久了,井上千束已经将「正义」二字铭记心头。她惊呼一声,一把拉过贝尔摩德,抱紧她就直接从附近的窗台跳了下去。

        “嘭!!”

        爆/炸声响起,热浪的冲击像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刚抱着贝尔摩德踩上窗台正要往下跳的井上千束用力掀翻下去,加剧了两人跌落的速度。

        井上千束紧紧搂住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金发巨星,听着空气自耳边划过发出咻的声音,她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其实不去管贝尔摩德也是可以的吧,毕竟对方可是组织里的人。

        但大概是以往的接触让井上千束对贝尔摩德留下了「并非纯恶」的印象——不管是被贝尔摩德封存没有交给任何人使用的被花成司派人录下的影像资料,还是她跟随贝尔摩德出任务时,贝尔摩德曾随手买了份饭让招待生送给门口的流浪汉。

        贝尔摩德是恶的化身,她蔑视人命、戏弄人心,但恶中却包裹着柔软的、微弱的荧光。矛盾的特性和致命的神秘是贝尔摩德除美丽明艳的表外和聪慧的头脑外,她吸引人的又一组成部分。

        而且贝尔摩德确实在琴酒一次次找茬中袒护了井上千束。

        就当自己是用身家性命博了一场大的。这点距离不会致死,虽然有致残的可能性但也不高。只要井上千束和贝尔摩德双双安全脱险,千束将成为贝尔摩德绝对的心腹。

        被井上千束抱着从九楼一跃而下,贝尔摩德头一遭在她面前露出惊恐的表情。

        如果直接就这样掉落至一楼,井上千束必死无疑。但七楼向外突出的露天阳台会接住他们,这也是井上千束选择往下跳的原因。

        “嘭!”

        背部重重撞击在水泥上,井上千束疼得直咧嘴。除了张大嘴巴不停深呼吸时发出的粗喘声,她连从唇角挤出声带着颤音的“疼”字都困难。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一头金发的艳丽女人从她身上爬起身。她似乎在说什么,但井上千束听不清。

        头脑陷入昏沉前,井上千束只有一个想法:物极必反的说法原来是真实存在的。今天前半天都太幸运了,所以后半夜注定要倒霉是吗。

        阵平要是知道她受伤,一定又得坐在床头生闷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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